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饮涅还以为季海棠是良心发现想要为季一凡求情,心里刚刚感到一丝安慰,却险些被他接下来的话气到七窍生烟。
    只听得季海棠悠然自得的说道:“城主大人就这样掐死他是不是太便宜我了,毕竟我接下来会杀掉你很多朋友呢!”
    一连重复了三次吸气又吐气的动作,程饮涅才将双唇附到了季一凡耳边:“我真替你不值,这样的主子值得你舍命追随吗?”
    季一凡的眼神中却透露着坚定不移:“值得!如果没有主人和少主,一凡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程饮涅终于悟出一个道理:在这十数年间,季一凡早已经被季海棠灌输了“唯主独尊”的思想,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改变他的想法,除非搞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出来。
    在搞事情之前,程饮涅再次将最后一点点希望寄托在了季海棠的身上:“难道季少主忘记当初对我和怀彦说的那些话了吗?”
    假装思考了一番,季海棠才摊开了双手,耸了耸肩:“我和你们俩说的话实在太多了,当真想不起来是哪几句了,还望城主大人帮我提点一番才是。”
    程饮涅直言不讳的说道:“你曾说过季一凡是你的兄弟,你还说过你不能让他陪着你一起受苦……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啧啧……”季海棠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嗤笑了两声道:“你怎么也和那些女人一个死样子,为什么总喜欢把我那些戏言当回事?我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你何必记得这么清楚呢!”
    季海棠果然已经将无耻二字修炼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说出这种话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季一凡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次,程饮涅没有继续生气,只是冷冷的甩了两句话过去:“做人可以冷血无情,但是不能违背天道。”
    说罢,他又重新看向了季一凡:“如果我现在放了你,你还会继续帮着季海棠助纣为虐吗?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性命,他就是个人渣。”
    季一凡依旧面色不改,认真的说道:“不管你们如何说他,他都是我的主人,是我拼命也要保护的人,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背叛他。”
    程饮涅复又问道:“如果他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这么说吗?”季一凡不假思索的答道:“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我的初心绝不会变。”
    一旁的季海棠无比得意的摇晃起来脑袋:“城主大人,你都听见了吧!他这一生就是为我而活!如果不是我们季家收留了他,他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听过此话,程饮涅突然发出了一声冷笑:“我劝你还是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吧!你连季少主的位子都做不到头,又如何想着去做武林盟主和皇帝呢?”
    季海棠只是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想着拿话刺激我了,我是不会上当的,你的反抗也没有任何作用。”
    轻轻摇了摇头,程饮涅才一字一句的说道:“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不多时,他又挟持着季一凡朝着他走去:“看在你们主仆多年的情分上,我决意让你们最后说两句话。”
    说罢,程饮涅已经松开双手将季一凡推了过去,很是大度的将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去吧,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
    顺着程饮涅的右手看去,能清楚的看见一条深紫色的细线,细线的另一头则连接着季一凡后背心脏所在之处。
    “我是看在你忠心的份上才准许你在临死之前和主人说几句话,你若是敢有其他企图,我只需动一动手指便能送你上西天。”
    因着二人尚有一大段距离的缘故,季海棠也未做多想,而是装模作样的将手搭在了季一凡的肩膀上。
    “你死的很有价值。”
    “一凡无能,没办法继续守在你身边了,还请少主多保重。”由此可见,季海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救人。
    这番话被谁听在耳中怕是都不会好受,季一凡却像个木头人一样选择了接受,不管他的主子说出多么没有人性的话来,他都不生气。
    就在季海棠微笑着想要将手拿下去的时候,程饮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细线缠绕在了季海棠的手腕之上,霎时便呈现出了一道青紫色的淤痕。
    “程饮涅,你做什么!”
