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雷声隆隆,血云翻滚。多尔衮望着那两人与自己之间那狭窄的鸿沟,神志恍然间,感觉仿佛与之隔着万丈深渊一般。
    多尔衮倏忽回过神来,咬着牙摇头道:“我是大清贝勒,手握天下最强兵马,纵横天下,无人能挡,怎会为这两位无名小卒所阻?既然他们不肯为我所用,那只有下手除去,方无后患。”
    说罢,提缰回马,来到阵中,高声下令道:“镶蓝旗弓手准备,瞄准前方那两人,等我命令,便即放箭。”
    他手下副官上前急道:“二贝勒,我们兄弟尚在那两人身旁,此刻放箭不是害了他们性命吗?而且……刚才那人说他是完颜阿骨打……我们怎能与祖先作对?”
    “笨蛋,那是别人消遣咱们,你怎么就信以为真了?至于那失陷被俘者,则要怪他们学艺不精,简直丢尽我大清颜面,与其顾忌他们,不如送他们归天,也好洗雪他们的耻辱。”多尔衮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属下知错了。”副官羞愧地退了下去。
    多尔衮不再多言,将手高高举起,喊道:“放箭!”
    话音落下,镶蓝旗士兵从涌至阵前,张弓搭箭,弓响箭出,近万支箭矢如同飞蝗一般向着萧贱张智难二人射去。
    张智难大喝一声:“反杀意三才阵!”双手一上一下,周身气息浮动,一个血红大阵出现在周身,那些箭矢射入其中,有的远远偏离目标,有的箭身断折,不过大部分箭矢却反射回去,在清军中引起阵阵慌乱。
    张智难这反三才阵与八卦阵皆有颠倒乾坤之能,不过八卦强调借势而为,反三才阵则取人定胜天之意,在阵势中加入自己气息引导,攻击性极强。因此清军数轮射击之后非但没有伤到张智难分毫,反而搞得自己损兵折将。
    多尔衮见势不妙,立即喝道:“弓箭手退下,多铎,你率正红旗骑兵队五千人上前,务必将两人诛杀。”
    多铎乃是清军大将,正红旗旗主,为人沉稳勇猛,手下骑兵冲锋之术甲于天下。听得多尔衮如此下令,虽觉大材小用,但也即刻领命。当下一声大喝,领着五千骑兵从阵中杀出,掀起滚滚烟尘,远远望去,便如同滔天巨浪一般。
    张智难虽有无尽之体,但适才挡了数万箭矢,此刻也有些气力不继,于是加紧运转金丹通络术,向萧贱苦笑道:“义弟,现在靠你了。”
    萧贱全身热血沸腾,只觉精力无穷无尽,当下点了点头,周身雷光大盛,势如风火一般向骑兵冲去。
    只见一道灰浪,一道紫电在平原上相撞,随即一道巨大电环激射而出,前端骑兵首当其冲,瞬间便有近百人落马,其身下马匹也受到惊吓,身形停顿,被后面陆续奔来的马匹撞到,一时间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萧贱身形似电,在一片混乱中来回穿梭,落地的骑士身上不断爆出紫光,连惨叫都不及发出便即晕倒。
    多铎见势不妙,立时下令稳住阵脚,守御前后。清军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只听一声令下,数千人的骑兵立即遵令行事,摆出铁桶般的阵势,将萧贱围得水泄不通。
    萧贱毫不慌乱,斩邪剑出鞘,周身闪现紫电盔甲,电环长剑,相辅相成,配合进趋若电的身法。与女真骑兵游斗,竟大占上风,短短一柱香时间内,骑兵竟有数百人落马,多铎连声下令,却是半点奈何不得萧贱。
    萧贱再斗得片刻,忽听张智难声音传来:“义弟,你玩够了没有,该换我上阵了吧!”
    萧贱哈哈笑道:“还没玩够,不过既然义兄开口,那我就勉为其难,退位让贤吧!”说罢,身子一晃,一道紫光冲天而起。众骑兵此时杀红了眼,突然发现敌人失踪,不由一呆。但很快一道红烟从天空降下,一杀气腾腾地声音道:“完颜阿骨打来了,准备受死吧!”
