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嫆为傅千雪与楚中柳备好了酒菜,就退了下去,给喝酒赏月的两人,留下一方该有的空间。
    “傅兄的桃花运实在太好,都有点让我妒忌了。”楚中柳斟上竹叶青,先美美的自酌了两杯。
    “这个,你羡慕不来的。”说完,傅千雪倒是先笑了。
    可接下来喝完三坛竹叶青的时间,傅千雪也没发问,已让楚中柳奇怪。“傅兄,你怎么还没问我?”
    “问楚兄你什么?”傅千雪似乎有点讶异。
    楚中柳微笑道:“问我为什么会与北语镖局的卜中茂走到一起,来到荣府作客。”
    傅千雪故作讶然状,笑道:“那就请楚兄大发慈悲,告诉小弟我。”
    楚中柳洒然一笑,也不介意傅千雪的打趣,搁置白玉褶扇放于石桌上,负手踱步而出,轻嗅着荣府院子里的月季与海棠花韵。
    “我与飞琼堡的李箬柳姑娘,是在同乘一艘东亭湖到飞仙府的云渡舟上认识的,在飞仙府码头下飞舟时,遇上了前来迎接李箬柳的卜中茂。或许卜中茂发现,我比较像修真世家大族里出来的,想为自己拉点镖局生意,所以才顺道邀请上了我。”
    傅千雪注意的却不是这些。“楚兄,你去了东亭湖?”
    楚中柳道:“是的,我去找奕刀堂的两个遗孤。”
    傅千雪一怔,道:“奕刀堂?”
    楚中柳没听出傅千雪话语中的惊讶,又道:“是,我从千草谷出来后,根据老妇人的提示,顺利找到我祖父的骸骨。依照祖父掩埋处遗留的信息,我终于知道祖父生前的最后一段时光,曾经在洛阳古城东北的奕刀堂住过。”
    傅千雪眼神一亮道:“莫非尊祖父的死,是长莲剑派施加的毒手?”
    楚中柳道:“不是,但也跟长莲剑派脱不了干系。”
    “这其中有什么说法?”傅千雪有点糊涂。
    楚中柳道:“我祖父拘囿于灞柳刀典的局限性,一直停留在第四重心刀境界上打转,游历到洛阳古城时,才想到去洛阳古城一带,掌刀、御刀最负盛名的奕刀堂拜访,不料,与奕刀堂的堂主秋三刀初见交谈之下,竟尔成了莫逆之交。
    我祖父敬佩于秋三刀的奕刀神技,秋三刀亦深服我祖父灞柳刀典的豪气刀罡,于是之后,两人经常在一起喝酒,切磋刀法。但时不我待,祖父久久不能突破灞柳刀典第四重心刀的桎梏,而变得刀念焦躁多虑,血气刚勇倒冲。
    为了不影响秋三刀的一番好意,祖父只得找个理由,外出寻一静处修炼调养,哪知再回奕刀堂时,两人竟已天人永隔,奕刀堂上下也成了一片废墟。”
    傅千雪问道:“是长莲剑派于视刀动的手?”
    “是。”楚中柳拨开一截海棠花枝,继续言道:“奕刀堂覆灭前,祖父就已看出长莲剑派于视刀的狼子野心,凶辣诡诈,也曾提醒过奕刀堂的秋堂主。
    岂止,秋三刀一世刀中豪杰,却没能看出于视刀的小心之心,一直被于视刀所蒙骗。奕刀堂覆灭之后,祖父就想到了于视刀,于是立马去了长莲剑派,去找于视刀算账。而于视刀灭了奕刀堂后,蛰伏已久的豺狐之心再也按捺不住,也就向祖父大方承认了。祖父暴怒之下,已顾不上对灞柳刀典血脉反冲的修养,与于视刀猛然交起手来,那一战,祖父固然重创了于视刀,祖父也受到了灞柳刀典的反噬,奋力拼杀后,才在刀罡消竭前,杀出了长莲剑派的包围圈。
    祖父逃出来后,自知命不久矣,为报答与秋三刀倾盖如故的交情,拼着余力才护持怀有奕刀堂最后一丝血脉,秋三刀最小儿子秋闻同的妾侍,逃出了长莲剑派的围杀,而祖父也因此灞柳刀典刀气反冲,刀念消泯,长眠于一个无人知晓的僻静地。
    为了不留任何一点遗憾,祖父临终前,将这一切前因后果,写成飞剑传讯,就近飞传给千草谷的半活老夫妇。”
    傅千雪听完,不由慨惋一叹,原来并刀船会的言堪,和秋闻同的妾侍能逃出奕刀堂,是楚武略在暗中的血气援手。
    长莲剑派的于视刀被楚武略重创,才没机会跟上,导致事至于此。这样一来,言堪的回忆与楚中柳所说,也就能完全吻合补充起来,构成了奕刀堂覆灭前后的真正原委。
    傅千雪也清楚,在东亭湖的洛阳湖会上,自己与于视刀两败俱伤,不单单是自己剑术的出奇制胜,于视刀本身,不知是顾忌到什么,也未发挥出完全的修为实力,才会了有那样的结果。
    等楚中柳讲完其祖父的往事,傅千雪没有立即劝勉,只有竹叶青美酒数杯,相敬楚中柳。
    小一会,傅千雪等楚中柳缓了缓情绪,才道:“楚兄,你打算去找于视刀报仇吗?”
    楚中柳一回身,手上轻拈着一片月季花叶,幽美芳香,沉默了半响才回道:“我不会,这是奕刀堂的事,将来奕刀堂如何,会不会亲自去找于视刀复仇,那是奕刀堂两个遗孤的事。如今我想着,能尽管返回柳刀山庄,将祖父的骸骨好好安葬。”
    傅千雪道:“也是,但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想到要单独去一趟东亭湖?”
    楚中柳道:“我是顺着祖父留下的线索,才去的东亭湖,未想还是迟了一步,那两个奕刀堂的遗孤,已被你带走安置好。”
    傅千雪道:“是的,我将那两个孩子,交于了四师兄照顾,现在,两个孩子应该在瞿月集。”
    楚中柳道:“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回到瞿月集,只能说是世事多舛。”
    傅千雪道:“应该说是好事多磨才对,而且在这过程中,还是有很多收获的。”
    楚中柳微笑道:“尤其是能交到傅兄这样的朋友,若不然,我去了东亭湖,也就真的是白跑了一趟。”
    傅千雪道:“这又作何解释?”
    楚中柳道:“我在东亭湖上,无意问了一名船帮弟子,刚巧是傅兄你并刀船会的人,并将我带至言堪兄的水船上。而且更让我惊诧的是,我只说了一些有关傅兄的往事,言堪兄就将他所收藏的奕刀堂中的一切,全部交给了我,包括奕刀堂的奕刀术、刀罡奕念,封存已久的奕刀堂镇堂宝刀,让我不胜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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