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贵为陕西总兵,原本负责陕西一带剿匪事宜,但一来张献忠来势汹汹,二来巴蜀易守难攻,如当真被张献忠夺了四川,那便坐川望陕,万难扼杀。是以亲自前来,联合秦良玉之兵马,势必要将张献忠一举歼灭。
    而且近来崇祯身边首辅杨嗣昌献言献策,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计,着令十省巡抚群策群力,布下天罗地网,务必要将张献忠,李自成等起义军剿灭。此次张献忠于多省数次吃瘪,逐渐落入杨嗣昌所张罗网之中,进攻四川也是无奈之举,大有不成功,便成仁之意。
    杨襄儿一听左良玉此言,大感愤慨,埋怨道:“左叔叔,先前我们入川之时人生地不熟,落入张献忠所设陷阱之中,差点性命不保。你守着这剑门关,怎的不出来接应,反而任由张献忠手下为非作歹?”
    左良玉诚诚恳恳地一鞠躬,道:“杨侄女,左叔叔在这里向你们赔不是啦,我万没想到张献忠竟能得知你们行踪,提前于剑阁拦截你们。一时疏忽,险些铸成大错。前日听闻郭少侠所言,当真惊出一身冷汗,喜幸天佑善人,让你们逢凶化吉。”
    龙襄二人本来性子宽和,听左良玉言语客气,心中顿时芥蒂全消,忙不迭起身回礼。
    左良玉又道:“那血龙门总部位置隐秘,我本想与你们一同前去劝降,但我与血龙门多有嫌隙,只怕令狐先生生疑,故只有寄希望于几位侄女少侠。不过我可派大军护送你们至成都,之后可提供高手护卫,定可确保你们安全。”
    杨襄儿听他说到高手护卫,不由心中一动,想起无角蛑来,于是嗫嚅说道:“左叔叔,我有一不情之请……不知……”
    左良玉笑道:“但说无妨。”
    杨襄儿鼓起勇气,道:“左叔叔,适才你们捉住一名贼人,叫作无角蛑。他武功高强,一路上保护我们,也算出力不少。不知可否让他担当我们护卫,也算是将功折罪……”
    左良玉向秦良玉瞥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我并非此处主事,这贼人如何处理,还要请秦总兵定夺。”说罢,目不斜视,垂手而立。
    秦良玉眼看杨襄儿将求恳的目光投向自己,于是叹了口气,道:“杨侄女,你可知这无角蛑劫了我们多少军饷?”
    “多少?”杨襄儿犹豫着问道,心中盼望数量不要太巨。
    “黄金两万两,白银二十万两。”秦良玉脸上突现怒色,恨恨地啐了一口。
    “这么多……”在场诸人闻言,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杨侄女,我知你心怀仁善,但这无角蛑所犯乃是滔天大罪,惹得天颜震怒,我也无能为力。”秦良玉语气强硬,显然不容置喙。
    杨襄儿心中栗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杨龙儿见其脸色,知其心意,上前劝道:“襄儿,我知你感念无角蛑救命之恩,但我们遭遇劫难,也是他一手造成,现在也算恶有恶报,你也不必太过挂怀。”
    杨襄儿不再多言,默默点了点头。随后秦良玉安排下去,命士兵为几人接风洗尘,安排住宿。雪莲偷偷跑到秦良玉身旁,说有要事禀报,秦良玉见她年纪幼小,也不以为意,便带着雪莲往主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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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萧贱被上了镣铐,一路拉扯,到了军营,那些士兵恼他劫去军饷,因此态度极差,喝骂不止,但毕竟军纪严明,不敢拷打。于是将他投入黑牢,留下两人看守,随后便各自办事去了。
    萧贱也不抗拒,盘坐在地,闭目养神。待得夜幕降临,两名看守前来换班,先前看守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去。
    新来看守站了一会儿,忽然双双面向萧贱,其中一人脱下军帽,露出面容,道:“无角蛑,你之前传音给我俩,嘱我二人乔装来救你,究竟有何用意?”声音娇柔,面容洵美,竟是张卉心。
    萧贱哈哈一笑,道:“两位义薄云天,竟不计前嫌,当真前来相救,让在下好生感动。”
    另一人也脱去军帽,露出易武阳那英俊脸庞,神色严峻地说道:“别说废话……你之前说我妻子体内阴毒缠身,难以根除,究竟是真是假?”语气急促,竟不复以往啰嗦。
    萧贱摊了摊手,道:“你妻子体内虽阴阳交融,但毕竟阴盛阳衰,长此以往身体内外难免被阴毒侵蚀。不信你可问她,是否近来身子渐冷,阳力远不如以往?”
