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月盈,双目赤红,那是怎样的冰清玉洁啊,只看一眼就能让人忘记呼吸,自惭形秽,可惜裤裆空荡荡、四面着风的感觉,无不在提醒着他,他现在只是个不男不女,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现实!
    他左边的长老道:“圣女不相信又如何,现在已经证据确凿!”
    丁玉阴阳怪气地笑道:“白圣女和江拾流那贼子交情非浅,自是要为他说话,王克长老何必小见多怪。”
    王克冷笑道:“老夫倒忘了。”
    白月盈看着这两人,如看着空气,淡然道:“龙牙剑一事,众位有目共睹,足见他的侠肝义胆,我相信他绝不会乱杀人,即使杀了人,也是杀该杀之人。”
    “哈哈,真是可笑!”丁玉阴冷地笑了两声,“照圣女此言,莫非是说我爹是该杀之人了?”
    白月盈道:“如果不是该杀之人,那凶手就一定不会是他。”
    丁玉哼了一声,道:“好话谁不会说,人心易变,再侠肝义胆的大侠,也难保会有误入歧途的时候。”
    白月盈冷冷看了他一眼,丁玉想起她背后的月神宫,连忙闭嘴,收起嚣张跋扈的神情。
    霎时间,议事殿内又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是望向封龙,等待着他做最后的决策。
    封龙轻轻敲了敲黄金椅的扶手,难以决策,不由向右首望了一眼。
    右首上坐着一个双目炯炯有神的老者,乃是江湖第三大剑派,星海剑派的掌门上官冼,年纪颇高,是武林中有名望的耆宿。
    上官冼知道,封龙是要听听自己的看法,于是便说道:“既然种种证据皆指向江拾流,无论他是不是真凶,也已有重大的嫌疑,绝不能任之逍遥法外,宜下武林缉拿令,将之抓捕回武林盟,等调查清楚,再做最后的定夺。”
    “拾流兄弟,对不住了,希望你真的不是那个凶手!”封龙暗自叹了一口气,取出一支黄金箭翎,右手高高举起,上面雕有一只缠绕着的黄金下龙,嘴里吐出尖锐的箭头,金光流转,栩栩如生。
    所有人都望着封龙手中的黄金箭翎,知道沉寂多年的武林缉拿令,将再次重现江湖,并且掀起一轮狂热的风暴!
    封龙沉声道:“吾以武林盟主之尊,号召天下武林同道,缉拿江拾流,得者赏千两黄金!”
    白月盈听得此言,面色霎时苍白如纸,娇躯止不住地微颤。
    ……
    “听说了吗,武林盟主昨天下了武林缉拿令,抓拿杀害点星剑派掌门的凶手,赏金一千两黄金!”
    “凶手是谁?”
    “‘无影剑侠’江拾流!”
    “啊,怎么会是他。”
    ……
    “那可是一千两黄金,如果我能得到,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哈哈!”
    “这种机会百年难遇,如果死的不是掌门这一类的人物,抑或是穷凶极恶之徒,根本不会下发武林缉拿令!”
    “你们说得我都有些心动了。”
    “哼,也不看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无影剑侠是何等样人,剑出无痕,人去无声,一剑就能要了你们的命,命都没了,就算得到千两黄金,又有什么用?”
    “他剑法再厉害又能如何,我们一人一口唾沫,淹都能将他淹死,即使不能活抓,拿到人头也是一样!”
    “说得不错!”
    ……
    “据说,昨天的掌门大会上,人人都笃信江拾流是凶手,就月神宫的圣女白月盈为他说话。”
    “先前龙牙剑的事,早传出两人之间有些……不可言说的隐情,看来是真的了。”
    “什么不可言说的隐情,老兄你说来听听,小弟洗耳恭听。”
    “对,快说说,我们都没有听说过。”
    “……”
    平时这罕有人至的小客栈,此时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人人面红耳赤,大声交谈着武林缉拿令的事,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拍掌叫好声,有些人甚至一掌拍榻了桌子,引得客栈的老板和伙计一阵心惊肉跳。
    江拾流头戴斗笠,缩在一角,安静地喝着粗茶,如此有恃无恐,是因为他精心打扮了一番,剪了一部分长发,粘满了下巴和脸颊,密密麻麻,又用泥灰裹在脸上,用朱笔点了十几点,容貌粗鲁丑陋,宛如另一个人,就算现在有人拿着他的画像来对比,也未必能辨认出来。
    江拾流听得差不多了,扔了几两碎银在桌上,转身就出了客栈。
    身后一人连忙坐在他的位置上,骂道:“这丑八怪终于走了,就只在这里喝茶,来这里干嘛,还不如回家去,害得老子站得累死了!”
    小客栈内依然如火如荼,刚才他们梦寐以求的千两黄金,离他们仅有咫尺天涯,却没一个人发现,又任由它离去。
    江拾流走到明月湖边,望着面前的碧波,正闪着粼粼白光,摸了摸胸前的玉珏,心内升起无限的柔情,“纵使整个江湖与我为敌,只要白姑娘没有忘记我,依然相信我,即使千万人白刃交加,都欲杀我,那又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好怕的……”
    月神宫,白月盈轻柔跳了一整天的眼皮,微微有些疲倦,将身前的门轻轻推开,走了进去,回身将门合上。
    “师尊。”白月盈坐在蒲团上,轻声唤道。
    步天谕睁开了双目,淡淡道:“是什么结果?”
    白月盈道:“所有人一致认为江……拾流是凶手,而且证据十足,封龙前辈已下了江湖缉拿令。”
    步天谕看着她,暗暗叹了一口气,道:“只有你认为他不是凶手,让我来猜猜,你肯定是还为他说了话,对不对?”
    白月盈伏在地上,拜道:“请师尊恕罪。”
    “我有什么好怪你,起来吧。”步天谕道,心想她也不相信是江拾流杀了丁丘,先不说江拾流已被自己化去全身功力,终生都难以复原,即使是功力俱在,以江拾流区区一个人境高手,焉能这般轻易就杀得一个地境高手。
    师徒沉默半响,步天谕道:“明日你就代月神宫出去抓拿真凶,以你现在一甲子的功力,除非是些老怪物,要不然谁也奈何不了你,虽此行凶险,但我很放心。”
    白月盈微有些不自然,不知如何开口,道:“如果弟子……先前……”
    步天谕道:“我要你终生不见江拾流,你就真的一辈子见了他,就绕道而行吗?”
    白月盈痴痴想着,随后道:“弟子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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