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推测没出错,那么就是这个原因。
    但是有一件事,却和他的过度谨慎有很大冲突:如果他今后就这么长久地谨慎下去,什么也不沾惹,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将什么都不能接触;什么都不接触,他将永远无法获得成长。
    说白了,过度谨慎,只是一种可耻的逃避策略。有人说逃避可耻,但有用,但事实上,那只是饮鸠止渴。
    周子楚想得很清楚,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兀的,他像下定什么决心,将玉珠含入口中。
    他要克服这种所谓的谨慎——这不是谨慎,这是逃避。他要克服这种逃避,勇于面对一切艰险。
    看到他带着英勇就义模样的动作,秦子衿露出微笑。这样才对,逃避是懦夫的行为,只会助长心底的懦弱。恶性循环,越逃越远,最后沦为一无是处的市井之人。
    一秒,两秒,三秒……
    周子楚口含玉珠,没有察觉到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他心中疑惑。一般来说,如果这是丹药,不说入口即化,最起码外面的糖衣应该可以被咬碎。可他不仅含着不化,连尝试性用牙齿轻咬,也感觉如同咬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非但没有在玉珠上留下痕迹,还使得牙齿轻微生疼。
    他不解,正欲张嘴把玉珠吐出,突然一顿:有脚步声!
    脚步声轻微,比较零碎,听起来有好几人,正朝这边走来。并且,很近了。
    他不敢怠慢,连玉珠都没吐出,拿起小宝箱直接潜入水下。这个溪流很奇怪,上窄下宽,很工整,似乎是人为制造。不过这样的构造,正好有利于他藏身。
    他尽量使自己的身体靠住边缘,不让自己显露在阳光下。至于在岸边留下的湿漉痕迹,眼下没办法消除,只能希望来者不进行深究。
    周子楚刚潜入溪底没几秒,岸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一个人探头探脑张望一阵,挥挥手,示意安全。几个人从树荫下走出,来到溪流边。
    湿漉的痕迹很显眼,他们一眼便看到,纷纷围上来,就这一人为痕迹进行交流探讨。
    “有人来过,而且看痕迹的新鲜程度,刚走不久。”第一个人指着痕迹说,语气笃定。
    “废话。这个痕迹看着像是一个小箱子,说不定那个人是在溪流中发现了小宝箱,拿到了里面的宝贝。”第二个人翻了个白眼,对第一个人的直白“推测”表示不屑,说出自己的推测。
    “啊,真羡慕啊,运气居然这么好。可恨我们走了这么久,一个宝箱都没找到。”第三个人叹气,语气中融杂着羡慕嫉妒恨。
    他们三个从结伴起,遇到危险倒是有几次,可是像小宝箱这类招生联盟布置的福缘机遇,他们却一个也没遇着。
    周子楚在水下听得真切,心中一动。
    听这三人的话,他发现的小宝箱应该是藏纳好东西的。这么说来,这枚玉珠是个宝贝无误。只是,它的作用是什么呢?
    周子楚在心中猜测,一边希望这三人能早些离去。他在潜入水下前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顶多能憋几分钟。几分钟之后,如果这三人还不走,他就只能浮上水面换气了。
    当然,他也可以趁还有几口气,顺着溪底的暗处空间移动到其他区域,然后上岸。具体怎么做,这要看他如何选择。而如何选择,则要看这三人有何动向。
    很可惜,这三人一时就站在这里,不停地交流着,位置几乎没怎么动过。
    肺泡里储存的氧气在不断地减少,周子楚知道不能再等了,沿着溪流向远处爬去。
    “话说,你们听说了没有,镇长的女儿好像临时决定,也要参加这场招生盛典了。”第一人说。
    “诶,真的吗?”第二人显得很惊诧,几乎惊叫出声,“不是吧,她的阵法造诣那么高,都可以直接保送了,还要跟我们抢名额啊。”
    “是真的,据说有人在广场上看到她的身影了。”第三个人肯定地点头。
    周子楚停下动作。镇长的女儿?
    他想起在半夜的颁奖典礼上,那个突然出声,镇压所有闹事之人的幕后女性。
    十有八九。那个幕后女性的阵法造诣明显极高,和这几人话语中透露的信息非常契合。
    一时间,他联想到很多。
    但眼下容不得他一直想下去,他的氧气储存量就快不够了。他已经感到轻微的呼吸困难,鼻子在使劲,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然而这里是水下,要打开通道呼吸个爽,他也只能被水流倒灌呛得涕泪直流。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口中有一丝异样。
    那份感觉,似乎,嘴里有气体产生?他感到惊疑。
    周子楚并没有把呼吸产生的废气运输到口中,但此刻他的口中却有明显的气感,仿佛嘴里凭空出现了不少气体,让他的双颊都显得有些臌胀。
    他立即想到玉珠。他的口中还含着那枚玉珠,如果口腔里出现异样,十有八九是玉珠引起的。
    怀着测试的心态,他把口中诞生的气吞下去,并把肺里残存的废气呼出来。
    清爽。
    当那口气被运输到肺里,他能明显感觉到肌体细胞都不再饥渴,它们吸足了氧气,此时正分外精神。不仅如此,就连他的意识都在这一口气体下变得格外清醒,敏锐不少。
    “难道,这是一颗避水珠?”他在心中猜测。
    在各种神话传说和网络小说中,避水珠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个成分。它的妙用无穷,可以让人深潜五洋之底,而丝毫不觉有恙。
    他口中含的这颗虽然没有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直接让水流避开,形成一个容得下一人的空洞气泡,但也让他能够在水下进行呼吸,想来是避水珠的低级版本。
    周子楚感到振奋,有了避水珠,他就可以在溪流下畅通无阻。发现宝箱是其次,关键是能让他在遭遇灾难时,多出一种逃生的选择。
    岸上那三人还在闲聊,但此时的话语中已经不含多少有价值的情报,甚至还扯到周子楚身上,让他不知作何表情。
    因为,这个关乎他的话题,是负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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