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宁芷一番劝说,明炎道场剩余人等均决定与鸿雁一行分道扬镳。鸿雁还以为宁芷仍旧心怀怨怼,又担心宁芷安危,数次欲劝说宁芷不要意气用事,但宁芷每次都是淡淡一笑,对她毫不理睬。
    很快众人来到两条岔路前,宁芷向鸿雁一行拱手道:“诸位,我们便在此分道扬镳。你们想走那条路?尽可任君先选。”
    鸿雁抬眼,忧虑地看了宁芷一眼,见宁芷神色自若,蛮不在乎。便也不再犹豫,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道:“既是如就此,我们选左首这边。”
    “好,那我们选右首这边,诸位,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宁芷向鸿雁等人优雅地一鞠躬,随后举步便往右首岔路走去,步履轻快,显得信心十足,俨然一副首领派头。明炎道场众人也不多话,静静地跟在宁芷身后,向着右首岔路蹒跚而行。
    鸿雁平静地向着身后众人说道:“我们也走吧。”说罢,分出部分真灵,寄附于身前空气中,探明前方并无陷阱毒物,随即当先而行。萧贱急忙跟上,与其并肩开路,其余人尾随在后。
    一行人默然不语,只是低头行走,萧贱一路不停观察鸿雁,见她神色如常,全身闪着白光,一心一意操纵真灵,一边探查一边前进,显得镇定自若,专心致志,竟似半分未受宁芷离去影响。
    如是众人走了一盏茶时间,忽然身后远方隐隐有人声传出,似乎是在喊叫,但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听得不甚真切,也不知是否真是叫声,还是墙壁中露出的风声。
    众人乍一听此声,心中顿时一惊,只因那方向正是明炎道场诸人所选通道。如若真是人类所发叫声,那明炎道场一众定是遭到了意外,也许就此会全军覆没也未可知。
    鸿雁见众人脚步迟疑,当下说道:“继续前进,莫要多管闲事。”
    萧贱道:“但万一宁芷……”
    鸿雁淡淡地说道:“她自己所选道路,所有后果当由她一人承担。”
    萧贱听她语气虽然坚决,但表情做作,欲盖弥彰,眼神流转中显露出动摇之色。
    众人继续迈步前行,但耳听得身后那呼喊声越来越密集,不一会儿便如鬼哭狼嚎一般,众人闻得此声,心头沉重,仿佛阴魂萦绕,那些死去同伴的模样不停在眼前浮现,令人触目惊心。这声音持续约一盏茶时间,随后便悄无声息,便似人都死绝了一般。
    南宫心岚再也承受不住这股负罪感,呜咽一声,开始轻轻啜泣。这哭声仿佛会传染,不一会儿队伍中多数人脸上挂泪,哭哭啼啼,再过片刻,竟然全数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鸿雁忽然转过身来,嘶声喊道:“不要哭了!再哭也解决不了什么,也救不回……宁芷……”声音渐渐轻了下去,随即转为抽泣,泪珠从她的双眼如帘滴落,沾湿了她的衣襟。
    柳敏诗凑到萧贱身旁,低声道:“我记起来了,这迪亚波罗最可怕之处不是他焚净一切的能力,而在于他擅长以火毒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人心。使人心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任他肆意玩弄。”
    萧贱看了看哭泣的众人,低声道:“难道这也是迪亚波罗搞的鬼?但我没觉得空气中有任何异常,鸿雁也用寄灵显化探查过,并没有发现毒虫毒物。”
    柳敏诗轻声解释道:“所谓火毒并不是真的毒药,而是以温度变化影响人心,比如温度骤然升高人便会烦躁。如温度适宜人便会很开心,如温度骤然降低则会感到孤寂阴郁。”
    “但这里温度并不低,大家怎会感到忧郁?”萧贱继续问道。
    “可能他并未对你下手,因此你感觉不到,他可以控制一片区域的温度,使其内温度波动,忽高忽低,这样便能使人的心情也随之跌宕起伏,变得敏感脆弱,当初他一这招对付我,我差点因此败给他。”柳敏诗继续解释道。
    萧贱忽然道:“那么我们也有样学样不久行了呗?他升高温度,我就降低温度。他使温度忽高忽低,我就反其道而行之。”
    柳敏诗皱眉道:“恐怕不行,你决计无法做到他那般精确。如不能正好将他所做的改变抵消,也许会适得其反,使大家情绪更加紊乱。”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任他们哭个不停?万一遇到袭击怎么办?”萧贱挠头道。
    “萧兄,此事需快刀斩乱麻,不然拖的越久,越是麻烦。”令狐九剑忽而走到萧贱身边道。
    “令狐兄,你怎生没事?”萧贱惊讶地问。
    令狐九剑轻蔑地笑道:“我上过阵,当过兵,见识过尸山血海,意志坚定,哪会将死这么点人此等区区小事放在心上。我看这帮人要么兔死狐悲,要么胆小怯懦,鸿雁则是心有牵挂,故而为敌人所乘。”
