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里晔一拉没有拉到水濯缨,脸色骤变,一颗心脏猛然悬到了喉咙口。周身霎时间真气大盛,一股剧烈的气流犹如暴风一般平地而起,一下子将浓浓的黑色烟雾吹散开来。
    后面的几个巨大黑影也到了他们上方的近处,风翼顿时被气流刮得猛烈地摇摆,绮里晔随手在悬崖边上的一棵灌木丛上扯了一把叶子,看也不看地随手朝上方掷过去,精准无误地一叶一人,瞬间将那几人统统从半空中击落下来。
    他头也没有抬,脚下丝毫未停地往前跨出数步,跨出黑雾笼罩弥漫的范围。到了深谷上面的悬崖边缘,正看到那第一架扑下来的风翼歪歪斜斜地朝深谷下面坠落下去,上面挂着两个人,一个从远处看过去是个白衣男人,另一个就是水濯缨,大约是已经被制住了。
    因为那一架风翼上面破了一个大口子,而且又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根本无法在空中滑行,几乎就是翻着跟头在往下坠落。
    绮里晔瞳孔骤然一缩,正要从悬崖边朝着那架风翼扑下去,上空又飞下来三架完好的风翼,也是朝着那架破损风翼而去,估计是要去援救对方。
    绮里晔抓准机会,纵身朝悬崖上掠下,落到其中一架风翼上面,一翻身到了下方。直接一撕,将上面操控风翼的那个引荒楼杀手硬生生从风翼上撕了下来,随手往深谷下面一扔,惨叫声从深谷下面远远地传上来。
    风翼上面有可以操控方向的装置,只是这半降落伞半滑翔机的东西毕竟不是飞机,本来就需要十分精准的控制才能乘风滑翔,被绮里晔这么一落下一翻身一撕人,整架风翼早就失去平衡,同样歪歪斜斜地在半空中翻滚,根本无法控制方向。
    那一架破损的风翼下落速度比绮里晔这一架快得多,眼看无法追上,绮里晔干脆一松手从风翼上落了下去。这里距离峭壁很近,他抢到水濯缨之后可以借力攀附到峭壁上面,不至于落下深谷。
    快要落到那架破损的风翼上方时,上面那个白衣男子突然转过身来冲着绮里晔阴森森地一笑。一张鬼魅般的面容,皮肤煞白僵冷,左边眼睛下方有一大片像是蛛网一样密集纤细的黑色毛细血管,五官俊美却又阴森诡异,正是引荒楼的楼主。
    “小心!”
    被引荒楼楼主拦腰抱着的水濯缨喊了一声,话音未落,引荒楼楼主一掌便朝着绮里晔拍了过来。
    “砰!”
    绮里晔在半空中无法躲避,只得出手接了他这一掌。这一掌力道虽大,对于绮里晔的武功来说并不难接,只是引荒楼楼主的目的也并不在真的跟绮里晔对掌之上。双方都在半空中,这一对掌之下,因为强大的反作用力而各自往后退去,一下子就拉开了一丈多的距离。
    绮里晔没有借力的地方,这时候已经不可能再抢到水濯缨,他往后退的方向是峭壁的方向,下落一段距离后就到了峭壁上。
    这里的一段峭壁犹如刀劈斧削一般,几乎是呈九十度垂直,绮里晔单手抓住峭壁上突出来的一小块岩石,悬挂在半空中,看着那架破损的风翼继续往深谷中落去。
    上空另外两架来救援的风翼跟了上去。引荒楼楼主先是把水濯缨送上其中一架风翼,然后自己上了另一架,两架风翼各自带了两个人,乘风滑翔下落,很快便消失在深谷远处的黑暗中。
    绮里晔在峭壁上对着两架风翼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地望了许久,看不清他面容上是什么样的表情。直到山峰上方传来了喊他的声音,他才单手一撑,飞身掠上峭壁,顷刻间便到达了山峰的半山腰。
    玄翼过来正要禀报情况,一见到绮里晔没有跟水濯缨一起回来,顿时就是心脏一缩。再看到绮里晔现在的神情,就算他已经在绮里晔身边待了多年,也是吓得整个人往后倒退一步,腿都软了,连忙半跪在地不敢抬头。
    “禀报主子……贞庆公主逃了……”
    一边开口一边感觉腿肚子隐隐发颤。引荒楼控制的那些尸体从深谷下面爬上来横插一脚,虽然奈何不了他们这些杀手,但还是足以拖住他们。本来都已经快要追上贞庆公主了,就是被这么一耽搁,硬生生被引荒楼的人带着她逃下了山。
    引荒楼的人比起大内侍卫来厉害得多,没留下一点踪迹,现在连对方往哪个方向逃了都不知道,再去追已经根本追不上。
    不过,这时候贞庆公主抓没抓到是次要的,皇妃娘娘被引荒楼的人掳走了才是最严重的大事。
    绮里晔冷笑了一声,那笑声极其阴冷极其血腥极其扭曲,比刚才引荒楼楼主出现时的感觉还要恐怖诡异几分。就像是地狱里至邪至恶的嗜血魔鬼,即将披着一身的白骨血肉森然出世,屠戮世间,生灵涂炭。
    “把邺都里的三百千羽精骑立刻调过来搜山,一天找不到爱妃,回去后去十八狱里多待一天。传信回东越,不管花多大的代价,给本宫查清楚引荒楼的据点所在,一窝全部端了。还有,派人守住回邺都的所有道路,碰到贞庆公主回宫的话,直接废了她交给本宫,别弄死要活的。”
    玄翼全身一抖:“是!”
