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镇,一路东行,眨眼已行出一个半个时辰,应该已经安全。
    “我们去哪儿?”沈慕晴终于忍不住问。
    “往东走就对了。”周子楚答道。
    沈慕晴猜出了周子楚的主意,放缓脚步:“如果你是想靠脚走到黎煌岛,我劝你放弃吧。从那个小镇徒步走到黎煌岛,全天无休且不出意外,最低需要半年。”她叹口气,转朝另一个方向说道:“跟我来,抄捷径。”
    数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个小聚集地。据沈慕晴介绍,这是一个供人歇息的临时驻脚点,但滞留时间最好不要长久。至于为什么,沈慕晴没有说,只是用一种“你懂得”的眼神看了周子楚一眼。周子楚心领神会。
    还未正式跨入小聚集地,里面的人恰似无意地将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个别相觑一眼,露出邪笑,其中三人吹着口哨围上来,满嘴污言秽语问候周子楚的亲属,以及窥视沈慕晴的身体,看得人心生烦乱。其他人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并不阻止。他们正要这种炮灰去探探底细。
    “嘴巴放干净点儿。”周子楚皱眉,穿越了什么狗血段子都往他身上扑,这种地痞流氓看见美女见色起意的烂俗桥段都能遇到。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边去!”一小混混拉下脸,伸手就想正对鼻梁给他一拳,要给周子楚一点教训,以此提升自己在营地的地位。
    被再三挑衅侮辱,还被动粗,周子楚岂能容忍。目光一寒,长剑出鞘,寒光划出一道冰冷的圆弧,带起滚烫的血色,以及一只断手横飞。
    鲜血四溅,满座皆惊。
    沈慕晴蹙眉,有些血液朝她溅来了,这让有对敌洁癖的她很不舒服。她的头顶燃起烈焰,炽热的高温将血液焚烧殆尽,没能污染她的服饰和肌体。
    此举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那些暗中关注此事看好戏的人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是先天神通者!他们有人已在暗中查出这二位新来之人的修为,都不是修行之辈——除非这二人是深藏不漏的前辈高人,但这几率太小,小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见。
    被斩手那人惊愕,反应过来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杀了他,杀了他!”他痛嚎之余对另外两个人大吼,但所想不过自己吃了大亏,别人也必须吃亏的,这种展露人性丑恶的肮脏想法。“狐朋狗友”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他的“好朋友”们不负他的重望,纷纷抱拳声称他们此番不当举动都是断手这人逼迫所为,今日此奸得惩,感激不尽。
    周子楚听着险些笑出声,沈慕晴也一脸玩味和厌恶。
    “阁下,今日之事我们也有过错,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两个挑事之人见状,知道不付出点代价是善不了了,只得硬着头皮拿出几块碎灵石,心中滴血地强笑着,恭敬地把碎灵石递给周子楚。
    周子楚接过碎灵石,在心底冷笑了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还有别的事吧,去忙吧,不用管我。”
    那几人一听立即点头哈腰,逃似地离去,连彼时同来的同伴都弃之不顾,深怕周子楚这个强人找他们麻烦。
    “你们——你们竟敢背叛我!骗子!叛徒!”断手那人面露惊愕,随后是歇斯底里的怨恨和疯狂,脑子一热,直接把不能说的事一股脑公之于众(碍于不能说,这里就不说是什么事了,看看新闻就好,哪里都不缺人渣)。
    “遭了。”正要走的两人暗暗叫糟,万万想不到这天杀的竟会做出如此玉石俱焚的举动,心中叫苦不迭,只得一边期望没人多管闲事,一边埋头加快步伐逃匿。
    他们试图蒙混进人群,但人群一见他们来就自动分开,丝毫不给他们机会和面子,四周异样、愤怒、幸灾乐祸的眼光将它们笼罩。这两人心中骂娘的心思都有了,恨不得把那还在滔滔不绝描述变态细节的家伙敲骨食髓,将全身的油脂抽出来点天灯。
    “站住。”他们越发矮小的身影后传来声音,很冷,像十一月的秋风,弥漫着肃杀。
    “阁,阁下,还有什么事吗?”二人僵立住,其中一个扭回头,勉强憋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周子楚眼神虚无缥缈,直视着前方,却像在看另一个世界。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有个女儿,她可能遇到哪些危险,我又该怎么保护她呢。”
    此时,所有人心下了然,那二人更是浑身血液冰凉,大脑轰鸣头皮炸裂,惊恐得不能自己。
    “大人我错了!我今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只求您能放我一马!”其中一人腿一软直接跪到地上,冲周子楚猛地连磕几个响头,磕得头破血流,另外一人也立刻跪下磕头,泪流满面,似乎在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忏悔。
    所有人都在等待周子楚的回应,而周子楚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
    “我会斩草除根。”
    一霎,周子楚脚下暴起一团沙尘,残影瞬闪,冲至磕头的数人面前,瞬息之间长剑挥斩,二人人头落地,血涌如注。
    场中,周子楚浴血而立,神色平常。
    “厉害,厉害。”人群中有掌声响起,伴随着朗声地赞叹,一个锦绣衣冠的儒雅男子走出人群,笑容亲切可人。其他人立即醒悟,纷纷后悔慢人一步,暗藏凶狠的目光扫了率先说话者一眼,转脸就换上亲切热情的笑容,连声附和道:
    “就是就是,此等人渣,让他们就这么死了,都是便宜他们!”
