时间就像指缝里的流沙,不知不觉就溜掉了。一转眼又是一个周五。下午快下班时候,何玉洁扭过头,问贾秀莲,“哎!明天下午有事儿吗?逛城隍庙去呀?“
    “不去,城隍庙有什么好逛的。乱七八糟的。“
    “去吧,我搬楼上自己住了,刚刮的涂料,想买点贴纸壁画。再买些塑料的藤蔓、枝条之类的东西,装饰一下水管。“
    “可是,我明天约了史春力回老家,商量结婚的事儿。你让贾显武陪你去。嘿嘿!”贾秀莲挑了挑眉毛,坏坏的笑着。
    忽然,何玉洁的电话响了。低头一看不由得乐了,扭头看了一眼贾秀莲:“山东人还真不禁念叨。你的话还没落地,他电话就来了。“一边说,一边拿着电话往办公室外面走。
    “干嘛去?干嘛去?就在这里接。让我们也听听,说吗见不得人的话,还非得出去说。”办公室吴姐她们几个人也一起拿何玉洁打趣着。
    何玉洁朝她们翻了一个白眼儿,滑开电话,“喂“了一声,推开门,走出办公室。过了十来分钟,终于笑眯眯的回来了。
    七九河开,八九燕来。可是今年的春天却来的特别晚。已经是阳春三月了,虽然金灿灿的迎春花已经肆意的开放,但是天气还特别冷,而供暖公司准时在十五号零点停了暖气。
    中午吃完饭,何玉洁手里捧着热水袋窝在沙发上抱怨:“供暖公司真守时啊!说好的十五号号停暖,昨天半夜里暖气片就开始凉了,一分钟也不肯多送暖。就不能根据天气情况,多送两天吗!”
    “暖气费早就交给他们了,他们巴不得早停暖呢,他们为了多赚钱,管天儿冷不冷?管你冷不冷的。这些四亥子。”何玉洁爸爸复合着,顺嘴说出他的口头语,典型的庆城市骂。听到爸爸又吐出骂人的口头语儿,何玉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我有花一朵中在我心中…”卧室里里忽然传来梅艳芳唱的”女人花“,何玉洁赶忙起身
    ”我电话“。
    梅艳芳是何玉洁最喜欢的歌手,这首”女人花“尤其喜欢听,并且一直用这首歌来做手机铃声。
    电话是贾显武打来的,本来约的三点,现在才二点半,他就到了。何玉洁赶紧穿上羽绒服,拎起挎包,出了门。冷风嗖嗖地从没系紧的领口钻进身体,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贾显武的车就停在院门口,并没熄火,排气管突突突的冒着热气。何玉洁刚走出大门,副驾驶的门无声的打开了。何玉洁三步两步小跑儿过去。坐到座位上,立刻被热乎乎的暖气包围了,不由满足地叹了口气。
    “家里暖气停了吗?“贾显武并不急着启动车子,把头转向何玉洁,看着她,关切地问。
    “停了,已停了暖气,屋子里感觉特别冷。这都已经三月份了,还这么冷。听说过两天还可能下雪呢。听说黄河涯的挑花都出长花骨朵了,这时候下雪,会不会给冻死啊?”何玉洁一股脑儿的抱怨着。
    “应该不会下雪了,就是下雪了,落下来也已经化了,不会把桃花冻坏的。再说如果真下雪了,咱去看桃花去,桃花映雪,应该很好看。”何玉洁听了,忍不住笑了。
    虽然是周末,但是天气太过阴冷,逛城隍庙的人还不算多。何玉洁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停车位。
    城隍庙是庆城市市乃至鲁西北地区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针头线脑、服装鞋帽、文体用品、箱包饰品、家具、家电应有尽有,这两年还新开了两家珠宝玉器行。大多数商家都很灵活,批发、零售兼营,毕竟现在生意不好做,零售虽然量小且繁琐,但是蚂蚁腿也是肉啊。可以说城隍庙的商品涵盖了老百姓生活所需的一切东西,甚至百货商场买不到的东西,来城隍庙可以淘到,而且价格低廉。所以不仅仅本市的老百姓喜欢来城隍庙购物消遣,很多周边商户也都来这里进货,虽然价格比南临沂稍微高了一点儿,但是毕竟花在路上时间和金钱少了很多,还是非常合算的。
    城隍庙里一个摊位挨着一个摊位,商品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每个摊位。顾客一边挑选着商品,一边和商铺老板斗智斗勇,讨价还价。买东西还价也是一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来城隍庙购物,有经验的顾客,一般都会假冒是来批发进货的客商。如果想戏码做足的话,还会拎上一个大蛇皮袋,那样就能拿到最低的批发价。庆城市很多人家里如果办喜事,一般都到这里来批发喜字、喜糖盒、拉花、彩带罐…
    “玉洁,你想买什么?”
