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香香想同你一起去。”香香忽然道。
    李郺一愣,另一边芊芊也道:“芊芊也想同你一起去。”
    艳儿亦是道:“艳儿也要同你一起去。”
    李郺看看这边的俏脸,又瞧瞧那边的娇颜,心里忽然觉得满满的,长吁了口气,笑道:“我也舍不得你们啊,我也想带着你们,永远不分开。可这行军打仗非同儿戏,这可不是去野炊踏青啊。一来是怕你们有个什么闪失,二来也是军中的规矩不允许啊。这还没打仗呢,主将就带着女子同行,于士气有碍啊。”他虽说并不懂军事,平时做事也颇为荒唐淫糜,可他却并不是笨蛋,什么事在什么时候可以做,什么时候不能做,他还是知道的。
    这次可以说是他在军中站稳脚跟获得自己权利与地位的绝好机会,机会已经出来了,之后成败与否,成的话成到什么地步,就看他自己的努力和运气了。
    三女也知道李郺所言非虚,便不再说话,只是靠着他,靠得更紧了。
    四个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却都没睡着,直到太阳慢慢升起,天色渐渐变亮,金黄的晨光洒映在窗户上。
    李郺起身后,三女也立刻爬了起来,分别为他穿衣梳头,端水洗漱。
    李郺穿上了战袍,套上了铠甲,拿着头盔走出了屋子,却见众女都站在门外等候,连姐姐也来了,一个个面容憔悴,显然昨晚都没睡好。
    李郺先是一愣,继而微微一笑,与众女自然又是一番依依惜别。
    “公子在军中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四季的衣服、鞋袜和被褥都为你准备好了,若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写信回来告诉月儿,月儿帮你做。”说这话的是秀目含泪的月儿。
    “哥哥一定要平安回来。”怜卿只说了一句就扑在李郺怀中哭了起来。
    “干粮和点心也为你准备好了,先吃那些熟食,别放着坏了。军中伙食不比家里,但也要吃饱了,否则在战场上可没力气打仗。”一听这话就知道是美厨娘紫妍所说。
    “该说的她们都说了,姐姐还是那句话,别光想着立功,战场上留神着点,别犯牛脾气啊,平安第一。”姐姐云琳轻轻抚着他的脸道。
    香香、芊芊、艳儿三个与他关系最为密切的侍女,则是静静地为他打点着行李,不时帮他整理一下铠甲和衣物,惜别之情尽在不言中,一个眼神足矣。
    对众女的交代和关心,李郺心中感动的同时,嘴上自然一一应是,也嘱咐她们在家中要好好照顾自己,又跟她们一一拥抱道别后,让李东、李西拿了月儿准备的一大包衣服和被褥、紫妍准备的一大盒点心与干粮,便准备出府。
    忽然响起一阵乐声,李郺回首看去,见刚刚与他告别完的芊芊、青青正在抚琴轻吟,吟唱之曲他却是从未听过。
    琴声幽美婉转,却又透着一股思念和忧伤的愁绪,芊芊所唱之词,李郺也听不太真切,便问旁边的月儿道:“这首歌曲叫什么?”
    月儿道:“这是芊芊与青青两人自创的歌曲,名叫‘念郎君’,公子不在时,我们常一起奏唱,以此思念公子。”
    李郺闻言不由得露出了微笑,此时此情,听得此曲,让他不由得想对天大喊:“得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此生无憾了,这辈子够本了!”
