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龙……莫非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巨蟒?”萧贱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
    “正是。”张卉心眨眨眼睛,调皮一笑。
    “那我们进来岂不是送死?不行,我宁愿出去跟那些血炎殿卫拼个你死我活,也绝不要和这些怪物见面。”杨龙儿急道。
    张卉心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如果你们自个儿进来,自然是送死。不过既然由我陪着,那便可高枕无忧了。”
    “什么意思?”除了易武阳之外,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张卉心露出高深莫测地笑容,道:“我身为明尊,通晓血龙门内一切秘法,自有办法慑服这些怪物。而只需通过这些怪物栖息的血龙沼,便可直达血龙门圣火殿了。”
    杨襄儿向来怕蛇,此刻听她说得轻松,心中仍有些惴惴不安,于是向萧贱身上靠近了些,低声道:“萧哥哥,我怕……”
    萧贱道:“张姑娘说得这般肯定,我们又何需杞人忧天?但凭张姑娘安排好了。”
    张卉心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对了,等会儿所有人都可跟我一起通过这血龙沼,唯有萧贱不可以。”
    “为什么?”萧贱一愣。
    张卉心扭头道:“不为什么,我就是不许。”
    此言一出,余人均觉张卉心喜怒无常,不知萧贱如何将她得罪,以致遭她如此对待。但此时大伙儿有求于她,也不敢出言斥责,只好纷纷出言,循循善诱。但张卉心甚是固执,绝不让步。
    正僵持间,萧贱耳中忽然传来易武阳声音,说道:“萧大侠,卉心此举大有深意,不过我以性命担保,她绝无害人之心。还请你等会儿远离我们,无论发生何事均不要出手。”
    萧贱听他以聚声成线之法传音,登时会意。于是点了点头,朗声道:“诸位,既然张姑娘不愿萧某相随,我们也不可强人所难。祝你们早日劝服令狐门主,我在此静候佳音。”
    杨襄儿哪肯和他分离,当下一咬牙,道:“我在此陪伴萧哥哥……”
    萧贱向她摇了摇头,正色道:“襄儿,你身为杨天辰的女儿,自是要以天下大义为重,儿女情长为轻。更何况我仅仅在此等候,并无性命之忧。只消你们见着令狐九剑,说明情况,他自会前来放我。”
    杨襄儿见他说得坚决,又句句在理,知道难以将他说动。当下咬了咬牙,道:“好,萧哥哥,我去去就回。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话语中满是不舍,竟似慈母叮嘱游子一般。
    萧贱无奈笑了笑,点头答应。
    张卉心不耐烦地道:“好啦好啦,再不走,血龙肚子都要饿了,到时候群龙出水,我本事便再大一倍也过不去啦。”说罢,她毫不犹豫,大踏步向着铁门深处走去。
    众人闻言大惊,当下加快步伐,紧随在后。
    众人走了没多久,忽见前方出现一片血红湖水,水面浪花起伏,不时有巨大红影跃出,激起汹涌波涛。同时其中有阵阵血腥气扑鼻而来,中人欲呕。
    湖面正中,有一道石梁凌空跨过湖面,与对面一石台相接。石梁据湖面约有一丈高,看起来摇摇欲坠,令人望之心惊。
    张卉心遥指石台道:“这赤湖便是血龙沼,沿着此石梁渡过血龙沼,便能到达血龙祭坛,再沿祭坛之后石阶向上,就离圣火殿不远了。”
    正说话间,忽然水面分开,一只巨大的蛇头从水中冒出,蛇身直立,竟然高过了石梁,蛇眼闪着妖异的光芒,向着众人望了一眼,旋即向下一沉,没入湖面之下。
    众人见这蛇如此庞大,仅仅蛇头便有常人身体那么高,均大骇不已,踟蹰不前。
    张卉心轻蔑一笑,道:“这条小蛇就把你们吓着啦?那见着蛇母岂不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说罢,她伸手向远处一指,众人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那处有一座白色山丘,矗立于湖面之上,瞧着光不溜秋,寸草不生,隐隐还有横行条纹。众人一时不明所以,心中困惑。
