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之河再度显化虚空,恣意延伸,只不过,此时此刻,除了主干之外,所有的支流都是恶念所化。
    杜玄心神一动,那劫念支流哗啦啦澎湃汹涌,震动不休。同为劫念,也分千百之种,杜玄自然是要挑选最合自己心意的一个。最后,杜玄从中挑选出了一条细小支流,在所有的劫念之中,大概能排到中游。
    这一道劫念核心却是以劫凝种,凝一线生机,于混沌重立。
    听起来,似乎也不新鲜,但是,这个却是完美符合女娲娘娘所说的螺旋式发展结构。以前的纪元轮回,大劫之中亦有一线生机,这就是旧机缘被吞噬于归墟,葬于其中,新纪元再生,重掌一纪。
    但是,这种方式消耗的还是自身宇宙的底蕴,底蕴终究有尽时,就像现在,走完了这第十二个纪元,就再也没有新的纪元可重立了,十死无生。所以,唯一的解法就是想尽办法,让这一个纪元永恒的存在下去。
    这劫种之念就是如此,他在合适的时机主动的推动末世到来,行灭世之劫,但是,这劫数并不为灭世而灭世,而是为了凝聚新世界的种子,旧世界没损毁一份,破败一份,死亡一些人,都是在为新世界继续力量,直到彻底世界破碎,万灵泯灭,一片静寂,种子生成。
    而这时,并不是利用种子的力量重开天地,再演纪元,而是将这种子种入混沌之中,借助吞噬混沌的力量,生根发芽,长成一个参天大树,自然演化新的世界。
    这种方式的好处就在于,每一次劫种轮回,种子的力量都会得到补充,不会有消耗完的危险,甚至操作的好,有可能让劫种没经历一次轮回,就更加强盛一分,最终不但可以恢复全胜之时,还能更胜往昔,直至无限。
    当然,万事万物都没有十全十美的。既然,这种想法是女娲娘娘帮忙提醒出来的,这就表明,其他的圣人也都是知道的。但是,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原因很简单,这样一来,负责操作此事儿的圣人,就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变成了世界的守护者。尤其是种子时期,尚未长成参天大树,更是需要圣人的保护,毕竟,混沌世界并不意味着安全,盘古宇宙,也不是混沌之中的唯一。
    那些自己不愿意经营,只想要不劳而获,奴役其他世界的圣人可不在少数。在这种殚精竭虑的守护之下,圣人可是再难逍遥,而且,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发生圣陨。
    这种情况,用一句话来解释,就是不再是圣人主宰世界,而是世界来主宰圣人。不像现在,哪怕盘古宇宙彻底毁灭,圣人一样可以在混沌之中生存,只是没有了根基之地,显得苍凉,也显得无聊罢了。当然,安全性也是一个方面。不过,之前是圣人可以随时甩了世界,自己遁逃,溜之大吉。换做是杜玄这种方式,那就是世界可以随时甩了圣人,你别以为自己是守护者就了不起,就能为所欲为,成为彻底的主宰,大不了,就是换一个守护者,你创造的道路,随时都有可能把你给踢出去。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显然不是这些圣人们能接受的。就是号称至圣至德的女娲娘娘,也不例外。
    至于杜玄愿意这么做,自然不是他脑袋被驴踢了,多么心甘情愿做这种圣母,而是他非常的清楚,这是他唯一的出路,也是最好的出路。首先,这么做肯定能让更多的圣人放心,对他的正道成圣不会那么排斥,单只这一个好处,就值得杜玄下这个重注了。
    其二,只要不是外部拥有天大的不能抗拒的压力,其他的圣人也不敢设计害死它,因为一旦选择走了这么一条路,这个守护者肯定是要保护好的。不是说他们会多着紧杜玄,而是,如果他没了,就没有了其他的人选。他们不愿意做,而外来宇宙的圣人或者混沌神魔,肯定更不让他们放心,这样僵持之下,他这个原始人选,自然便是最好的人选。这有利于他证道成圣之后真正加入其中,参与他们之间的博弈。
    当然,这样他就不能有太过明显的偏私倾向,不然就很容易引发崩裂,这就是考验杜玄处事水准的能力了。
    第三,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直接插手到了新世界天道的重组,而在一次次的重组过程中,他自己的意志肯定是要渗透而入的。这对于参悟天道,再次晋升,达到鸿钧道祖的境界有莫大的好处。
    到时候儿,如果自身给力,加上机缘巧合,他甚至有可能在现在的诸位圣人之前,与鸿钧道祖并列,这就是红利了。
    总而言之,风险与机遇并存,好处与坏处相仿。不过,杜玄这一路走来,莫不是在这危险之中渡过的,所以,他却是愿意赌这一局,赌自己能笑到最后。
    劫种之念选中之后,在孟白水母之力的加持之下,瞬息之间,这点儿劫念长河化身成为了一头参水猿。
    暴猿狰狞咆哮,手持演劫剑,将那些恶念支流一个个斩断,吞噬入了自己体内。有过善念吞噬的经验,这一次杜玄进行的更加顺畅,顺利,一切都仿佛水到渠成,天地都似乎有所加持。
    这和当初善念吞噬的时候儿,可截然不同。没办法,谁让杜玄此举是对世界本身有莫大好处的呢!天道无亲,利己为亲!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最后一道恶念支流被劫种之念吞噬之后,却是一个纵跃,朝着杜玄扑来。确切的说,是朝着杜玄背后参水猿法相扑来。
    这一次,并没有魔劫出现,在整个世界天道意志的关注下,在女娲宫中,波旬本尊还是选择了隐忍退却,自己令麾下天魔王承担下了行劫失败的后果。
    杜玄虚空一刀,非常顺利,斩却第二尸成功,乃是顶天立地一暴猿。
    这时,杜玄元神只剩下主干还在,其实,他如果愿意的话,也是可以把我执寄托,将第三尸玄武给斩出来的。但是,杜玄并没有这么做。原因很简单,三尸之中,善尸、恶尸都是借机缘而成,实力强大,善尸大罗七重,而恶尸更是大罗八重巅峰,他们自身单独立世,都可以撑起一方。但自我之尸就不行了,大罗四重的修为,似乎也不错,但是,在杜玄现在要面对的对手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斩出去,不但不能强化己方力量,某种意义上说,还多了一处必须守护的破绽,实在是划不来。
    再者,我执要是斩出去之后,他就的像善尸、恶尸一样,靠自己去积累未来的晋升了,没有足够的底蕴,注定了那是一片艰难旅途。还不如现在和本尊一起进步,有庞大资源气运供给,更为稳妥。而且,说不得什么时候儿,机缘又来,那样的话,就水到渠成了。
    恶尸斩尸成功,杜玄并没有收回,而是与他一起,再次见了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何等样人,法眼如炬,一眼看过来,便明了了各种的情况,当是时,他开口问道,“你如此做不后悔吗?”
