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顺江北上,很快入了大寒,路上经常碰到江东水军巡防的快船。见到赵世昌的旗舰,纷纷聚气致敬后放行。经过举水河大营的时候,营中守将还派出六艘战船一路相送赵世昌到了牙山边界才回去。
    告别了赵世昌,周凌云带了石鸿达再一次回到了离别已久的牙山剑宗。每一次回山之时的心情,总比下山之时要忐忑的多。这一次下山三个多月,也不知道紫月到底长到多大,修为到了何种地步。
    虽然周凌云和石鸿达二人如今的境界都在龙池之上,御空飞行上山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二人还是规规矩矩的从铁索轿厢之中慢慢的传送上去。周凌云这样做这不仅仅是对师门的尊重,更是对第一次上山之时情形的怀念。
    每一次踏入这个轿厢,他总是会回忆起曾经的那个绿衣女子,那个叫做小柔的师姐。如今他和蓝漪就要成亲了,也不知道流落在外的小柔此刻怎么样。如果当初他没有去南海,没有遇到他深爱的蓝漪,那么与他一起拜天地的会是小柔吗?
    一阵山风吹来,将他脑中的思绪全部吹散。
    轿厢已经升至了山顶,牙山之上的风总是很大,尤其在这寒冬即将来临的日子。石鸿达看着发呆的周凌云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朝着二尘峰赶去。
    二尘峰的广场之上,巨大的石剑雕塑依然高耸,剑身之中透露出来的无上威势,每一次观看都有不同的感悟。广场周围的几株松柏,亦如从前的青翠欲滴,仿佛千百年来都不曾变过。
    周凌云在前,石鸿达在后,二人放慢脚步踏入了二尘殿中。大殿之中有缕缕焚烟燃起,隔着点点迷雾,一个灰衣背影正对着大殿上方的牌位在打坐。周凌云隔着迷雾看着上方那个略显佝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曾经在他心中天下无敌的李无尘,消瘦的身形如今竟然显得如此落寞。他右臂的袖子空荡荡的,随着他缓慢的呼吸一沉一浮,看的让人心碎。
    石鸿达入殿之后,并没有出声打扰李无尘的修行,而是静静的站在一边。但周凌云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了,他轻轻的走上前去,在李无尘的身后跪了下来。李无尘为了他和紫月,付出了太多。不仅仅与三清反目,造成宗门分裂,而且大战强敌,让他的身体残缺。
    他和紫月欠眼前的这个人太多!
    石鸿达也跟着周凌云的动作,走到周凌云的身边一起跪下。片刻之后李无尘,长舒一口气,结束了他的打坐。
    “回来了?”
    李无尘的声音传来,但是依旧端坐,并没有转身。
    “是,师傅!不肖徒儿们回来了……”周凌云声音显得非常的低落。
    “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先起来,起来再说。”李无尘显然是听出了周凌云声音中的悲伤之情。
    听到李无尘的声音,周凌云和石鸿达便站了起来。石鸿达站了起来走到了一侧,他突然发现周凌云站了起来,然后突然又跪了下去,然后又站了起来,却再一次的又跪了下去,如此往复循环多次……
    “凌云大哥?!”石鸿达吃惊的看着周凌云喊道。
    周凌云此时也是莫名其妙,脑海中记着明明自己刚才是站了起来,但是不知为何当他准备迈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依旧还是跪着的。这样往复循环了多少次,让他丈二摸不着头脑。周凌云百思不得其解,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之时,如果不是李无尘就在上方他一定拔剑乱砍了。但是石鸿达却没有周凌云这般耐心,手中的长剑已经抽出了一半。
    “紫月,你又在胡闹!”
    李无尘提高真气一声大喝,比之前的轻言细语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这个时候二尘殿门外的屋檐之上,蹦蹦跳跳落下来一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只见她一身紫色的长裙,扎了两个羊角鞭子,蹦蹦哒哒的跳进二尘殿。
    “爹,你就不能小声点吗,吓得紫月从楼上掉下来了,摔得好痛!”紫月跑到李无尘的背后,摇晃着他的肩膀说道。
    周凌云终于能够站起身来了,看着如此调皮捣蛋的紫月,心头一阵冒火。这个小家伙在他回山的第一天就如此整他,当真是给他下马威呢。他走到紫月的身前,把她从李无尘身边抱开,然后轻轻扭了扭她的耳朵说道:“有这样对你大哥吗,一来就整我!赶紧叫一个哥哥……”
    紫月小嘴巴一撅,嘟哝道:“你都不陪紫月玩,也不给紫月找大狗狗,你不是好哥哥!”
    周凌云被紫月说的无地自容,自她苏醒以来的这些日子,他陪她的日子当真是屈指可数。周凌云有些愧疚的摸了摸紫月的头,然后说道:“哥哥这一次不再到处跑了,陪紫月多玩玩好不好?”
    紫月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周凌云心有不甘的继续说道:“叫一个哥哥吗,叫一个哥哥的话,这一次我带你去南海玩好不好?”
    “真的?”紫月听完之后,脸上瞬间露出笑容,兴奋的大喊道,“哥哥,哥哥,……”
    “当然是真的,不过需要师傅他们同意!”
    听见紫月叫哥哥,周凌云的心中好像被什么狠狠的打了一下,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所经历困难和苦楚都是那么值得,一路走来的艰辛,终于有了收获。
    他刮了刮紫月的鼻子,然后将其放在地上。紫月又蹦蹦跳跳的跑到石鸿达的身边,对着他喊道:“石头,石头,大石头……”
    李无尘看着如此调皮捣蛋的紫月长叹一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好这个时候,陆寻欢从外面走了进来,李岚尘也从二楼走了下来。
    “老陆、师妹,你们二人以后再也不能这样惯着紫月了。她这样的性子,日后在外面行走天下,所过之处恐怕都是鸡飞狗跳!”
    陆寻欢看着周凌云和石鸿达回来了,满脸高兴的说道:“你们总算是回来了,以后紫月就不会只整我一个人了。刚才她整了谁?怎么整的,说来我听听!”
    周凌云听完心中一阵无语,这是被紫月折磨到了哪一种地步,才可以生出如此畸形的心态。看着兴致勃勃的陆寻欢,周凌云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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