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帘挣扎了两下,发现没什么用,慢慢也就放弃了,紧靠在傅千雪怀中。
    一时之间,将正在习剑锻炼连惜寒隔开,晾晒被单的另一面,两人的温存比午后的冬阳更美好。
    “可以了呆子,大姐还在呢。”连帘小声道。
    “不。”傅千雪此时固执的像个孩子,可在低首看见连帘的水眸后,傅千雪终是舍不得放开了。
    在傅千雪的记忆力里,连帘好像比他大五六岁,如今已三十出头,至今未婚配。由于家庭的原因,上需要照顾二老,中间要照顾病患的姐姐,下要关心妹妹,才导致如今的状况。可连帘从未抱怨过,心态依然,坚强的眼神里,永远是那种无法让男人逃避欺骗的平淡和坚持。
    平淡如水,桃之夭夭。
    一个女子撑起家中胆子,才有父母安康,姐姐在大病中有康裕的回暖迹象,妹妹也长大成人,没有走上歪路。
    唯一,将她自己耽搁下了。
    傅千雪一直都懂,所以了解,看懂连帘眼帘深处藏有不会人知的感情,就想天上干净的云彩。
    因而在傅千雪内心里,总留有一块纯净的地方,那是属于对连帘的情感,是浮掠天际,剑游千山万水也会单独隔离的位置。
    如今傅千雪将这积攒很久的感情房门开启,独留连帘一个人走进。
    好运而幸福的是,连帘没有拒绝,双手轻托着傅千雪的下巴,带着泪水笑将起来,那是比爱情更宛转的温馨,除了内中人,外人永远无法体会。
    正当两人体会着爱恋的果实时,边上的被单突然突起一团,两人还以为一单之隔的连惜寒发现了他们的隐情,同时吓了一大跳。再细一看,却是摇头晃脑的神兽白泽,还有神情高昂,似乎对任何白色意外事物都不屑一顾的雪鹤白玉。
    一鹤一兽,也不知怎么会相伴走到这里,看来两者平常的关系挺要好的。
    白玉将白泽带至傅千雪这个“不负责任”的主人这里,就神色轩昂的从傅千雪两人中间插了过去,飞到精苑一角的假山流泉玩耍。
    那是傅千雪从飞仙府城主童观翰家里搬来的,放在这静雅的院子里,就是为了帮忙调理连惜寒的伤寒病气。
    而白玉在闻到傅千雪的气味,猛然冲跳进傅千雪怀中,差点将傅千雪撞得趔趄。
    也是,白泽如今的体型,已从飞仙岭橘猫大小长成老虎般壮硕,傅千雪若不用点劲,还真抱不动白泽。这还是在白泽的少年期,如若白泽完长大,其威武的体态就能给傅千雪埋陷其中。
    好不容易将白泽乱舔的毛刺舌头挡开,又扒拉了两下,白泽才依依不舍的从傅千雪怀中跃下,跳跃到连帘脚下,带羊角的头额在连帘脚面上来回蹭擦。
    连帘摸揉着白泽的头,对傅千雪解释道:“白泽想洗澡了,每次我洗完晾晒完衣服,它就自己跑过来让我替它洗毛发,很乖的。”
    “不是大师姐在照顾白泽吗?”傅千雪顺口问道,可刚问完,傅千雪就自觉白问了。
    连帘没在意傅千雪的不牢靠,微笑道:“大师姐要帮师娘,所以有时就会搁下了。”
    傅千雪明白,大师姐成绣秀是那种大事情不含糊,高冷与沉静混合的气质女子。但在小细节上有点随意的人,让她如连帘一样,每天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到给神兽白泽梳理毛发,做上两天还可以,天天做,肯定是定不下心来,至少是现在。
    在连帘给白泽梳洗时,雪鹤白玉跟着凑了过来,但等连帘要动手时,白玉却谨慎的跳开了。傅千雪知道这是白玉小时落下的阴影,即使亲近如连帘也不例外,只有白玉心情很好的时候,才让傅千雪摸它的雪羽。
    白泽在假山暖泉洗过澡后,晃干了水迹,便乖乖跑到连惜寒椅子旁,盘起身体睡大觉,给躺下看丹药书籍的连惜寒当肉垫子。
    当天色昏暗,傅千雪刚准备出院离开时,却被连帘拉住,傅千雪回过身来,连帘脸色黯然的让他心里直发颤,“千雪,你这次回来呆多久就走?”
    傅千雪道:“师姐,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都知道了?”
    连帘微显憔悴的面庞泛起清冷的光泽,“你在我眼里,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一切都写在你脸上了。”
    细风清漾,吹拂起她耳旁的鬓发,尤其是压在她心里的伤郁关怀,一下击穿了傅千雪所有的防备。傅千雪绷直身子,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言语苍白,开不了口,唯有拥抱连帘在怀。
    约下明日下山去离回镇逛街,只有他们两个人。
    告别相处一日的连帘和连惜寒,傅千雪刚回到自己的殿院,虽天色已晚,却见到宋飞、程姌六个徒弟依然守候在屋中,等待傅千雪回来,第一时间给他请安。
    傅千雪心中宽慰,相谈了指点了他们两个时辰,才打发他们六人回去休息。然后傅千雪自己去了后殿,在地下酒窖中去了六坛美酒,两坛傅千雪自酿的雪月霖、两坛十五年女儿红,两坛十年竹叶青,再在后厨中找了些酒菜,捎带上傅千雪让山下铁匠专门打造的火锅器具,一道放入纳介戒中,去漓月峰主殿群后的书楼,拉上哑老头一起去三师兄的门院。
    傅千雪与哑老头两个上门的时候,三师兄韩松正在在院中发呆,脚下插着一柄黑鞘飞剑。
    “三师兄,你看我带什么来了。”傅千雪刚踏过院门槛,韩松也收回在夜空里的黑色飞剑,转过身面对傅千雪,嘴角上的扯动像是欢迎的微笑。
    三人进了里屋,温好酒,等火锅内的汤汁煮热,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哑老头虽是长辈,无法说话,却能放下架子,和傅千雪、韩松两人喝到一起。
    至于韩松所言甚少,多数时间是傅千雪在讲,韩松、哑老头两人在听。
    屋外落雪常年飘洒,晶莹白亮,屋内酒气菜香蒸腾,气氛热烈,如地下储藏的老酒。
    翌日下山,连帘少有的责怪着,“千雪,你为什么每次回来就喝那么多酒,不是跟三师兄,就是五师姐。”
    傅千雪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牵着连帘的小手,放入怀中,体贴道:“相比于喝酒的事情,我更关心你。”
    那一刻,连帘脆弱的心防一下被击溃了,纵然山风清冷,旁边怪石事突兀,在有傅千雪相伴的情况下,心中依然暖暖的,准备好的抱怨之词也没了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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