    易武阳神色惶恐,望向张卉心,颤声道:“卉心……这小子所说可是当真?”
    张卉心身子微微发抖,眸子里寒光闪烁,低声说道:“你怎知此事?你究竟是何人?”
    萧贱不理会张卉心问话,自顾自说道:“隐患早已埋下,却讳疾忌医,耽于情念,如饮鸠止渴,稍有不慎,阴毒立时便会将阳力尽数吞噬。届时如无外力加以引导,便会由内而外冰冻而死。花样年华却无福消受,可惜可惜……似我这等当世神医近在眼,却视而不见,岂不是暴殄天物?”
    张易二人大惊,同时问道:“你能治此病?”
    萧贱“哼”了一声,拍着胸脯道:“别的病我不敢说,但老子治这阴阳交战之症如同吃饭喝水,信手拈来。”
    所谓关心则乱,易武阳此时一颗心全系于张卉心身上,听到萧贱言之凿凿,不由将其当成了救命稻草,于是露出亲切笑容,双手扒着铁栏,道:“无角大侠……哦,不……无角神医,只要你能治好我内人恶疾,我易武阳愿意为你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张卉心倒是颇为冷静,蹙眉说道:“生死有命,武阳,何必向此人摇尾乞怜?”
    萧贱冷笑三声,道:“张女侠倒是看破生死,令人佩服。如在平时,在下那是断然不会相助于你,不过现下老子身陷囹圄,只消你俩救我出去,再帮我一个小忙,那在下便勉为其难,施以援手,如何?”
    萧贱数年前便答应过张卉心助其治病,此时虽时过境迁,身份有异,但毕竟不想食言。于是故意传音给两人,引两人私下来见,再以言语加以遮掩,掩饰自己真正意图。不过他人往往装成好人,他现在却刻意扮作恶人。
    张卉心与易武阳对望一眼,由张卉心道:“救你出去,那是毫不为难,但不知你有何事相求于我?”
    萧贱道:“之前与我同行的那两个小妮子要去找令狐九剑,我怕途中有人对他们不利,正好你俩是血龙门元老,熟门熟路,因此想请你们与其同行,保护她俩。”
    张卉心面露不解,问道:“你既然求我救你出去,为何你不亲自护送,反而要我们这两个外人出手?”
    萧贱笑了笑,道:“我乃有罪之身,如逃了出去,秦良玉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难免连累他人,不如退位让贤,请二位代劳,我也就不做这费力不讨好之事啦。”
    易武阳生出一个念头,坏笑道:“无角兄当真是个情种,为了佳人,竟甘居幕后,不居其功,实在令在下佩服得紧。”
    萧贱也不辩解,以微笑作答。
    张卉心沉默不语,静静思索片刻,忽然双目绿光闪烁,冷冷道:“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能治我之疾?”
    萧贱不答,抬起一手,陡然间手中燃起一蓬绿火,火气逼人,瞬间牢房热得如同一只火炉。但紧接着他手掌一捏,绿火散去,一道白雾升起,整座牢房又化为冰窟,细小雪花缓缓飘落。
    张卉心神色一变,瞬间如同见鬼,颤声道:“至阴……至阳?”
    “正是,你看我这一手可否治你疾患?”萧贱淡淡地道。
    “你莫非是……”张卉心脑海中突然闪过萧贱名字,刚想出言询问,但立马想起萧贱已然为朝廷斩首示众,且眼前此人阴阳之力较萧贱不知高出倍徙,定已身负传说中的仙体,于是话到嘴边急忙吞回,匆匆忙深深一拜,恭恭敬敬地道:“恩公定是仙人化身,请务必救小女子一救。”
    易武阳见状,急忙与张卉心一同拜倒,身颤不已。
    萧贱仰天长叹,道:“你们先救我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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