    突然,杨襄儿大叫一声,身子颤抖,牙齿咯咯作响,结结巴巴地说道:“蛇……蛇腹。”
    张卉心笑道:“说对了,正是蛇腹。”
    便在此时,那白色山丘微微升起,随即向下一倒,霎时铺天盖地的水花飞向空中,那白色山丘已被一泛着红光的弧形山丘所替代。紧接着那弧形山丘向前移动,蓦地没入水中,没了动静。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反应,刹那间,一大如小山的头颅缓缓升起,湖水自其上滴落,形成无数水帘,一双金色蛇眼在水帘后忽明忽暗,隐隐散发出不祥的气息,向着四周不断扫视。水中不时有血红蛇信伸出,不知是在****湖水,还是在找寻猎物。
    过不多时,那蛇头再度消失,湖面也恢复了平静。
    “这……这怪物……究竟是蛇还是……”杨襄儿颤声道。
    张卉心道:“自然是蛇,不过如称之为龙,倒也不算过誉。”
    众人被眼前景象所震慑,一时心神恍惚,不知是否身处噩梦之中。
    张卉心道:“放心啦,这蛇母离我们如此之远,待它游到此处,我们早已通过石梁啦。事不宜迟,速速向前。”
    众人均是习武之辈,见事已至此,无法回头,于是鼓起勇气,向石梁上走去。
    一行人心怀忐忑,谨慎前行。易武阳走在队伍前方,张卉心则身处队尾,走了没多久,待得所有人皆踏上石梁,易武阳忽然停住脚步,道:“慢着,不能再前进了。”
    李季栖本走在他身后,见状急忙停下脚步,问道:“发生何事?”
    易武阳转过身来,神情凝重地说道:“这石梁要塌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急忙回头,忽然易武阳手掌一挥,数道掌力划出弧线,正中杨龙儿、杨襄儿、郭树临、李季栖后背穴位,四人登时立足不稳,向着湖中跌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卉心忽然周身燃起绿火,操纵数道热气从下方冒出,托举着自己以及杨龙儿等四人,向着那蛇母方向飞去。
    此番变化皆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当真令人猝不及防。萧贱身处远方,便欲相救也已鞭长莫及,不由心中懊恼,暗恨自己误信人言,当即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紫烟,向着石梁疾掠而至。
    谁知易武阳也发动炎阳驱血,倏忽闪至萧贱身前,伸手将他拦下,道:“萧大侠,他们绝无大碍,请稍安勿躁。”
    萧贱阴沉着脸,道:“让开了,不然莫怪我手下无情。”
    易武阳微微一笑,竟而负手而立,道:“萧大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在下命在你手,绝无必要骗你。如杨氏双姝当真香消玉殒,在下愿以命偿命。”
    萧贱见张卉心等五人离石梁越来越远,自己已无法相救,不由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便信你一回。”
    易武阳神情自若,望着张卉心远去方向,笑容可掬,显得信心十足。
    张卉心飞了不久,已来到蛇母先前所在位置。紧接着她在空中停住,骤然撤去热力,杨襄儿等四人发出尖叫,随着张卉心直直向湖面坠落。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五人顿时不见了身影。约莫过了十个呼吸的时间,水面上翻腾出泡沫,“哗啦”一声,张卉心托着四人自水中飞出,停在了半空之中。
    便在此时,五人周围水面倏忽钻出十余条巨蛇,将五人围在中心。蛇眼均闪着骇人光芒,蛇信不断吞吐,慢慢向五人靠近。
    萧贱心中惶急,一时大气也不敢出。但苦于无能为力,不由手心出汗,心脏狂跳。
    谁知那十余条巨蛇靠近五人,只不过用蛇信舔了几舔,便心满意足地沉下水去,蛇尾摆动,四下散开。
    张卉心随即操纵热气,将四人托回岸边,轻轻放在地上。
    四人咳嗽数声,吐出几口湖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杨龙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卉心道:“姓张的,你……你捣什么鬼?”
