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常的一番话掷地有声,众人闻言脸色各有不同异。
    齐姓男子脸色怪异,虽然隐藏的很好,不过眼中还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谭姓男子却是微微有些脸红,哪怕桓常说的人不是谭姓男子,仍旧是自己的同伴,自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两个也都是刚来安阳君府,被前面的青衫男子拉拢,彼此间关系其实没有多么密切。
    至于桓常身边的商人吕献,脸色却是变得极度苍白,不停扯着桓常衣襟,示意不要再激怒对方。
    吕献可是知道,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哪怕在整个安阳君的众多门客中,也算是不好惹的存在。
    吕献方才急匆匆跑出来,正是为了提醒桓常,不要得罪了眼前之人。
    他却没有想到,自己过来以后非但没有缓和气氛,反而使双方关系变得越发紧张。
    对于吕献的好意提醒,桓常却恍若未闻,身体笔直的站在原地,满脸正气,看起来就像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其实,就算没有人来惹麻烦,桓常也要弄出一些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引起安阳君注意。
    桓常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打听自己身世,以及书剑阁与宋国之间现在的关系,只有接触到有足够分量的人物,才能解开心中疑惑。
    眼前这个身穿青衫的中年文士,既然自动找上门来,桓常又岂能轻易放过此人?
    中年青衫男子,本来带着满脸不屑准备离开,可是听到了桓常之言,脸上的不屑顿时消失无踪,反而涨得通红。
    桓常所不知道的是,眼前中年男子的确就是换上一身儒士青衫,就来到安阳君府混吃混喝的人。
    不过中年男子倒也有些手段,成为安阳君门客以后,居然忽悠到了不少人,现在哪怕在众多门客中,也算比较有地位的存在。
    这么长时间以来,中年男子在提升自己地位的同时,也不停吸取着各种知识。
    再加上有很多儒士与中年男子交好,使得中年男子有种错觉,那就是自己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乃是真正的儒士。
    如今忽然被桓常揭穿了身份,虽然对方没有任何证据,中年男子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恶狠狠的瞪向桓常。
    “你说的仁义礼智信,自己又是否遵从?”
    “我们三人前来拜访乃是客人,你非但不请我们进门招待,反而下达逐客令。”
    “不仅如此,身为晚辈却伶牙俐齿、没有任何礼貌,你家长辈就没有教导你,应该如何尊敬长者么?”
    “你知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年龄之人,无论学识还是见识,都要远远超过你。”
    “面对我们你不放低姿态求教,反而咄咄逼人,这又算得上仁么?”
    中年男子也有些城府,并没有当场发作,反而仗着自己的年龄优势,抓住桓常的痛脚说事。
    毕竟按照礼仪来讲,晚辈看到长者的确要出言恭敬,桓常行为也有所欠缺。
    齐、谭两位文士却是站在旁边不说话,反而绕有兴趣的打量着桓常,想要看看对方如何应答。
    桓常微微一笑,说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看阁下气势汹汹而来,不像前来拜访的客人,反而像是上门寻仇的恶徒,如此又何来招待客人之说?”
    “反倒是这两位先生,若是想要进门一叙,在下必定扫榻相迎。”
    言毕,桓常指着齐、谭两位文士,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中年男子本来带着齐、谭二人过来,也是为了拉拢两人,却没想到反而让他们看了笑话,顿时怒从心起。
    他刚刚准备出言反驳,却是再次听到了桓常的声音。
    “至于阁下所言在下不尊敬长者,这种言论也着实可笑,你又不是我家长辈,也不是七八十岁的老翁,又哪里算得上是长者?”
    “就算年龄稍微偏大,也不是倚老卖老的资本。”
    “况且先人曾言: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在阁下身上,我没有感觉到如大海般渊博的学识,反而看到了目空一切的肤浅。”
    “此等人物,莫说不见得胸中有才学,就算真的满腹经纶,亦是有才无德之辈,吾不屑与之为伍!”
    桓常摇晃着脑袋,语气中充满了蔑视,然后也不继续与那人扯皮,直接歉意的看了看齐、谭二人,然后狠狠关住了房门。
    “你!”
    桓常的话再次惹得中年男子怒火中烧,看着紧紧关住的大门,就想要前去踹门。
    不过考虑到这里乃是安阳君府,再加上自己身边还有两个需要拉拢的人,中年男子这才强忍住怒气,不过眼中却闪烁着阴寒的光芒。
    齐、谭二人对视,微不可查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不动声色与中年男子拉开了些许距离。
    他们之所以与中年男子走得比较近,只是因为刚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
    不过两人虽然穷困潦倒,却也是真正的读书人,从桓常与中年男子方才的言语交锋中,他们就能大致摸清了双方虚实。
    桓常虽然看似年轻,言论间却也条理清晰,有时候还能引经据典,绝对是不择不扣的读书人。
    反观眼前的中年男子,乍一看来倒是颇有气度,不过愤怒之后就暴露了本性,不像是真正的儒士。
    两人纵然落魄,心中仍然有些傲气,自然不想继续与中年男子深交。
    对于这两人心思,桓常并不知道。
    他关上门以后,就拉着吕献来到客厅,然后有些歉意的说道:“吕兄过来做客,却让你看了笑话,真是罪过。”
    吕献却急忙说道:“杨兄弟哪里的话,我其实也早就看此人不惯,却没有杨兄弟的勇气。”
    “今日看到此人灰头土脸,在下也感觉心情舒畅。”
    “不过杨兄弟以后要多加小心,此人在安阳君众多门客中颇有势力,杨兄弟今日得罪了此人,以后难免不会遭到报复。”
    “多谢吕兄提醒。”
    面对吕献,桓常却是收起了方才的锋芒毕露,反而变得谦逊有礼,倒是让吕献有些惊疑不定。
    吕献在心中暗自猜测,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青年,来路恐怕不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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