    在李府大堂,父亲李斯洪与母亲甄氏也已早早地在那等候,准备为即将出征的儿子送行。
    儿子即将上战场,做父母的,岂有不担心挂念的。这时候的李斯洪不是清、临两省的总督,而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这时的甄氏也不是延东王的郡主、两省总督夫人,而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李郺跪在父母面前,饮干三杯烈酒,对父母磕了三个响头,又向着东方长拜许久。
    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李家的诞生之地,亦是李家列祖列宗魂归之地。那里有李家祖先的英灵。
    现在,李郺也要为了李家的荣耀与辉煌去战斗了。
    出了总督府,门外侯着的一百零八名带甲骑士立刻下马对他行礼。这一百多名骑士便是他在虎营的亲卫队了。两名二十出头的军官忙迎了上来,他们一个叫杨堇,一个叫古康,既是亲卫队的队尉统领,也是李郺的贴身侍卫,一个擅使枪,一个擅用大刀,皆有不错的马上功夫,以前是李斯洪亲卫军洪字准营里的低级军官。
    李东、李西将几个包袱和盒子交给了杨、古二人,系在了两匹战马上。
    李郺也骑上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轻唤一声,獒犬大飞便跟了上来。漫漫行军路,没有众女相伴,只能带着大飞做伴了。
    回首对送到门口的众女和父母挥了挥手,李郺终是带着他的亲卫队缓缓往城门行去。
    “铁郎!早些回来!……”看着儿子的背影渐行渐远,甄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了下来,泣声喊道。
    李郺在马上回过头向着家中的方向大力挥了挥手。
    远远的,那首“念郎君”的瑟瑟琴声与幽幽歌声又再次响起,悠悠扬扬,凄凄凉凉,让李郺既心生留恋之情,又涌起了一股豪气,喃喃低声唱起了那首前世的《日落金沙滩》。
    到了虎营的营地后,三千五百多名虎营将士和几百名军中杂役都已在校场整备待命。
    军营上飘扬着三面大旗,一面是大夏国、大夏民族的旗帜——华夏龙旗,上面一条喷火戏珠的炎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一面是统将李郺的军旗,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李”字,将来这个字,将会随着虎营一起震撼大江南北;另一面,便是虎营的营旗,那巨大的“虎”字,仿佛真如一只下山猛虎一般,威势非凡。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虎营虽还算不上是无敌雄师,但至少已经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纪律严明的精锐之师了。
    看着点兵台下那一张张坚毅、黝黑的面庞,看着他们手中那铿亮的武器,看着他们身上那泛着寒光的战甲,感受着营中的肃杀之气,李郺心中忽有一股热血在沸腾,想到他即将带着这群彪悍的战士去杀敌报国、建功立业,便禁不住长啸出声。
    台下众将士见统将的啸声仿佛猛虎咆哮,又若狂风呼啸,大江奔腾,不禁也举着手中武器跟着大声呼喊了出来。
    李郺双目放光地望着台下这三千五百多士气高涨的将士,对旁边的杨堇道:“去搬个战鼓上来!”
    杨堇微微一愣,立刻抱拳应是,带着几名亲卫下去搬了个战鼓上来。
    李郺瞥了一眼,道:“太小了,搬最大的!”
    杨堇依言,又让人搬了个要四五人才能合抱的大战鼓上来。
    台下一排战鼓摆开,十数个光着膀子的士兵持鼓锤而立。
    士兵们都是心中诧异,李将军要做什么呢?今日不是要誓师开拔了吗?这时候不是应该说些鼓励士气的话么?
    李郺也不多言,正了正头盔,紧了紧铠甲,拿起鼓锤,重重地擂了起来,台下一排战鼓也立刻跟着他的节奏擂响。
    轰隆隆的战鼓声敲击着每一个士兵的耳膜和灵魂,震得他们热血激荡,握着武器的手也更紧了。
    一阵急促紧凑的鼓声后,李郺低沉沙哑却传遍了整座军营的歌声响起或者称吼声起:
    “风舞狂沙
    血溅夕阳
    战鼓震天敲响
    梦回故乡
    泪洒月光
    别笑我痴狂
    兄弟情意重
    儿女情长
    我们是迎风战立的枪
    江南烟雨遥
    大漠狼烟嗥
    用我的生命
    换山河永远的笑
    歌声如雷,歌声如嗥,歌声如那擂动的战鼓,如那轰鸣的马蹄,如那震天的喊杀,震撼、激荡着每一个将士的热血。
    他们的盔甲闪亮,他们的刀枪闪亮,他们的眼神闪亮。
    仿佛正在那千军万马间与敌军厮杀,仿佛正跟在那飘扬的虎字大旗后拼命冲杀,仿佛无所畏惧无坚不摧,仿佛自己也化成了那森寒冰冷的长枪,迎风而上。
    这首歌,便是李郺前世所听来的《日落金沙滩》,他不需要唱,他只需要吼,将歌声吼出来,将胸腔中的热血与杀气吼出来。
    两遍过后,三千五百多名虎营将士,甚至包括那些平民杂役,也都开始跟着齐声吼唱了起来。
    歌声震动四野,传出数里之外,仿佛连扈阳城都能听到。
    轰的一声巨响,鼓破歌停,李郺丢掉鼓锤,高举右手,用吼得有些嘶哑的声音高声道:“虎威!”
    “虎威!虎威!!虎威!!!”众将士高举武器,士气高涨,齐声大喊。相信现在无论谁挡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碾将过去。
    “虎营,开拔!”李郺大手一挥,旌旗摇动,马蹄声轰隆,铠甲声铿锵,大军开始缓缓开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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