    “想买那种贴在墙上的立体贴画,还有缠绕水管的塑料的藤蔓或者柳枝之类的东西。那些东西应该在最西边那一排。咱去那边看看,有好看的吗。”何玉洁一边回答,一边带头朝西边寻过去。
    走着走着,何玉洁忽然又扭过头叮嘱贾显武:
    “一会儿买东西,你少说话啊!你不会打价。“
    “行,行。“贾显武认同的点点头。男人好像一般不喜欢打价,有的是不善于讨价还价,有的则是懒得为了蝇头小利而多费口舌。但是能少花钱多办事,谁又会不乐意呢?就像北京某个房地产公司的少掌门,虽然有十几亿资产,但是听说打游戏买了三万多的装备,只付款壹万,然后失联,这大概是豪门的打价方式吧。
    摊位上卖的贴画五颜六色的,让人眼花缭乱。贾显武乖乖地站一边儿只是翻看着贴画,却不说话,就那么一言不发地跟在何玉洁后面,听何玉洁和摊位老板你一言我一语的拉锯。终于何玉洁在第三个摊位前停住脚。何玉洁面无表情,却最终很快选了几张贴画:绿草地的、向日葵花的、蓝紫色蝴蝶的…然后又挑出十几条葡萄藤,一条大概一米五左右长,墨绿色的藤蔓、浅绿色的椭圆形叶片、深紫色葡萄串。
    何玉洁把东西揽到一起,放到老板面前。“今天就那些这些吧,卖完了,再来拿。给算算一共多少钱!别算贵了呀!算贵了,下次不从你这里那货啦!”
    “放心!放心!经常从我这里那货,不会给你贵的啦!”老板显然被何玉洁娴熟的进货的购物模式懵住了。拿出计算器摁了半天,算了一个数字,拿给何玉洁看。其实何玉洁已经根据前两家的老板的报价算出了这些东西的大概价格,看看老板报的还算诚实。还是习惯性的说了一句:“把零头去掉吧。这点零头还要啊!?“
    “不能再少了,给你算的批发价。这样吧,我给你开个单子,你记住我摊位号,下次再来进货,再给你优惠。“
    何玉洁也没在坚持,心里已经笑了,明白这价格差不对已经是他们底线了。
    看何玉洁和老板达成了协议,显武默默地拿出钱包,付了钱。
    “今天还进其他货吗?”显武现学现卖,用进货人的语气问何玉洁。何玉洁很配合,一本正经的:“不进其他货了,今天就这些了,咱回去吧。”离开摊位没几步,两人对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都呲牙一笑!
    贾显武把东西放在后座上,然后在驾驶位坐稳,系上安全带,扭头看看何玉洁也系上了安全带,这才发动了车子。
    才五点左右,太阳已经严重西斜了。路上车辆、行人不是很多。贾显武慢慢的开车车子。“现在吃饭还早,咱再去哪里转转呢?”