    张卉心咯咯娇笑,道:“没捣什么鬼啊?你看,我也不是和你们一模一样,身上血水淋漓的。”
    “你……你……疯了吧?”杨龙儿气得几欲晕倒,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郭树临倒是颇为冷静,回想起刚才情形,出言问道:“张姑娘,适才你动了什么手脚,怎么我们到水底转了一圈,那些巨蛇便与我们如此亲近?”
    张卉心洋洋得意,道:“待我慢慢道来。”
    说着,她将长发卷起,用力一拧,挤出不少红水,随即任由长发散落,面露微笑,道:“这血龙生性嗜肉,嗅觉又极是灵敏,如我们从这石梁上通过,不到半柱香时间便会引来群龙围攻,那时我们必死无疑。唯有用那蛇母生下的蛇蛋蛋清涂抹全身,方能使得血龙将我们当成同伴,放我们通过石梁。而那蛇蛋均处于蛇母周围,等闲难以取出。”
    “所以你刚才带我们潜水,实际是在用蛋清涂抹我们?”李季栖问道。
    张卉心一脸坏笑,道:“涂抹?那太麻烦了,我刚才下水之后,立即将你们扔向一蛇蛋,将之砸破,那蛇蛋蛋清立时覆盖你们全身,我也省去了一番手脚。”
    龙襄二人一听,顿感恶心,急忙取出手帕,互相擦拭。
    张卉心道:“别擦啦!擦也擦不掉,这蛇蛋蛋清全无气味,也不粘稠,与清水无异。不过在血龙鼻中,却是自己族类毋庸置疑的铁证。以后你们这一辈子,再也不用害怕这些血龙了。”
    龙襄二人放下心来,心中对张卉心极是感激,忽然杨襄儿想起一事,出言问道:“那你为何不事先对我们明言?也好让我们有所准备。”
    张卉心道:“我乐意见你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当真笑死我了。再说了,你俩这么怕蛇,如果我不搞突然袭击,只怕杀了你们头也不敢靠近那蛇母。”
    龙襄二人一想也是,不由挠了挠脑袋,向张卉心深深一揖,道:“张姐姐,谢谢你考虑得这么周到。之前我们错怪于你,实在令人汗颜。”
    张卉心听得她们道歉,心情大好,哈哈笑道:“无妨,我毫不在意。”
    萧贱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此时忽然出言问道:“那为何要在等上了石梁再将她们推落?之前在岸上岂不是机会更多?”
    张卉心道:“这石梁本是血龙门人喂食血龙所用。我带她们走上石梁,是为了先将蛇母周围的血龙吸引过来,再趁它们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往蛇母栖身之所。不然蛇母身旁护卫森严,我们怎能轻易接近?”
    萧贱又问:“那为何要将我排除在外?”
    张卉心翻了翻白眼,阴阳怪气地说:“还不是你武功太高的缘故?我既不能对你们明说,又怕你出手阻止我。只好先将你赶远一点,才能安心行事。”
    萧贱听她计划如此周详,不由心悦诚服,深深一揖,道:“张姑娘足智多谋,萧某五体投地。”
    张卉心也不谦虚,笑道:“那是自然,这下你再也不敢与我作对了吧!”
    说完,她挥了挥手,道:“现下通过石梁已无危险,我们尽快上路。”
    “慢着……”萧贱再次出声,愁眉苦脸地说道,“我还没涂那蛋清呢,怎么过桥?”
    张卉心邪邪一笑,道:“你轻功卓绝,奔过去便是,那蛇又追不上你。”
    说罢,她将萧贱晾在一旁,当先向石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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