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云秋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不然你以为魔帝身上所着的金丝软甲是从何处得来的,那是我送给姬彩稻防身用的!还有那条小蟒蛇,也是我派程赟登门问她借的。”
    听过此话,云秋梦又开始煞有介事的晃悠起程饮涅的胳膊来:“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你早说有内应我底气也会足一些啊!
    魔帝把手搭在我脖子上的时候,还有那个姬彩稻……她拿着玉簪插向我胸口的时候,我一度以为我真的要死了!我所有的沉着冷静都是装出来的。”
    程饮涅被她晃悠的有些烦了,便伸手将钟离佑推到了前面,自己则躲在后面叹了口气:“自从云儿手刃魔教魉鬼以后,我就总担心有一天魔帝会因此找云儿的麻烦……所以我不得不将自己的心腹派遣过去为我刺探消息。”
    云秋梦缓缓低下了头,她知道程饮涅为什么叹气:“你也觉得有愧于姬姑娘吧,就像魔帝对锦尘愧疚一样。”
    犹豫了片刻,程饮涅才点了点头:“可是为了云儿的安危,我别无他法。虽然她没有帮过云儿,但今天若非彩稻出面……你这姑娘只怕就要活到头儿了。”
    钟离佑忽而开口道:“敢问程公子,叠秀谷里的蓝鸢可是你一手安排的?”
    程饮涅再次点了个头:“既然要报仇,你作为若水姑娘的丈夫又岂能不在现场呢?所以我一早就嘱咐彩稻将蓝鸢送到叠秀谷去,梦儿走后我便让阿彪去通知你。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杀蓝鸢为若水报仇一直是你心里一个结。你很想替爱人报仇,可又不想违背对她的承诺,梦儿只不过是做了一件你想做却又不能做的事。
    而我之所以会这么安排,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报答你与你父亲的恩情。如果没有你们父子鼎力相助,只怕梦儿这武林盟主之位不会坐的那么痛快。”
    钟离佑心里亦是五味陈杂,但他仍旧感谢程饮涅这样的安排,却还不忘嘱咐他好生保管那把折扇。
    三人寒暄一番后,钟离佑便起身告辞了,云秋梦送他出门时将从孙书言处骗来的令牌交到了他手中:“白姑娘为你叛离魔教,这份为爱执着的勇敢我很佩服……这个原本就是她的,你帮我还给她吧。”
    钟离佑欣慰的捏了捏云秋梦的耳朵:“做了盟主后果然不一样了,懂得事事为别人考虑了。谢谢你了,小丫头。”
    送走了钟离佑以后,云秋梦满是崇拜的对着程饮涅夸赞道:“哥哥,你太厉害了!简直是算无遗策,比起钟离佑来也是不遑多让啊!”
    程饮涅有模有样的向她作了一揖:“盟主大人,您过奖了,小人愧不敢当啊。”
    不多时,程饮涅又极其认真的说道:“今日我便不在家中吃晚饭了,志南、阿彪以及免免他们三人都会陪你的。”
    “免免真的来了吗?为何我一直没有见到他?”
    伸手指了指衣架上华丽的盟主服装,程饮涅才笑着说道:“若非免免至此,你以为这衣裳是凭空变出来的?只是他尚有一些私事未来得及处理,故此没有进门而已。”
    说完这话,程饮涅抬脚便向外走去,云秋梦紧跟在他身后追问道:“你不随我们一同用晚膳,要去何处?找免免吗?他可能在一个叫做潇湘馆的烟花场所……就是锦尘帝姬曾经做过卧底的地方。”
    停下脚步后,程饮涅猛的转过身去,紧蹙的双眉下是一双微怒的眼睛:“潇湘馆?他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便引起这哥俩的误会,云秋梦赶忙摆了摆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免免去潇湘馆不是为了寻欢作乐,是为了替你偿还一个姑娘的人情!”
    “为我偿还什么人情,把话说清楚了!”