    “不逛了,你送我回家吧。我回去赶紧把贴画和葡萄藤弄好。到处光秃秃的的太难看了。”
    “那好吧,回家,我帮你弄。”
    “不用了,我爸妈都在家呢,你去不太方便。“贾玉洁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贾显武顿了顿,叹了口气:“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也不让我去你家见见你爸妈,你是不是对我哪里不满意?“
    “好,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和他们说。“何玉洁答应着。心里莫名的有些抗拒着。贾显武,人帅气,还是公务员,虽然结过两次婚,但是没有孩子,父母都有退休金,有房子,对自己又殷勤、体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难道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一下子还不太适应?何玉洁不由摇了摇头。
    很快,车大院门口,贾显武慢慢把车停在路边,帮着何玉洁把东西拿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真不需要我帮忙吗?你自己能行吗?’
    “家里有人,我能行。天快黑了,你也赶紧回家吧。等弄好了,请你来家里审批。“何玉洁调侃着。贾显武无奈的看了何玉洁一眼,讪讪的上车,挥挥手走了。
    送走贾显武,何玉洁没去一楼爸妈哪里报道,直接拿着东西匆匆跑上了楼。何玉洁家住的是单位第一批房改时候的旧楼,只有两层,一楼的格局都是两室两厅一卫,住的都是单位的拖家带口的老职工,二楼的都是一室一厅一卫的小公寓间,当时都是分配给单位的单身职工。后来单身职工一个个都结婚,搬离了这里。现在二楼基本成了出租屋,住的大多是乡下来的打工一族。何玉洁家二楼的房子原来是姐姐的,后来姐姐结婚搬走了,何玉洁妈妈就把房子租了出去,每月贰、叁佰元的租金,虽然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却也能给家里贴补点菜钱。现在何玉洁弟弟也已经是三十岁的大小伙子了,继续住在客厅显然已经不太和事宜,这才决定收回房子。
    楼上,房子阳面是公用的走廊,阴面是单独的一个小阳台,基本都改作成了厨房。这种公寓房,面积不大,也就三四十平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足以满足一个成年单身人士的基本生活了。
    因为屋里刚粉刷完涂料,前后窗户都开着,东北风穿房而过,房间和外面一样冷。玉洁把东西放在客厅沙发上,摸了摸墙壁,已经基本干透了。何玉洁关好门窗,站在客厅中间,四下打量着焕然一新、光洁如玉的仿瓷墙面:葡萄藤好说,直接缠绕在裸露的自来水管道上就可以了;可是贴画呢?贴画贴在哪里呢?怎么贴呢?玉洁拿出几张贴画,一会儿在沙发背面墙上比划比划?摇摇头,又放在沙发对面的书桌上比划比划,又摇了摇头。反反复复,终于被她找出了最佳方案。
    把书桌挪到南面窗户下,沙发仍然靠西墙,小单人床从卫生间门口那间小卧室里挪出来,挨着墙放在客厅北面,贴画贴在东面墙壁上。
    主意已定,何玉洁得意的自言自语:“完美!“
    吃完饭,何玉洁和妈妈就从电脑桌上把弟弟拉起来,弟弟不情愿的,嘟嘟囔囔地站起来。慢吞吞地她们一起上了楼。帮着移开了笨重的书桌,挪到南面窗户下;小床搬到客厅,靠北墙摆好。就匆匆跑下去,继续打cs去了。何玉洁让妈妈看着高低,仔仔细细的把贴画贴好;然后让妈妈扶着梯子,自己爬上爬下地,把葡萄藤小心的一圈圈缠绕在自来水管道上,把葡萄串摆成自然下垂的状态。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大功告成!何玉洁满意滴看着焕然一新的小房间,得意的问妈妈:“不错吧?”
    “浪费!”何玉洁妈妈却并不认同:“新刮的仿瓷涂料,挺白的。非贴上画,浪费。以后脏了再贴,多好。“
    “唉!你老了,不懂。”
    “不懂,不懂,我不懂。你自己弄吧。”妈妈赌气转身也下楼了。留下何玉洁一个人得意地欣赏着白墙上的绿草地上翩翩飞舞的紫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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