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南昭太子真是不俗,看的奴才只觉得他要乘风归去一般。”小太监对苏公公开口道。
    苏公公点头慨叹道:“这南昭的太子还真是个人物,就那副容貌放在人堆里绝对算不上出奇,就连世家公子都比不过,可是你瞧瞧,就这么放眼望去,这周遭的人就好似都成了陪衬,倒是也没人去计较他那模样。”
    北流云冷哼一声道:“守着那光亮独特的脑袋,倒是能同天上的月亮拼个输赢,也怪不得周遭的人都成了陪衬。”
    苏公公心头一凛,瞪了徒弟一眼,意识到惹了这难缠的主子。
    连忙躬身道:“任是他是这九天之上的月,也绝对比不上主子一根手指,在奴才...”
    “是脚趾!”
    苏公公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北流云给打断,吓的一个哆嗦,险些直接摔倒在地。
    北流云不再同他计较,冷哼一声,看向欧阳千城的目光满是厌恶,自顾道:“若是这脖子上再套个佛珠,手里敲个木鱼,还真是要以为他是哪里冒出来的花和尚,难为了胯下一匹乌骓,就这么白白浪费。”
    苏公公不敢接茬,北流云却是嫌弃的道:“眼睛小的像老鼠,鼻子大的像蒜头,嘴巴丑的像猿猴,手同鸡爪,颈如鼹鼠,怎么看怎么丑,洛洛当初..”
    苏公公眼角一阵抽搐,偷偷瞄了眼欧阳千城,心里嘀咕道,主子,这南昭太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虽然算不上俊美,可绝对也是个清秀的男子,再配上那一身气度,决不是凡夫俗子。
    北流云的目光转落在北流海身上,心道:北流海,可怜我余毒未清,只能把这大好的机会让给你,不然定是要亲自上阵,杀欧阳千城个片甲不留!
    一声锣鼓奏响,数匹骏马狂奔而出,马背上的男儿更是有如皓月凌空,齐飞而出。
    哒哒的马蹄声,为幽静的夜色凭添了几分肃杀,卷起的滚滚烟尘消散在夜色里,仿佛为天上的月也蒙上了一层薄纱。
    楚洛衣的目光也落向了远处的校场,一道道俊朗的身姿在马背上尽展风采,不等一圈结束,并驾齐驱的两道身影就已经将旁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不错,为首的两人正是欧阳千城和北流海,一黑一白两色夹杂,飘渺的身形犹如踏空而至的鬼魅,让人一颗心都忍不住紧了起来。
    北流海勒紧缰绳,想要在下一个拐角将欧阳千城甩下,可是神色平淡的欧阳千城,对马术却有着出人意料的领悟,紧随着北流海的墨色麒麟马,不曾消失在北流海的余光中熹。
    就在又一个转弯,欧阳千城稍稍落后,北流海微微蹙眉,只觉欧阳千城的落后有些蹊跷。
    远在看台上的北燕群臣,瞧见北流海一举领先,一时间沸腾起来,不少未出阁的少女,也都一个个红扑扑着脸蛋,手捂着胸口,只觉得要被这一幕夺去了心神。
    蝶舞站在其中,一手紧紧抓住香江王的手臂,紧张的不行,一身红衣,满头彩色璎珞绑着的鞭子,倒不似寻常家的闺秀选。
    “爹,四殿下赢了,四殿下赢了!”
    香江王捋了捋胡子,一手后背道:“眼下形势尚未明朗,四殿下只是一时领先,至于是输是赢,还要看谁能笑道最后。”
    “这还用说,四殿下是北燕的战神,定然是四殿下赢才对。”蝶舞开口道。
    香江王转头看了自家闺女一眼道:“就是他赢了,也和你没什么关系,眼下时局混乱,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私情,将整个王府都搭了进去!”
    蝶舞撇撇嘴,没有说话。
    香江王依然远眺着场上的局势,并非他顽固不化,执意插手儿女私情,而是如今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若是蝶舞一味的纠缠北流海,只怕会让人以为香江王府是选择了四殿下这颗大树,甚至会遭来无妄之灾。
    楚洛衣看着面前的局势,也微微蹙起了眉头,欧阳千城突然落后,实在是来的诡异。
    就在这时,两人先后到达下一个拐角,马背上的欧阳千城背对着众人,拈起手指,一颗石子从指尖飞弹而出,直射向与自己相距不远的墨色麒麟马。
    墨麒麟顿时受惊,在原地仰起两只前蹄,发出一声嘶鸣,溅起一地尘沙。
    眼看着北流海将要被甩下去,众人心头一紧。
    而就在这时,本就相差不多的欧阳千城瞬间跃过,将北流海远远的甩在了后面,而旁国的马,也在这个空档,跃过了两三匹。
    原本领先的北流海,一瞬间掉落到第五。
    看着领先的欧阳千城,北流海的脸上涌上一层寒气,黑着的脸色如打翻了磨盘。
    他实在是想不通,欧阳千城对马术一道领悟极高,即便是不耍手段,也未必没有胜算,可是即便如此,他却暗动手脚,实在是卑鄙!
