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熹微,傅千雪让闻人绾绾带上他,飞上了金峰寺的绝顶,百多年前,萧魔月与星崖大法师一场大战的地方。
    傅千雪虽灵气枯竭,气息不畅,可是还是费劲力气在初寒的萧秋中,练完燎沉剑派的一套剑术。剑术收毕,傅千雪站在高岩之上远眺,观云海龙腾,远岫壮丽,心胸不禁为之一阔,气息大畅,伤势带来的疲惫也好上了许多。
    能有这样的心情,也与傅千雪不断为之不忘的剑意之道有关。
    心意若所行,剑意必所向;人可阻,剑不可阻。
    在飞仙岭绝顶上观赏云景,临近巳时,傅千雪才与闻人绾绾下了峰顶,来到七星佛塔广场之上。
    此时,金峰寺的僧人已来齐,情景与前几日的佛门金身大会无甚区别,但傅千雪此刻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
    等金峰寺的金佛钟在沉缓的节奏中,连敲了七下,金峰寺新接任的法相主持,才带着几位法字辈高僧分开人群而来。
    然后,在法相主持的点头示意下,今日的金佛渡化洗礼才正式开始。不过金峰寺的法金方丈刚圆寂,是以今日的洗礼流程要简洁了许多。
    一应流程走完,法依首座领着今日要金佛渡化的七人,来到七星佛塔之下。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傅千雪被安排在最后,七星佛塔的第七层。
    但让傅千雪有所意外的是,本应在七人当中的尘静师太,并没在,而是将位置让给了其他寺庙的修士。
    这样一来,除开傅千雪之外,金峰寺第一次的金佛渡化洗礼。六人当中,一半是金峰寺的僧人,一半是其他佛门中人。金峰寺这么安排的意思,估计是为前几日的毒元蛊之祸灾,来偿还欠下的人情,行痴大和尚与傅千雪就是因为如此。
    傅千雪正思定的时候,前面的六人已经依次进入七星佛塔的下六层,唯有傅千雪在苦笑中,无法御气飞行,顺着佛塔的旋梯楼道,在轻竹杖木板声中,一步步踏上七星佛塔的最高层。
    虽只隔了几日,但傅千雪现在心惊已苍凉,感慨良多。
    傅千雪端坐在重新修葺整理后的佛塔中央蒲团上,面前正燃着一炉兽香,燃香已接近底端。代表着七星佛塔中金佛渡化,马上就要开始了。
    等香炉中的兽烟袅袅燃尽,傅千雪所坐的七星佛塔,突然一阵轻轻晃动。
    稳定之后,七星佛塔之外,自塔底到塔顶七层,忽有七道星光亮起。一如几日前,七星佛像开启飞仙岭仙启大阵那样,七星佛塔逐渐亮起赤青橙紫绿黄蓝七道星光,点点耀耀中,星亮无比,点亮浸染了整个七星佛塔。
    傅千雪所在的第七层也是如此,被海蓝色的星光包围后,有一盏茶的时间,七道星光在佛塔塔尖上汇聚成一道星光,直射向后山禁地绝顶的大乘佛像。
    而后,大乘佛像缓缓睁开金目,周身笼罩的深黄色佛光在不断流动。其后,在佛塔广场上金峰寺僧人与外来修士惊悸的目光中,大乘佛像突然手臂变长,佛掌变大,向前灵活伸展后,犹若远古时代的托塔李天王般,将漂浮在空中的七星佛塔,平托而起,转运平托到自己的胸前,使得七星佛塔塔尖与大乘佛像肩部一般高。
    随后,大乘佛像的右掌在七星佛塔的塔尖上轻轻一点,七道星光散去,一道无比中平祥和的佛光,从大乘佛像身上朝七星佛塔上涌去,使七星佛塔整体处于一道金黄色的佛圈光罩中。
    这样的奇景,使佛塔广场上的僧人与修士为之目眩神迷,却也看不透佛圈光罩中的情景,不知道七星佛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外面修士看不到的七星佛塔之中,大乘佛像涌来的佛光分为七道,分别射向七星佛塔的七层当中,傅千雪所在的第七层也是如此。
    大乘佛像涌来的深浓佛光,厚重端凝,进入傅千雪的身体中,游走了一圈,发现佛光与傅千雪体内的道义剑力不相符合后,也没胡乱冲突。而是很有序的分散到傅千雪身体的伤处,事无巨细的仔细清理着伤势,还有血肉经脉的室滞处。
    在一个时辰过后,大乘佛像的佛光才离去,傅千雪体内的伤势已完全康复,毒元蛊之毒,更是不在话下。虽依旧灵气空空,剑力细弱,但身体却为之清爽不少,好像重新脱胎换骨一般。
    傅千雪站起神来,正准备执剑离开七星佛塔时,忽有一道深黄的佛光之桥,出现在傅千雪的脚下,挡住了原本的佛塔旋梯道。傅千雪正惊疑间,不远处,大乘佛像的方向,有一道清和的佛生传来。
    “飞仙岭的大佛缘者,请过来一叙。”清和的佛生中,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傅千雪踏前几步,走到佛光之桥上,脚下的佛桥猛然一阵变幻,成了一个金光的佛掌,将傅千雪轻托到大乘佛像的体内。
    这里一片佛光,有金色的佛像一樽,两面苍黄的墙壁,也有两条金龙鱼蛮荒凶兽在墙壁后游动,正中却有三个很陈旧的蒲团。
    而有一个面态平和,与大乘佛像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僧人,正端坐在中间的陈旧蒲团上,微笑安详的注视着傅千雪。
    “佛缘人,请坐。”佛相的中年僧人朝前一点,在傅千雪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张檀木椅子。
    傅千雪没有慌乱,拉着椅子顺势坐下,看着神秘的中年僧人。“你是从前飞仙岭上的修士还是大佛?”
    中年僧人含笑道:“也许都是。”
    傅千雪道:“就如我在飞仙岭奇境中,所遇到的老樵夫一样?”
    中年僧人道:“也是有一点不同的,他是飞仙岭上的原住民,而我是飞仙岭的一个过客。”
    傅千雪道:“飞仙岭未没落前的神迹时代?那个筑基遍地走,金丹多如狗,元婴将就跑,凭虚也常有的年代。”
    中年僧人道:“施主的话,虽然粗俗了点,却也很有道理。如你所说,我那时已然凭虚,自家佛门所学,已不能让我再进一步,所以我才在天下各洲游历,来增进阅历修养佛义。”
    傅千雪道:“这样说来,飞仙岭就是你行走的一处?”
    中年僧人道:“是啊。那时飞仙岭上的神乎其技,就算我曾经走过了不少修真福地,初见之下,也不禁为之震惊叹服。飞仙岭的神迹飞仙之处,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是非常罕有的一处存在,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所在我才飞仙岭上多留了七年,完工了这座金佛巨像,也巧构了七星佛塔,当作我的暂时栖身修真之地。”
    傅千雪无不惊叹道:“原来金峰寺建造在此,竟然是大师你的手笔。可惜如今修真凋零,已不复上古时期的兴盛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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