    ……
    深谷里面风势本来不小,但搭载着引荒楼楼主和水濯缨的两架风翼因为带了两个人,重量加倍,在晃晃悠悠地飞掠出一段距离后就落到了地面上。
    这时候天色已经隐隐亮了起来,一片漆黑的天空就像是墨水被一点点冲淡,透出了清冷的白色曙光。
    这条峡谷其实不算太深,但蜿蜒曲折,水濯缨被点了穴道,只能勉强回头往后面望去,早已看不到之前那座吊桥所在的地方。风翼直接飞掠下来的速度,跟人从深谷上下来的速度肯定不可同日而语,绮里晔他们就算立刻追过来,一时半会儿肯定也追不上她。
    “啧啧,这小脸漂亮的,难得一见的绝色啊,怎么就跟了一个女人?多糟蹋东西。”
    一个音色阴柔,幽诡怪异,略带一点尖利的声音响起,有人把水濯缨的身子翻过来,一张阴森诡异的俊美面容出现在水濯缨的视野上方。
    那个引荒楼楼主嘴上说着话,手上动作半点不停,把水濯缨身上的衣服几乎全扒了下来。然后连着她的鞋子也一起脱了,袖子里藏着的一套袖箭,手腕上戴着的两个藏有毒药的镯子,头发上插戴的发钗,甚至连挂在鬓角的一条翡翠流苏链子都拆了下来。
    水濯缨头发完全披散开来,身上除了最里面贴身的一套亵衣亵裤以外什么也没有,完全被卸去了随身带着的所有装备。
    果然,职业杀手对待俘虏就是有经验得多。
    大冬天里被扒光了除了里衣之外的所有衣服,一阵寒风吹来,水濯缨顿时被冻得一阵哆嗦。引荒楼楼主对其他两个杀手使了个眼色,两人都脱下自己身上的白色外衣,给水濯缨裹上。
    这时,不远处又过来了几个引荒楼的杀手,以及两个大内侍卫,还有被他们扶着的贞庆公主。显然是引荒楼的人救下了贞庆公主,现在过来跟他们会合。
    贞庆公主一夜奔波逃命,现在在微亮的天色下看上去狼狈不堪,头发乱蓬蓬地散落下来,衣服上全是泥水污迹。
    这时候似乎是终于缓过了几分神,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是眼里全是怨毒。一看见被制住的水濯缨,当即尖叫起来。
    “给本公主把她挖了眼睛割了舌头鼻子耳朵,砍了手脚削成人棍!然后把她大卸八块!”
    她身边的两个侍卫一阵头疼。这种时候逃命要紧,谁知道后面容皇后的人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哪有时间去干这些事情。但公主的命令又不敢不听,为难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位美人轮不到公主来处置。”引荒楼楼主带着一种诡异的阴笑开了口,“引荒楼为公主而得罪了整个中原最不好惹的东越容皇后,现在侥幸抓到了容皇后心尖尖上的人,自然是要作为保命符好好留着,怎么能随便送给公主撒气?”
    贞庆公主大怒:“本公主说要就是要!你别忘了本公主是什么身份,引荒楼又是什么身份!你们是打算背弃先祖当初立下的誓言不成?”
    引荒楼楼主更加尖利地笑了一声,那笑声的音调高得离谱,刺得人耳膜都发疼。
    “公主也别忘了,引荒楼之前只答应过看在先祖的遗训上帮公主最后一次。之前公主让引荒楼去刺杀东越皇后和皇妃,引荒楼没有成功,那也罢了。但这一次公主身边的焦姑姑来找我,希望引荒楼救公主一命,现在我带人把公主救下来了,就已经是帮了这最后一次。现在引荒楼跟公主这一脉已经两清,再无瓜葛,公主也没有资格再要求我俯首听命。”
    贞庆公主气得说不出话,一张刚才还一片苍白的面容涨得通红,引荒楼楼主挥了挥手:“好生护送公主回宫,不然救人没救到底的话,又要牵七缠八地扯不断关系了。”
    几个引荒楼的杀手站到了贞庆公主和那两个侍卫面前,一副请他们三人离开的姿势,贞庆公主咬牙切齿,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狠狠瞪了引荒楼楼主一眼,转身离开。
    引荒楼楼主在后面再次“哈”地尖声怪笑了一下,然后对剩下那两个杀手做了个手势,两人各自抱着一叠水濯缨的衣物,从相反的方向走出峡谷,很显然是要用水濯缨的衣物来混淆追兵的注意力,引开追踪。
    谷口就只剩下了引荒楼楼主和水濯缨两人。水濯缨躺在地上,仰面看着引荒楼楼主俯身朝她压下来,那张阴森诡异,眼角下面带着黑色毛细血管纹路的俊美面容跟她鼻尖对着鼻尖。
    突然冲她咧开嘴龇牙一笑,露出里面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犬齿比一般人的尖锐得多,像是专门用来将人的血肉撕下来一样,放在那张鬼魅一般的面容上,令人看着毛骨悚然。
    “这水灵灵嫩生生的,看着就美味……”
    他张开口露着牙齿,在水濯缨的脸颊边比划来比划去,尖锐的犬齿几乎都碰到了她的皮肤,隐约能听到垂涎欲滴一样的磨牙声音,像是很想从她的脸上活生生地咬下一块肉来。
    “真想咬上一口尝尝是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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