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暂且姑息,双方原路返回,但无论哪一方心里都憋了口气,盘算明日该如何动作。
    “你打算怎么办?”重新找了间房间,一进入沈慕晴就问。
    “穷养和富养,你知道通常有什么不同吗?”周子楚不答反问,令沈慕晴皱眉,不知他问这个无关话题干嘛。
    “穷养的人容易经得起生活的磨砺,但面对诱惑,他们的意志通常不大坚定。且因为穷,他们多半会感到自卑,久而久之,这份自卑就像刻进骨子里,摆脱不掉;而富养的人见得多了,便不会被诱惑轻易迷住双眼,看惯了,态度就风轻云淡,胸有成足的气质也便显现。只可惜相应的,他们通常经不起多大的挫折。”
    见沈慕晴不配合,周子楚也无所谓,自问自答,圆了这个问题。
    “别绕那么多弯子,直接说重点。”沈慕晴挑眉,她虽冰雪聪明,但很不喜欢把聪明用在不必要的份上,周子楚这般故弄玄虚的作态下究竟想表明什么,她懒得思考。
    周子楚吐出八个字:“以战养战,以血养血。”
    以战斗培养战意,以热血培养血性。在和平社会的温室里呆久了,就会忘记自己的战意和血性。这份战意和血性,却是在残酷世界生存的必要法门。次日,众人整装待发,吆喝着现编出来的打虎口号,架起一辆辆马车向虎山进发。
    车厢内,众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商讨今日的作战详情,他们都产生一种紧张感,明明坐在舒适的座位上,却如坐针毡。
    周子楚也不例外,一想到这可能是他从穿越到现在最强力的一个对手,就忍不住热血沸腾。诚然,他即将面对的不一定是最绝望的局面,却很有可能是一块很好的镜子,能让他认清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水平。
    觉悟之前被人一刀一个,之后凭借狂风绝息斩反过来把敌人一刀一个,每次的差距都太过巨大,以致完全显现不出他的实力水平,让他不能对自己有个准确的定位。
    临时驻脚地离虎山并不遥远,大概半个时辰不到,即使有马蹄声和车轮声覆盖,他们也隐约听到虎啸之声,马匹也被吓得任凭长鞭加身,不敢前行。无奈,他们走下马车,一群人围拢成圈,戒备着,靠双足走向虎山。
    “都小心,这妖虎精得很,肯定已经发现我们了。”有人小声道,唯恐说大声了会被它们听到。
    其余人点点头,握紧手中的武器,很慎重地向前移动,每一步的间距很微小,短短百米,往常狂奔十秒便能到达,现在却花了足足三分钟,还神经高度紧绷,累得满头大汗。
    那头妖虎实在太过恐怖,上一次便趁他们不注意,从路边的隐密处突然杀出,跃入防护圈内,只虎尾一甩,便将不少人扫断脊梁,大破阵型。然后便是对溃败的他们进行猫捉老鼠般,残忍而血腥的屠杀。
    终于要进入虎山范围了,众人的精神绷紧到极致,手心分泌出大量汗渍,连武器都拿不太稳。
    “啊!”伴随一声惊恐大叫,众人如同受到惊吓的群鸟一哄而散,怀揣恐惧各自逃命。
    周子楚也吓了一跳,手中长剑差点朝惊叫方向劈下,但看到惊叫者周围并无妖虎,生生止住动作。
    “我看到妖虎了,在那里!”惊叫那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向远处一片密林。
    周子楚立即看向那方,却什么都没看到。
    “藏起来了?”他自语,也分外无语。这群人从昨天到刚才都说得好好的,第一步怎么做第二步怎么做,侃侃而谈,从容不迫。今天还没正式与妖虎交锋,只听到自己人一声惊叫就吓得魂飞魄散,亡命奔逃,非常可笑。
    察觉到原来并非妖虎来袭,很多人都停下逃命的脚步,灰溜溜地跑回来了。他们还互相数落,什么“我只跑了五十米,你竟然跑了一百米,你这背叛盟友的懦夫”之类的话语,层出不穷。
    周子楚没想到,五十步笑一百步的愚蠢场景有朝一日竟会真实呈现在他面前。
    “我觉得我们还是脱离出来单干比较好。”他对沈慕晴小声说道,沈慕晴点头,深以为然。
    他们就趁着这群人还在相互埋怨,闷声不吭地走人了事。除却真心想打通道路早早前往弥新镇的人,其他人巴不得他去死,更何况他俩这一出走就像是一块诱饵,说不定能一口气把两头妖虎都吸引走,这样这些人反而有机会轻轻松松地走出虎山,因此没有人会喊住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都走出人群的视野范围了,明明感受到背后有目光紧盯,却无一人喊他俩归队,小九九不言而喻。
    “有什么想法没。”沈慕晴问,连基本的唇亡齿寒都不知道,或者说故意忘却,她对这群人更加嗤之以鼻。
    周子楚化用了句名言:“一个人的命运呐,果然还是要靠自我奋斗。”
    说完这句简短的对白,二人不再多言,沉下气来,专心听取周围的风吹草动。沈慕晴头顶燃起烈焰,她本不欲如此,倘若妖虎就跟他们干耗着,不消多时,她就会成为一个毫无战斗力的累赘。但不这么做,一旦老虎突袭,她很可能连发动技能的机会都没有。
    沉下心来才发现,这片山林简直寂静得可怕,四周只有微风吹拂的窸窸窣窣,连那群人的嚷嚷声都难能听见。而先前隐隐约约的虎啸,现在也了无踪迹。这一切都让二人逐渐紧张,尤其沈慕晴,她的头顶火焰太过炽热,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山林火灾。
    “放火烧山也不错啊,说不定等火势熄了,还能收获两头香喷喷的烤全虎?要不要试试。”周子楚小声调侃道,饶是沈慕晴此时神情肃穆,也忍不住犯了个白眼,说出那句在中国人尽皆知的名言:“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吼。”
    一声低沉的嘶吼在一旁响起,惊得二人寒毛炸立——他们竟完全没有察觉,妖虎已潜至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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