    众骑兵本就怒火中烧,此言一出,更是如火上浇油,当下纷纷举起刀剑,向说话之人劈去。
    那人双手一绞,一股气旋凭空产生,骑兵刀剑拿捏不稳,尽皆脱手。跟着那人双手一分,刀剑竟转头向骑兵飞去,登时惨叫连连,鲜血飞溅。
    张智难双眼血红,道:“既是替天行道,我又何须在意杀戒?”说罢,大喝一声,一拳捣出,正中面前一骑兵胸口。那骑兵身子登时如炮弹一般向后飞去,与身后一人相撞,头颅竟直直插入那人肚腹之中,两人哼都没哼一声,瞬间毙命,死状触目惊心至极。
    其余骑兵大惊,一时气势为张智难所夺,反应慢了半拍。被张智难双手乱抓,扯住数人辫子,如同风车般舞动。向众骑兵打去。只消被那人肉风车擦中一点,便是骨肉分离之苦。
    张智难心知敌人无穷无尽,此刻杀人诛心,夺人胆魄方为上策。是以出手狠辣,令人望之生畏。不过这次他灵台清明,并未堕入魔障。
    如是杀得片刻,多铎眼见士兵越来越少,且死状极惨。敌人却毫发无损,气势也不见分毫衰减,登时吓得心胆俱裂,急忙一声呼哨,下令众骑兵撤退。但刚刚转头,便发现萧贱挡住去路,双目中燃着幽幽紫火,如同魔王降临一般。
    “你……你想怎样?”多铎颤声道。
    “没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别走了。”萧贱面色狰狞地说道。
    众骑兵一听敌人这是要赶尽杀绝之意,一时更是无心恋战,于是顾不上军令,仓惶奔走。如是正中了萧张二人下怀,萧贱身形暴起,一道紫烟飘过,转眼又有数十人落下马来。张智难举起多铎,故计重施,将其向着阿济格一扔。可怜那阿济格刚刚回过神来,再次遭遇飞来横祸,登时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五千名骑兵,近两千人死伤,主帅生死不知,余人心胆俱裂。多尔衮此时望着萧张二人,身子颤抖,如同望着死神一般。
    萧张二人则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拍了拍手,转身走回那鸿沟之后,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多尔衮心下寻思:“怎么办?这两人难不成真是仙魔?不过即便他俩神通广大,我这十万精兵,耗也耗死他俩了。只是京城就在眼前,如再有耽搁,给京城守军完成布防,那便不是十天半月便能攻下的。届时那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孙传庭的秦军,卢象升的天雄军齐来勤王,我便只有退军一途。只是不知那李道一计划进行得是否顺利。如此刻京城内乱,那必定城防空虚,我便可集中精力先剿灭此二人。假如李道一计划失败,那我还是尽早退兵为妙。”
    此刻已近酉时,天色渐晚。多尔衮眼望长城以内,发现毫无动静。心中一喜,思忖:“只怕李道一已然成功,不然凭我们这等浩大的军势,守军早就应该抵达长城之上了。”
    正这般苦苦思索,张智难忽然出言道:“多尔衮,你莫非在盘算崇祯的生死不成?”
    多尔衮一惊,面色大变,声色俱厉地喊道:“你怎知……你知道些什么?”
    张智难不急不慢地说道:“李道一功败垂成,崇祯安然无恙,目前叛军已然尽数被剿灭。各地勤王之师也在集结之中。你再耽搁片刻,只怕连回都回不去了。”其实他并不知晓李道一结局,不过随口瞎扯,动摇多尔衮心智。
    多尔衮不知其所言真假,但其既知自己算谋,多半所言不虚。一时心下犹豫,不知是战是退。
    “多尔衮,你如还打不定主意,我再给你一条退兵理由。”天空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
    所有人均循声望去,只见天空一道黑烟降下,恍恍惚惚地化作一个人影。
    此人白面俏脸,身形英挺,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赫然便是萧颜。
    他面向多尔衮,拿出一卷金黄绸缎,将其抛向多尔衮,道:“皇太极病重,恐怕不治。急宣多尔衮、阿济格、多铎回朝面圣,听取遗诏。”
    多尔衮登时慌乱起来,心道:“皇太极……莫非是大玉儿……不会的,难道我们的事情败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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