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灵子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有伤武林同道的和气?”
    上官冼道:“点到为止就好。”
    江湖中人素来好武,一听要比武,而且比武的全是江湖中最为厉害的高手,无不欣然叫好。
    江拾流暗自心急,“乐虎即使在这些天来,没日没夜地跟无灵子练武,也绝不可能是燕擎苍他们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乐虎忽然从黄金龙椅上站起,走到中间,涨红着脸,大声道:“诸位英雄好汉,你们若真想当武林盟主,就先打赢我乐虎吧!”
    这是封安预料中最差的一种局面,无论他使多少眼色,乐虎都视若无睹,而且冲动地向所有人挑战,已无可挽回。
    无灵子笑道:“好徒儿,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千万别辱没了老道的名声!”
    江拾流心中一动,暗道:“难道无灵子这些天来,真把乐虎练成了一个高手?”
    “小娃娃,就让我先来会会你!”
    丐帮的帮主年大虫咧嘴一笑,从椅子上腾空飞起,使招“醉打金枝”,斜着身子,左手隐而不发,右手紧握成拳,食指指骨突出,点向乐虎的额头。
    乐虎扎开马步,右掌平平实实地往前推出,隐有龙吟之声低沉响起,如同从九渊深处升上来,仔细听好像隐隐还能听到些许回音。
    “十方游龙掌!”
    一些人不禁惊呼起来,不单单是这掌法重现江湖,更因为乐虎这一掌气势十足,颇有封龙的几分风采。
    年大虫只觉狂风翻腾着压迫过来,厚实如墙,令他的气息也为之一滞。
    “这小子好强的内力!”年大虫暗吃一惊,身子一转,生生往下落,避开扑面而来的掌风。
    “岂有此理!”
    年大虫脚步踉跄,身子歪七扭八,像个喝醉了的大汉,又像是被风吹乱的劲早,每每看似要倒将下去,却总是能与地面保持一定的距离,几乎要贴了上去。
    无灵子道:“徒儿小心了,年帮主使的是醉佛神拳,以错乱的步法,再配合灵活的身法,攻敌所不备,别被他迷惑了。”
    年大虫本还想再多卖弄几下,这时身子倒伏下去,绕到乐虎的侧后方,一拳打向乐虎的左肋,同时怒道:“无灵子你没听说过观棋不语吗?你这分明就是耍赖!”
    无灵子淡淡道:“你大我徒儿几十岁,正可谓以大欺小,老道指点几句,也并不过分。”
    “你!”
    一股大力传来,年大虫整条手臂都麻木了,顾不得再去理会无灵子,连忙抽身急退,全身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不退反而往前急走几步。
    “金龙绕身!”
    年大虫想起十方游龙掌中的一招,只是念头刚起,胸口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这掌并没有运上多大的内力,只把年大虫震飞出几丈外。
    年大虫定住身形,茫然地摸了摸中掌的地方,又抬头看了看乐虎。
    众人皆是默然,几招不到,乐虎即打赢了年大虫,而且打得年大虫毫无还手之力。
    江拾流暗自纳罕:“乐虎的武功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乐虎对年大虫抱拳道:“年帮主,承让了。”
    年大虫道:“刚才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收力了?”
    乐虎挠头道:“点到为止。”
    “好!”
    众人听了无不喝一声彩。
    乐虎转头看向无灵子,无灵子欣慰地对他点了点头。
    “师父……您的大恩大德,叫徒儿如何才能报答……”乐虎心里这般说,虎目涌出泪花。
    ……
    “师父,你怎么来了!”乐虎睁眼一瞧,正见无灵子端坐在床边,以为是梦中所见,揉了揉眼方知无误,便要忍着身上的疼痛,下床给无灵子磕头。
    无灵子一手按在他的肩头,不让他乱动,“无需多礼,拜师的时候磕头就足矣。”
    乐虎顺从道:“是。”
    “听说你现在是武林盟主?”
    “这……都是他们要我做的……徒儿实在是心中有愧。”
    “何愧之有?”
    “我自觉不配当武林盟主。”
    “你觉得自己做不好武林盟主?”
    “是。”
    无灵子冷声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堂堂的武林盟主竟被人打伤成这副样子,要不是江拾流救了你,你现在焉还有命在?这样的武林盟主不仅于江湖无益,更是让老道颜面尽失。”
    乐虎不知道无灵子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心中惶恐不安,“都是徒儿的错,只怪徒儿太笨了,不管怎么努力的练,武功还是老样子,师父不要生气……”
    无灵子叹道:“我也知道你的资质,别人一天学会的一招半式,你可能要花十几天,甚至是一个月。”
    乐虎小声道:“不止一个月……”
    无灵子瞪了他一眼,道:“但这也正是你的天赋所在。”
    “我……我有天赋吗?”
    “别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他的天赋,你的天赋就是慢。”
    “慢?”
    “没错,快的人走得太快,以致不太留意路边的花草,一眨眼就过去了。而你不一样,你甚至可以蹲下来看上一整天,也不觉得累,你会观察到花瓣上的露珠,继而看到花瓣上细腻的纹路。”
    乐虎挠头,道:“什么花啊,草的,师父你说的,我不太明白。”
    无灵子道:“你不用明白,现在你走得太慢了,别人早已看尽千山万水,你却还执迷于一花一草,只有百年远远不够,我必须帮你一把,这样你才能赶上其他人。”
    乐虎越听越是茫然,只大睁着双目。
    无灵子忽然出手,点住他的穴道。
    “师父,你做什么?”
    “傻小子,老道要把毕生的功力都传授于你。”
    乐虎再傻也听得出来,急道:“师父,我……”
    无灵子点了他的哑穴,“江湖中人把武功看得比命还重要,却不知武功再高,也不过百年。老道已是朽木,带走可惜,不如就全部给你,或许你走的路会比老道更远!”
    “老道也很怀念没有江湖的日子,最后的时光,是应该抛弃所有的包袱,好好的在世间走一遭,生不带来,死不带走,这才是一个人应有的模样……”
    无灵子扶起乐虎,缓缓伸出右掌,抵在乐虎的额头上,内力自丹田不断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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