    季海棠怒不可遏的大吼了一声,却还知道不能轻举妄动,甚至屏退了所有试图砍断这条细线的人。
    程饮涅淡淡一笑,道:“如果你还想要这只手的话,马上叫你的兵士全部停下来。再让我听到刀枪相撞声……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转了一下眼珠,季海棠暗暗于心里说道:“反正机关已经启动,没有人能够从这间屋子离开,他们也不可能从外面搬来救兵。”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自然也就无所顾忌,索性也就按照程饮涅的吩咐暂停了这场战争。
    程饮涅同样笑的很是开怀:“好,我这就将线收回来……”
    当他与季海棠的距离仅有几寸之远时,他并没有急着卸下缠在季海棠手腕上的细线,而是趁机在他腰间摁了一把。
    他用的力气很大,乃至那柄软剑轻而易举就刺破了季海棠的衣衫割伤了他的皮肤。条件反射之下,他扬起手掌便挥了过去。
    以程饮涅的身法,当然很容易就躲过了这一掌,随后便完全无视季海棠的愤怒悠然自得的掐起了腰。
    “千万别轻举妄动,这柄软剑被我抹了毒药,你若是不信的话就尽管试试看。”
    一听这话,季海棠涌上脑海的第一反应便是不能惹火程饮涅,否则小命难保,就连包括季一凡等欲要为他出头的手下也全被他拦住了。
    很是满意的从他手中撤回了丝线,程饮涅又将那根细线系在了季海棠的床榻之上。只轻轻一提内力便将整张床都翻了个个,“轰隆”一声便砸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于他的身上,就在众人疑惑之间,程饮涅笑眯眯的拍了下手掌:“程赟,还不出来让季少主见见你。”
    不多时,季海棠的床板便飞上了半空,程赟就这样从地底下冒了出来,在大家的疑惑与惊叹中很是兴奋的跑到了程饮涅跟前:“城主,我来了!”
    首当其冲提出疑问的便是季海棠,一脸的大惊失色:“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从我的床底下冒出来?”
    不待程赟回答,季海棠便跑到了床板之处查看情况,却从里面见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梯状之物,瞬间愣住了。
    很快,程赟所带来的隶属无眠之城的兵士便一个又一个从中走了出来,这是一群虎背熊腰的英气少年,如此秩序井然的模样着实让人大为赞叹。
    就连蒙少牧都露出了一脸叹为观止的神情:“这架势,丝毫不亚于宫廷禁卫军,城主大人真是好本事。”
    对于他的夸奖,程饮涅只是微微一笑,却是对着娄胜豪挥了手臂:“帝尊请看,这一切都是我无眠之城的副城主训练出来的,可还行?”
    “行,太行了!”说罢,娄胜豪由衷的鼓起了掌。
    站在楼梯口处的季海棠则倒吸了一口凉气,茫然无措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他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那群少年看去,就像是头顶被人炸了一记闷雷,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住了。
    怔怔的盯着这条秘道又看了许久,他才缓缓走到程饮涅身边,脱漏而出“为什么”这三个字。
    程饮涅淡淡的说道:“很简单,因为季巍只将墙上那一条密道告诉了你,床底下这条秘道则只有他和我以及另一个人才知道。”
    “那个人是谁?”季海棠忙不迭的问道。
    程饮涅指了指叶枕梨:“不是别人,正是阿梨的父亲。当年帮助季巍打造这两条密道的也是他,他知道这件事有什么稀奇的吗?”
    不服气的季海棠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叶老板的父亲生前一直与我父亲保持着生意往来,他会帮我父亲挖两条密道并不稀奇。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你和我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摸出了那些信,程饮涅再次笑了笑:“这都要谢谢阿梨和他父亲!若不是这位伟大的父亲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了这些信件,我还真不知道这么多的秘密。”
    季海棠的神色突然变的很是慌张,双唇也开始哆嗦起来,就连问话的口吻中都夹带着几缕颤抖:“这些信里还写了什么?”
    程饮涅没有理会他,而是命令程赟带领所有少年人缴收了所有兵士的武器,继而又将他们全部擒获,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
    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才微笑着卸下了季海棠腰间的软剑,并将手中的信件在他面前晃了晃,奈何季海棠连伸手去抓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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