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鼎盛,烟岚飘渺,天公像是也感受到什么,一大早就下起了绵绵细雨。
    早上,或许在案发现场回来有所触动,甄利亨一早就自行起来,来到了俗称“南坛”的风云雷雨山川坛,这也在是宋大富的住处附近。
    鹭鸟南湖飞,振翅扫晴空,像是感受到一丝丝悲痛以作回应。
    原本这次春祈是要二月的,但是因为这件事情,甄利亨就把这日子给提前了。
    这个祭坛活动由甄利亨主祭,祭祀共分九个仪程,即迎神、奠玉帛、进俎、初献、亚献、终献、撤馔、送神、望燎等。祭祀前需斋戒二日。祭祀时,祭坛上设置三个木主,牌位前各设一筵:“中筵列爵十二,四帛同篚;左筵列爵六,二帛同篚;右筵列爵三,帛篚一,其余陈设并同社稷。
    甄利亨这次是其实也是想着为惠州城祈祷,虽然自己祖籍并不是在这里,但是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多年,自己的儿子也是在这座城市出生的,或多或少有些感情,这种情感很奇妙,就像这里是第二个家一样。
    就这样,过了两天。甄利亨祭奠完后,用过早膳后,就带着疲倦的身躯赶回府衙,路过验尸房,他看到李飞扬从里头走出来,他打开了轿帘,对着李飞扬就问:“查得怎样了?”
    李飞扬整夜没有睡,一时间反应没有那么敏捷,回答得稍微迟了些。
    甄利亨以为李飞扬没有听到,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查得怎样了?”
    李飞扬这才反应过来,“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什么叫有些眉目?我要结果!惠州城损失了一位富商,你知道吗?”甄利亨骂道“怎么我还会质疑你能查出来?我真的是傻了!”
    这头才把自己抓了,却又因为遇到麻烦又请自己出来,现在刚接手,又要急于出结果,要是给其他人,根本无法忍受。
    可李飞扬没办法,谁叫自己有其他任务在身?他知道甄利亨的脾性,就算他说什么恶言疯语,也只好忍着,于是他连连点头道,“好、好。”
    甄利亨摇了摇头,莫不可被打伤,莫方又一心扑在照顾他父亲上,现在他只有寄望这个不大想打交道的李飞扬。嘴里还嘀咕:“真是奇怪,治又治不到他,抓也抓不到,如今还要靠着他。”
    就在甄利亨刚走过后,李飞扬正欲转身进去,这时,有位美娇娘在外探头探脑。
    李飞扬于是问道:“这位姑娘,你在看什么?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快走吧!”说着,他作出摆手的手势。
    然而,那个美娇娘并没有因李飞扬的这句话而退缩,反而更进一步,她走了上前。
    李飞扬连忙作出阻挡的姿势,“这里是官府重地,闲杂人等休得入内!”
    那美娇娘情急道,“民女叫杨美然,我想见见我相公!”
    李飞扬一愣,“什么?”这里不是义庄,而只是官府的一个小小验尸房,里头的尸体也只是宋大富一人,难道他是宋大富的妻子?李飞扬心中打了个问号,但转念一想不对呀,这双方的年纪相差也太悬殊了吧?那个宋大富少说也是过了天命之年了,眼前的这位叫杨美然的,最多也就是十八九岁,而上次府城选美的时候,那个宋灵曼的年纪也小她不过两三岁罢了。这杨美然说是宋大富的女儿都绰绰有余了,竟然说是她相公。
    或许看出了李飞扬的神情有些怀疑,杨美然解释道:“官爷,民女其实没有名份,只是……”说着说着她一哽咽,就泪如雨下。
    李飞扬最怕就是女人的眼泪,当即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古时候是男女授受不亲,况且,她还说是宋大富的相好。
    李飞扬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叫杨美然跟着他去。
    他们来到一个暗巷,李飞扬示意杨美然可以讲话。
    杨美然这才叙说,“我是上米街的醉仙院的花魁,那一晚,他喝得很醉,他指定要点我,他的话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我细心听还是听出来,他的正妻过世了,我那晚为他侍寝,他说了很多,关于他经商的、关于他如何交朋结友的,但是讲得最多的还是他的正妻,话语间,感觉他对正妻还是念念不忘的,他说第一眼看到我,觉得我像她,所以点了我。之后,他几乎每一晚都会来,成为老主顾……我知道,我是上天赐予他的,我是属于他的!所以,我把自己的初夜都……”说到一半,杨美然的脸颊绯红,低头不语。
    毕竟是女儿家,说道这些话题还是多少会有点羞涩,哪怕是青楼女子也一样。
    听完了杨美然的讲诉后,李飞扬感觉眼前的这位女子的心早已是宋大富的了,再阻挠他们见面,于理不合之余,还要受尽道德谴责,于是就同意了让她见宋大富最后一面。
    杨美然进去后就爬在宋大富身上嚎啕大哭,李飞扬担心她的哭声吵到正在歇息的仵作,于是拉开了她,对她安慰道:“死者已矣,你还是节哀吧。至于我们把案件查出来后,我会让他入土为安的,你放心。”
    杨美然这才止住了哭,虽然李飞扬要求她必须离开,但她依然三步一回头。
    李飞扬望着杨美然的身影,感觉心中不知何滋味,她原本是如果不是遇到宋大富,完全可以趁着年轻在醉仙院做她的花魁,哪怕没有找到终身的伴侣,也可以赚个小钱防身了,如今,卷入了一段孽恋之中无法抽离,这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甚至有些羡慕宋大富,一辈子都过得逍遥自在,享有天伦之余,在晚年还要有美相伴,只是自己无福消受而已。
    他拉着杨美然的手,将玉佩交在她手中,道:“或许他生前就是要买这个玉佩给你。”
    杨美然眼神放着光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个是我上次和富哥去看的玉佩,他说要送给我,可惜没有带够钱。”杨美然虽然脸上泛着泪水,但是嘴角已经有了一丝微笑。
    在一闪即逝的光阴岁月里,人世在变化,万物在变化,你那定格成回忆的微笑,或许就成为别人永久的回忆。
    这时,他又想到了小牡丹的婚期将近,越想李飞扬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是梗塞,周身都不自在,像是病了,却又没有病,像是没睡醒,却像是睡不醒,这时,他只好在街上一直走,希望在放松的状态下能想出个什么办法来,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大街的前面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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