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虽然是外族王爷,但对于大明的情形颇有了解,知道张献忠与李自成乃是大明最头痛的两位反贼,此刻他已与杨嗣昌缔盟,如何再能与李自成勾搭?况且李自成人头大大值钱,如若将之交给杨嗣昌,定会令崇祯心情大好,说不定入贡的金额也会水涨船高,那届时自己在朝中威望又会高出不少。
    想到此处,多尔衮嘿嘿一笑,道:“李兄,得罪了,我可不能放你离去,京城就在眼前,你且随我到崇祯面前走上一遭吧!”
    李自成大惊失色,咬牙道:“我早知道你们这帮清狗唯利是图,不讲义气,居然还瞎了眼,来向你求恳,当真是与虎谋皮。他日老子如当上了皇帝,第一个不放过你们大清。”
    多尔衮哈哈大笑起来,道:“就凭你,也想当皇帝?那好,如你当了中国皇帝,本王第一个起兵打你。”
    两人各不相让,大打嘴仗。钱谦益在一旁眯着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鸿雁则叹了口气,道:“别吵啦!老多,李自成,现在大家刚刚逃出生天,先别计较这以后之事。老多,你在大明名声亦不甚佳,假如将李自成上交官府,多半连自己也陷了进去。咱们现在还是闷声发财,平安抵达盛京再说。”
    多尔衮正要仰仗鸿雁替皇太极延寿,不敢得罪于她,只得点头答应,暂不与李自成为难。但两人依旧互相吹胡瞪眼,横眉冷对。
    众人各自回房歇息,这家客栈本来地处偏僻,生意惨淡,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老板自是乐得合不拢嘴,忙安排房间,招待众人住下。
    如此一夜无事,众人第二天一早便即上路,李自成要前往保定,召集部众。而多尔衮则要前往京城,与杨嗣昌派下使臣接触。两人虽不对付,但正好顺路,也只好一路同行。
    由于多尔衮要在襄阳等待鸿雁,故杨嗣昌先行一步,去京城复命。待多尔衮一行来到京城,杨嗣昌便能先行打点,令多尔衮轻易出城。
    这天众人行至一片桦树林外,多尔衮下令例行休息。正当众人各自静养饮食之时,忽然一位武圣轩铁衣使者大叫一声,自一旁的桦树林中奔出。连滚带爬地来到蔺希桢身前,结结巴巴地说道:“干……干尸。”
    蔺希桢眼见他裤子吊在半当中,形貌狼狈,知道他定是于屙屎途中奔出,不由皱了皱眉,道:“先把裤子提起,慢慢说。”
    那武圣轩使者定了定神,穿戴整齐,道:“禀告尊主,那树林中有……有好几具干尸……”
    蔺希桢心下思忖,暗道:“此地并非干旱不毛之地,为何会有干尸?此事蹊跷,不可不察。”
    想罢,他倏忽起身,向着那林间走去。郭树临生怕他一人遭遇不测,忙起身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树林,只见那林间东一具西一具躺了不少人,皆作商客打扮,身子干枯,几如骷髅。
    蔺希桢上前细细查看,只见这些干尸身躯完整,并无外伤痕迹,但个个面色惊恐,仿佛死亡降临之时目睹了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
    蔺希桢闭起双目,沉吟片刻,道:“这些人是被人以点穴手法制住,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受尽折磨死去,而自己无能为力,只能慢慢等待死亡来临。下手之人心狠手辣,全无丝毫人性。”
    郭树临一哆嗦,心中蓦地扶起一个巨大阴影,似乎这一幕似曾相识似的。
    蔺希桢左右环视,随后神色凝重,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虽不惧这凶手,但毕竟与多尔衮殿下同行,不可稍有闪失。”
    说罢,他转身向林外走去。
    郭树临绞尽脑汁,想要忆起何时曾目睹过类似情形。但似乎脑中蒙了一层浓雾,将一件极为恐怖之事封在某处,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之唤出。
    眼见蔺希桢渐行渐远,他只好放弃追忆,急奔着追上了蔺希桢。
    多尔衮瞧见两人出来,急切上前,向蔺希桢问道:“蔺先生,可有什么发现?”
    蔺希桢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死了个把人而已,大概是江湖仇杀。殿下不必介意,我们这便上路吧。”
    鸿雁向郭树临凝视,郭树临见她眼中充满凝重,知道她定是用寄灵显化探查过一番,于是叹了口气,来到鸿雁身旁,低声道:“鸿雁,此事你可有眉目?”
    鸿雁蹙眉道:“被尸虫感染之人亦会嗜血好杀,但武功绝不会这般高强。此事恐怕另有罪魁祸首,我们小心谨慎,避免落单。”
    郭树临应了一声,随后众人收拾行装,再度开始上路。
    行了没有多久,忽然蔺希桢示意停步,运内力言道:“如要下手,何必畏首畏尾,躲躲藏藏?”