    “能拥有成圣机缘,已经是莫大之幸,何来后悔?”杜玄没有半分的忧郁,直接便行回答。他的声音,坦坦荡荡,他的面容,一派从容,没有半分撒谎心虚之相。
    “斩尸无悔,你这样做,我不好说对不对,但是,我不得不说,你走了一招好棋,起码,接下来你的道路,艰难会少很多,助力,却会大大增加!”说到这儿,女娲娘娘顿了一下,而后又道,“想来,你现在应该也想明白了水母突兀出现的事情了吧!”
    “是阐教在示好吧!”杜玄已经从水母那里得知,他这一次破开封印出来,是阐教弟子的手笔。
    一开始,杜玄觉得这是阐教在报复,但是,后来一想,自己这一次可没任何损失,反倒是在大道之途上大大的进步了一层。那时,他就开始怀疑,这一次是阐教故意在示好,和自己结下善因。
    “不是阐教,是元始天尊!”女娲娘娘摇了摇头,解释道,“阐教为元始天尊所创,但并不代表他的一切,阐教没有了,还可以有别的教,而元始天尊却是只有一个。”
    “元始天尊种此善因,是因为归墟之事儿吗?”杜玄开口发问。
    “肯定有那方面的原因,但也不全是!”女娲娘娘再道,“你本身,也是值得投资的。再者,毕竟你身上已经有了我与后土、洞阴的投资,在所有的种子之中,显然已经是最占优势的。他不会放弃培养自家人,但是,与最有可能的成功者事先较好,也是应有之意。
    之前,他对你会示好,但是,门下的弟子、种子则会毫不留情的予以打击。不过现在,经过恶尸事件之后,你的处境会好上许多!毕竟,能放弃者,才能有所得!”
    说到这儿,女娲娘娘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道,“不过,你可不要因此而在心神之上放松。证道成圣,实在是太过于艰难了。必须倾尽一切可以想象到的助力才行。你不要觉得我们这些人的成圣之路广为流传,很好走,但其实,那些都是本纪元的事情。我们再次之前,已经连证了十一次圣道,自然是越来越好证,如有神助。但是,第一次之时,那种艰难,是你所不能想象的。
    具体的情形我不说了,免得打击到你,但是,我可以给你说一个比方。现在你师傅洞阴大帝的正道情况,放在我们当初的时候儿,简直可以成为天命之子,注定成圣的人物了。”
    洞阴大帝的情况,杜玄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但凡事有背景有见识的人,就没有看好洞阴大帝证道成圣的。可现在,在女娲娘娘的口中,居然成了天命之子,有着莫大的优势,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但同时,也验证了证道成圣到底有多么的艰难。
    自己已经是站在了很多巨人的肩膀之上,才有了这个机缘,未来,可能还要站在很多巨人身上。如果,有了这么多的助力,自己还是不能行,那只能说,自己实在是个废物了。为了不让这个名号成为自己的代言,杜玄心中凛然,郑重的对女娲娘娘道,“娘娘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今天而志得意满,我会继续做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向着圣道前进!”
    “嗯,你之前的做事我还是挺满意的,去吧,按照你的心意去做,我等着你和我并肩之时!”女娲娘娘点了点头,然后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杜玄郑重的行了一礼,方才离开。
    当杜玄重新回归北斗水府,让自己的一众部下见到恶尸参水猿之时,那是一片的震惊,高山仰止,他们对于自家的未来,更有信心了。要说唯一不满意的,那就是善尸了,因为恶尸的到来,意味着抢夺了他第一强者的名头。
    善尸善良,不代表不会争胜!
    不过还好,恶尸不会在这里长呆,插手天地山河大阵的事情,他很快就要离开,前往诸天万界,着手布置大劫,毕竟,准备的越充分,最后的收获也会越大。光靠临时抱佛脚,那肯定成不了大事儿。
    杜玄对此颇为庆幸,不然的话,自家的善恶两尸若是因为胜负高下纠缠了起来,那对他来说,还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因为他这个本尊,除了生死之外,居然没有任何可以威胁他们,强制他们的手段。而生死,很明显,他们都只到,本尊也不敢这么干,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到这儿,杜玄面上禁不住露出了苦笑,“看来,本尊的修行也必须想办法加油了,不然的话,老师被自家的三尸给压着,那也不叫回事儿!”
    有了这个念想,很快,杜玄便离开了天地山河大阵,再次回到北斗水府密室之中,继续自家的修行。
    机缘没有的情况下,也就只能靠日积月累了。这种修行,自然是速度缓慢,不过还好,他这样的时间不会太久,洞阴大帝的证道之期,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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