    勒紧缰绳,抬眸看向远处的高台,一身金色勾边的白色华服的女子正旖旎而立,远远的眺望着赛事。
    两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在夜空中相撞,隔着玉色流云,隔着星空浩渺,隔着马鸣风萧,隔着烟卷尘沙,就这样在夜空里定格。
    胯下的墨麒麟不安的踢着马蹄,在原地盘旋飞转,似乎打算化作一道青芒奋勇而出,却又因着马背上的主人,而不得不滞留在原地。
    侧耳听风,一道道呼啸之声从身旁穿过,北流海依旧不肯收回目光。
    看台之上的人一时间纷纷议论起来,只能隐约的瞧见北流海在隔空张望着什么,可这晦暗的夜色,却又将一切淡淡的思绪,浅藏其中。
    北流云抬眸见着楚洛衣站在北燕帝身侧正凝眸眺望,头上瞬间蹿出三道火苗。
    看看看,看什么看,牛郎织女不成?
    手中的酒杯一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离得最近的苏公公最先反应过来,一下子扑过去,惊呼道:“主子,您怎么了?可是这毒又发作了?”
    闻言,楚洛衣心头一紧,即刻收回了目光,看向下首的北流云。
    北流云一手拄着头,看似十分虚弱,余光扫向楚洛衣,见着她也正看着自己,心头一喜道:“无事,只是气虚无力罢了。”
    “怎么会无事呢?这好端端的杯盏都摔成这样,这怎么会无事呢。”苏公公吓的不轻。
    随着苏公公的话,楚洛衣的目光扫过地上裂成碎片的玉盏,淡淡的扫过北流云。
    就不再看他,若是气虚无力之人拿不住酒杯,这么矮的高度,杯盏大抵是不会摔坏的,可看看这杯盏碎成的模样,到底是被人扔出去的,还是无意滑落的就可想而知了。
    北流云故作虚弱的笑了笑,却见楚洛衣已经收回了目光,转头狠狠的瞪了苏公公一眼,多嘴!
    “哎呦,殿下,您的眼睛怎么了。”因着焦急,苏公公的嗓子都变了音,引得周围不少人都转头看了过来,一瞬间,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
    “云儿可是有什么不适?”北燕帝低沉着嗓音开口道。
    “回禀父皇,儿臣只是气虚无力罢了,这奴才忧心过度,大惊小怪罢了。”
    “无事便好,今日回去之后要注意休息,狩猎一场,可不要再将身子搞垮了。”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定会好好调养身体。”
    众人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赛事上,北流云转头眯着眼睛看向苏公公,苏公公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了两步,手中的拂尘也随风飞了起来。
    “殿..殿下...”
    北流云收回目光道:“苏公公待本宫一片赤诚,忠心可鉴,这盘茴香豆,就赏给公公好了,权当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一旁的小太监脸上的表情纠结不已,转头看向自己师父,做出一个默哀的表情。
    “多..多谢九殿下恩赐。”苏公公一张堆满褶子的脸笑的比哭还难看,这一咧嘴,露出缺了几颗的白牙,瑟瑟的在风中摇曳着。
    小太监捂着嘴在一旁偷笑,被苏公公狠狠的剜了几眼。师父虽然年岁不小,但是还不到掉牙的年纪,只是说来也巧,第一次是师父牙痛,找了个相熟的御医给瞧,最后说只能拔掉,这就拔了一颗。
    结果引发了炎症,痛的更厉害了,师父以为另一颗牙也是坏的,不好意思再麻烦御医,有模有样的学着御医,自己拿了根麻绳,又拔下了一颗。
    本就不多的牙这就没了两颗,前些日子路滑,路上结冰,还没有铲净,一个不慎,又磕掉了半个门牙。
    想到苏公公啃着茴香豆的样子,小太监就忍不住要捂着嘴笑。
    看着赛事的楚洛衣也微微勾起了嘴角,倒是忽略了赛场上的交锋。
    北流海一路飞奔,好在骑术了得,终于在最后一个拐角处追了上来。
    只可惜,超的过旁人,却超不过马术惊人的欧阳千城,之前的那一个耽搁,落下的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远。
    眼看着欧阳千城距离终点不过四五米的距离,楚洛衣的一颗心倒是松了下来。
    北燕的朝臣也纷纷叹气,这么短的距离,除非是北流海会飞,否则是不可能追的上的,如此看来,这结局倒是也没有什么悬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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