    他话音落下,忽然自两边林中冒出数百人马,均身着黑衣,面戴黑罩,手持扁刃,将大路牢牢占住。为首一人狂笑两声,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蔺希桢眯起眼睛,神色冰冷,道:“数日不见,阁下怎的自甘堕落,去做了山贼?”
    那人道:“你眼神倒还不错,不过可惜武功不咋地,要不然也不会成我手下败将。”
    蔺希桢不露喜怒,拱手道:“先前阁下功法神奇,在下正要再次领教。”说罢,他双足一点,身如离弦之箭,射向那黑衣领袖。
    那人不敢怠慢,身形一矮,如同一只猛虎,迎上了蔺希桢。
    两人拳来脚往,顷刻间已交换了数十招,郭树临自此人招数间看出,此人正是数日钱埋伏己方的诸葛兄弟之一,此刻居然绕到了自己前头,当起了山大王。
    蔺希桢与诸葛岳人相斗百招,忽然诸葛岳人一声闷哼,身形急退,落蔺希桢也随之站立不动。诸人瞧得真切,诸葛岳人一臂形状诡异,显然已被打折。
    诸葛岳人毫不气馁,另一手一拉一扭,将断臂接回,接着断臂处冒出白烟,转瞬间伤势已愈,活动自如。
    蔺希桢神情严肃,道:“阁下连受重伤,但皆顷刻痊愈,莫非是不死之身?”
    诸葛岳人笑道:“正是!”说罢,他纵身而上,再度与蔺希桢斗做一团。
    武圣轩门众见尊主陷入苦战,心下焦急,眼看还有数百敌人随伺在侧,当下齐声大吼,向着敌人一拥而上,两帮人短兵相接,不多时便杀得天昏地暗。
    鸿雁看得片刻,已知敌人身份,娇叱道:“隐刀门不搞暗杀,怎做起了打家劫舍勾当?”话音落下,身子飘起,数道冰气缠身,就此杀入敌阵。
    郭树临正心下奇怪,鸿雁怎生如此积极,只听耳中传来鸿雁声音,道:“我们装模作样,厮杀一番,省得多尔衮怪责。”
    郭树临登时会意,身形晃动,急冲上前,一掌将一名敌人打得飞起,旋即压倒数人。数名隐刀门门众受其吸引,纷纷向他杀至。郭树临以一敌众,全然不惧。
    本来武圣轩以少敌多,尽落下风,但郭鸿二人这一加入,战局登时扭转。郭树临内功深厚,掌力雄浑,阴阳掌风挥出,敌人根本无法近身。而鸿雁则身形飘忽,招数诡谲,在人群中倏往忽至,令人防不胜防。片刻之后,隐刀门众便死伤惨重。
    双方激斗正酣,忽然身后传来震天动地的脚步声,耳听一个声音自远方传来:“交出闯王,饶你们不死!”
    李自成面色一变,知道来者正是诸葛岳明,此刻他说出这番言语,显然霍金名已然露馅。假如自己落入他手里,只怕以后再无脱身之计。
    多尔衮则哈哈大笑,道:“老李,他们是来迎接你来啦!你手下对你如此爱戴,当真令我羡慕不已。劳您受累,自己亲去接见吧。”
    李自成脸色阴沉,知道当此存亡之际,多尔衮定会卖友求生,更何况自己与他一向不合,绝无袒护自己之理。刚想策马逃离,忽见钱谦益凑上前去向多尔衮耳语几句,多尔衮脸色大变,骤然抽出军刀,向李自成道:“老李,我多尔衮一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哪会半途而废?不如咱们一起冲杀一阵,如何?”
    李自成见他翻脸如翻书,知道他言不由衷,但此刻有求于他,也不忙点破,立即笑道:“多兄大仁大义,李某定铭记于心。”说罢,拿出一张黑布遮脸,与多尔衮一齐策马上前,助武圣轩杀敌。
    多尔衮与李自成武功虽不甚高,但自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加之李自成臂力过人,一加入战团,虽不能力挽狂澜,但也能锦上添花,鸿雁得了空闲,隐去身形,前去相助蔺希桢。
    蔺希桢武功本高出诸葛岳人一筹,只不过诸葛岳人与诸葛岳明两人心灵相通,伤害均摊,且伤势痊愈极快,故一直斗得不上不下,鸿雁悄然来到诸葛岳人身后,使出金风寒玉功,霎时一股寒气向诸葛岳人四肢卷去。
    如此一来,诸葛岳人动作立时迟缓下来。蔺希桢哪会放过此等良机?当即使出山河破碎,冲天足力与排山掌力同时轰中诸葛岳人身躯,将他打得疾飞而出,不成人形。
    两人激斗之中,动作何等迅捷,也唯有鸿雁金风寒玉功登峰造极,方能于间隙之中插手其中,精确锁住诸葛岳明动作,敲定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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