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师目光转向我,“我想夏华的学习委员这学期就不要再当了。咱班里至少得出一个重点名派大学,夏华应该去攻北大。时间不多了,夏华要集中精力学习。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还得听听夏华的想法”
    “我听孙老师的。”我理解孙老师,同时我也知道我这个学习委员其实啥大事也没干过,无非各课老师的试题先让我作作。
    “其他同学啥想法?”
    “我相信我的学习不会受影响,我愿意继续做我的文娱委员”
    “我也愿意继续给同学们服务。”
    他们都纷纷表态,惟有我做了“逃兵”。
    老师给我指明了道路,北大,北大,我要拥抱你!
    某月某日天气:雪心情:象雪一样
    从夜自习开始,雪花就零零散散的飘落下来
    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雪,大概也是最后一场雪了。
    一冬天都是晴天,没见到一点雨雪,田里的麦子旱的冒烟。我能想象到,田里的麦子现在正欢笑着,伸开小手迎接片片雪花。
    “今冬雪下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雪花也能让农民们(包括我的父亲)多些欢欣,少些担心。
    夜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了,我,虹,还有班里的其他同学,学校里的其他同学,冲到操场里。
    在漆黑的夜色里,雪花白亮亮的,映衬的大地犹如一张洁白的宣纸。这些轻狂的高中生,在雪地里奔跑着,象脱缰的小马驹在田里撒欢一样。我不喜欢象其他同学那样扯着喉咙狼吼,我喜欢把激昂的情绪化成诗歌,是的,就在这洁白的稿纸上,写上美丽的诗篇,写上亿万个美丽的名字。
    雪花飞吧飞吧飞吧
    三尺枯枝堪称绝世狼毫
    长发披拂索性来通狂草
    洁白的纸洁白的色洁白的含义
    只写一个美丽的名字
    多少飞飘的思绪
    美丽的名字
    多少深情的呼唤
    美丽的名字
    纷纷地纷纷地
    飘落下的都是种子
    藏在沃土蜇伏
    下个季节
    芽否花否果否
    太阳的嘴脸在雪后露出
    迷人的名字引来
    丘比特的光箭如痴如狂
    所有名字都闪闪发光
    -如遍地的太阳
    雪融从第一笔起步
    蚀骨的雪水蚀透地壳
    把亿万个名字镂进地幔
    还有亿万个美丽的名字
    袅袅地袅袅地
    升上天堂
    美丽的名字啊光芒四射
    这正是雪的季节
    前世缘定化作今日的落英
    洁白的晶莹的曼舞的名字
    溢满我的眼帘胀痛
    轻轻的轻轻的
    用花颤的音度唤
    你一的一名一字
    梅花在回声缭绕的枝头绽开
    是否允许的暗示
    伸出虔诚的手捧着心去接
    你的名字
    冰冷的水珠滴进火烫的心
    水的咸度与泪泉无异
    一个美丽的名字
    一声咸湿的轻唤
    飞吧飞吧满天飞吧
    亿万个披着轻纱的小泪花
    不管怎样,我已把一个美丽的名字融进新年里最初的一场雪中。
    某月某日天气:阴天心情:喜悦
    今天是大星期的休息天(学校规定,两个星期合为一个大星期,第二个星期的星期六、星天可休息),我想回家带点麦子,馍票饭票快吃完了。
    我的家距城区二十多里,背后紧挨着黄河古道。
    历史上,黄河多次改道。据说咸丰五年,黄河洪水泛滥,黄河自兰考附近北折入渤海,原先流入黄海的那条河道从此就断了水源,河床逐渐干涸,每年春秋季,大风一刮,河里黄沙飞扬,成了一条废黄河。草根潭村就挨着废弃黄河大堤,村里一千多口人,姓夏的占多数。草根潭远离城镇,交通不便,没有矿产资源,村里人不会做工经商,都以种田为生。草根潭老辈子上没有出现过大富大贵之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庄。
    我骑着少铃无匝的破车,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最近的路口,离草根潭村还有三四里的路程。剩下这段路是粘土路,路上的雪快化完了,都是湿粘的泥巴,车圈里塞的都是泥,一步也骑不动了,只能推车。走不多远,我的布鞋就湿透了,走起来“嘎吱嘎吱”直响。雪水灌进鞋里,刺骨的冷。我咬着牙只管大步往前走,脚竟然越来越热乎了,不仅脚,浑身都热,热得发烫,离家越近烫得越强烈。
    路两边都是麦田,田里覆盖着薄薄的雪花,一行行的麦苗从雪花里钻出来,我走过来,它们都亲切的向我招手。我们是朋友,我们是兄弟。
    草根潭村就在眼前了,稀稀疏疏的树间露出一排排红砖瓦房,我的家就在其中。我离大门口还有几十步之遥,大黄(狗)汪汪叫着扑出来,一个劲的向我裤腿上蹭。我走过大门了,鸡的咯咯声,猪的哼哼声混杂着院内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好亲切啊那种回家的感觉。
    “娘!”我看到母亲正在院里筛麦子。
    母亲忙放下手中的簸萁,去接我的自行车,“今个一大早,喜鹊就在门口呱呱叫,我猜一准是俺乖要回来了。这不锅里还给你留着饭,还热着呢。锅底下还给你烧了一块红薯。”她眉眼都乐开了花。
    我最爱吃烧红薯了,走了几十里的路,肚子早就饿的慌。我一头扑进厨房,从灶塘里扒出红薯,从锅里舀出咸菜汤。我坐在灶门前,烤着灶门口的热气,吃着香喷喷的红薯,喝着麻辣辣的咸菜汤,感觉爽极了,路上的辛苦早巳飞到九霄云外了。
    母亲掂来一双干净鞋子,心疼地说,“恁冷的天,真苦了俺乖了。”
    我满不在乎地说,“走起路来就不冷了,我的脚还冒着热气呢。俺妹妹回来没有?”我妹妹在乡里上初三。
    母亲说:“你妹妹早回来了,她去菜地了。我簸完麦子也去哩,你就先搁家歇着吧。”
    我吃饱喝足后走到后院。后院是住的是爷爷和奶奶。
    奶奶正在院里喂鸡子,一群老母鸡围着奶奶“咯咯”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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