    “那该当何解?”萧贱急忙问道。
    “我有一法,但你要答应我,等会儿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能阻止我。”令狐九剑说道。
    他见萧贱点了点头,便抽出长剑,走到第一个开始哭泣的南宫心岚面前,两眼闪着冷酷的光芒,道:“别哭了,站起来,继续前进。”
    南宫心岚满脸泪痕,抬起头来看着令狐九剑,道:“你凭什么命令我们?就是因为你们道场,我们才到了这里,还死了这么多同伴。”
    令狐九剑声冷似冰,再次说道:“站起来,继续前进。”
    “我不,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不听你的……”南宫心岚话音未落,令狐九剑手中长剑蓦地刺出,一下子将南宫心岚捅了个对穿。
    南宫心岚长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令狐九剑,随着令狐九剑长剑拔出,她缓缓倒地,再无声息。
    “我话从不说三遍。”令狐九剑漠然地说。
    众人一下子惊得停止了哭泣,萧贱瞳孔收缩,不知令狐九剑怎么一下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你干什么!?”宇文天周情绪激动,率先发难,站起身来大叫一声,来到令狐九剑身旁,一把便向令狐九剑推去。
    令狐九剑脸现杀气,随手一剑,又刺入宇文天周腹部,从腰后穿出。宇文天周也是双目圆睁,捂腹倒地。萧贱刚想上前制止,一下子想起令狐九剑的嘱托,当下强行忍住,冷眼旁观。
    众人见他连杀两人,尽皆骇然,茗枫郡主发出一声尖叫,一下子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了悲伤之意,从地上爬起,手脚并用地远离了令狐九剑,随后他的护卫纷纷跟上,挡在她身前。紧接着剩余人也爬了起来,同时拔出兵刃,全神戒备地望着他。
    “非常好,总算肯起来走两步了,我以为还要再杀几个人呢。你们既然有时间为他人的死亡哭泣,又为何不为自己的生存奋斗?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重要,记住这一点。”令狐九剑长剑归鞘,似乎颇为满意的说道。
    “你这个杀人凶手!”道理书院一干学子怒吼道,双目血红,立即就要上前,为同窗报仇。
    令狐九剑邪邪一笑,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两人,说道:“喂,别睡了。”只见南宫心岚与宇文天周忽然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懵懵懂懂地张开眼睛,伸伸懒腰,异口同声地道:“我们这是在哪儿?”接着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翻身从地上爬起。
    令狐九剑摸着剑鞘说道:“我熟知人身上各处要害,自然也知道如何避开要害,加上我剑一刺入腹腔之后,便在其上附着我师傅传我的九转真气,长剑不仅由锐返钝,而且一碰到脏器便即滑开,绝没有任何杀人可能,到了腹腔尽头,我撤去真气,长剑便捅了出来。其实这两人身上也就多了点皮外伤而已。此剑为我所创,我将之命名为‘玄狐黄泉剑’。”
    南宫心岚回忆起了刚才一幕,心有余悸,加上虽未伤及脏器,但腹部也着实疼痛。当下气呼呼地道:“你竟敢捅我,你可知道得罪了南宫山庄你会有怎样的下场吗?”
    令狐九剑淡淡地说道:“南宫山庄只有南宫轩辕一人是好样的,虽然他没有拜托我,但我也不能看他的妹妹如此不成器,你再不往前走,我就让你见见真正的黄泉。”说罢,面露狰狞,作势便要拔剑。
    南宫心岚见状,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和他多嘴,急忙躲到宇文天周身后,悄悄打量令狐九剑。
    令狐九剑哈哈大笑,长剑归鞘,大步向萧贱走去。
    “原来令狐兄为了驱赶大家心中对同伴之死的忧惧,用大家自身的死亡作为威胁,使大家成功摆脱了悲恐之情,此招‘驱虎吞狼’使得大妙。”萧贱佩服地对令狐九剑说道。
    “萧兄,当此非常时刻便得使非常手段,你武功极高,人也不错,但有时候有些婆婆妈妈,不够果断。”令狐九剑忽而出言教训萧贱道。
    萧贱听了,也不反驳,只是嘿嘿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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