    “就是!要我说,这种欺辱萝莉的社会人渣,蒸猪笼都不为过!”
    “还是小兄弟你厉害,为人正派,甚是佩服啊!”
    众人接话一样,一人一句,围拢过来,大肆赞颂周子楚的三观正,不知情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在开表彰大会呢。
    周子楚心如明镜,脸上平常淡漠的神色消失,换上亲和但保持距离的微笑,说道:“哪里的话,如果不是在座的各位都是垃——么同仇敌忾,他们说不定早就混入人群逃跑了。没有各位的帮助,我怎么可能杀掉他们呢?我在这里还要感谢各位不吝帮助才是。”
    他笑容如常,暗自抹了把汗。好险,差点把真心话说出来了,还好反应快。
    尽管这些见谁厉害附和谁的江湖老油子除了垃圾什么也不是,但如果把“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这种话当面说出来,也是不妥。他把对这些人的鄙夷藏在心底,口中不断对这些人的帮助报以感谢,并欣然收下了他们送出的毫无价值的小礼物,再用胡诌的答案应付了会儿,借口劳累离开人群。
    和周子楚人群围绕不同,沈慕晴身旁空无一人。倒不是没人想搭讪示好,但她冷目一瞥,头上炽热烈焰燃起,再看眼断手男人的焦尸,威胁意味不言而喻,管叫对方自建台阶灰溜溜地逃走。那个断手的男人早已被她击杀,手法残忍,吓得那些想来套话的人还没开口就怂了半截。
    “看不出来你挺会搞公关。”见周子楚脱离人群走来,她发出嗤笑。
    “照猫画虎罢了,他们不正给我亲身示范么。”周子楚道,他现在说的是汉语,除了他和沈慕晴,其余人都听不懂,因此但说无妨。
    “还是快点走吧,和这样的人混久了,自身的格调也会降低。”沈慕晴披着眼,用轻薄的眼帘挡住了思绪的外溢。
    周子楚点头,同沈慕晴添置一点货物,准备继续行程。
    “你们可是要去弥新镇?”商店小贩问,很热情。
    周子楚点头,小贩顿时更加热情了:“那感情好,我们想去很久了都没能打过,小兄弟就看你了啊。”
    “???”她一脸黑人问号,不懂这小贩卖什么玄虚。
    打过去?去弥新镇的通道难道被强盗贼匪占领了?
    小贩摇头说道:“最近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头妖虎,霸占了从此处向弥新镇通行的路途中的一座山。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我们最近聚集了不少人,少说打一头妖虎也够了。但前不久我们一群人整装去跟那老虎打架,结果战至胶着,那老虎仰天一声大吼,另一只老虎从天而降,比第一只更厉害,杀得我们丢盔弃甲狼狈而逃,十几人丧生虎口,惨烈啊。”
    他叹口气,神情很是无奈:“有人说要换条路走,可换条路要花费的时间起码是这路的两倍,根本赶不上招生盛典。”
    周子楚闻言,低头深思。这虎山,是不得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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