    在程饮涅急迫的询问下,云秋梦才将邝芷萝所说之事全部一字不落的吐露了出来,还不忘补充道:“哥哥所服食的续命玉翎,其实是免免利用和牺牲了邝姑娘的清白才得到手的。”
    “此事为兄自有定夺,待免免回来你只管告诉他,我去幽冥宫面见姬彩稻即可!”说完这话,程饮涅没有任何表示扭头便走。
    提着装有小蟒蛇的笼子加上姬彩稻给的手牌,伪装成魔教弟子的程饮涅没受到任何阻拦便堂而皇之的走进了幽冥宫,乃至无极殿。
    程饮涅突如其来现身于无极殿中,着实将姬彩稻吓了一跳,言语中也透露着一丝丝的惊愕:“你、你是城主?”
    温柔的将装有小蟒蛇的笼子放置桌上后,程饮涅微笑着点了点头:“多年未见,你还能一眼便将我认出,我心中很是欢喜。”
    毫无疑问,姬彩稻心中亦是有着按耐不住的喜悦与兴奋:“城主,您怎么亲自来了?交还小蟒蛇之事可是由程赟负责的呀!”
    “……想你了,来看看。”程饮涅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的却是无比真挚的感情。
    恭敬有礼的将程饮涅搀扶到魔帝的软榻上坐下后,姬彩稻才热泪盈眶的跪了下去:“多谢城主恩典,彩稻从未奢望过此生还能再与您相见……您今日能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
    环顾了一下四周,程饮涅饶有兴致的问道:“魔帝为何不在,怎么只有你一人在此?他就不怕你背着他在这儿做些坏事吗?”
    莞尔一笑过后,姬彩稻才认真的答道:“帝尊去墨林峰见好友了,所以不在。这么多年来,他念在我对他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对我很是信任更甚少与我为难。
    这无极殿虽然高贵冰冷,却只有我和他本人以及早已亡故、叛教的黑白二位堂主可自由出入。”
    伸手将其搀至自己身侧坐好后,程饮涅才转过身望着她:“他对你……好吗?小晨。”
    一阵激动过后,姬彩稻的眼眶逐渐变得有些湿润,肩膀不禁耸了一下:“除了城主以外,已经很多年未曾有人如此称呼过我的名字了……”
    很小的时候,姬彩稻便被重男轻女的父母卖身于无眠之城做丫鬟了,她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本姓,只记得小晨这个乳名。
    程饮涅再怎么不受宠,也无法改变他是城主长子的事实,所过的日子再有不顺也总归是比这小丫鬟好上一些的。每每小晨受到别人欺辱时,都是程饮涅奋不顾身为其出头。小晨犯错挨打挨骂时,也是程饮涅极尽所能的为其求情。
    即便有城主长子相护,年幼不懂事的小晨还是免不了要受到各种各样的责罚,常常是泪流到天明却有苦不能言。
    直至有一天,程饮怀抱着一套新衣服走进了小晨居住的房间:“小晨,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低三下四的小丫鬟了!我现在是城主了,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保护你不被任何人欺负了。”
    “城主会一直一直保护小晨吗?”尽管小晨那双眸子很是清澈明亮,程饮涅也只是回了一句:我尽量。
    纵使如此,对于一个长期处于最下层的小姑娘来说,这无异于是天赐的恩典,她很是知足。
    那天,是小晨有史以来第一次穿上漂亮舒适的衣裳,第一次吃到精美可口的点心,第一次住进宽敞明亮的屋子……也是从那时起,她打定主意要一生一世忠心于程饮涅。
    突然有一天,程饮涅将一身狼藉的云乃霆领了回来,小晨的生活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最在乎的城主不再手把手教她读书习字,也不再同她于练武场上骑马射箭,就连与她聊天谈心这样的习惯都被摒弃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小晨才发现这个被城主带回来的男孩儿不仅眉目俊朗,言谈举止皆有着大家风范,更是写的一手好字。
    同样的,这个男孩儿也有着超出常人的聪慧与领悟能力。凡是程饮涅教过的武功他都能用很快的时间学会,所有程饮涅念过的诗词歌赋最多三遍他就能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
    他最为厉害的还是骑术与百发百中的射击,每每俩人从练武场回来,程饮涅都是一脸满足与欢愉,甚至将夜枭姬都送了出去。
    在此之前,夜枭姬时常便载着程饮涅与小晨在练武场上漫步。作为回报,小晨也会偶尔偷溜到马房将自己省下来的食物喂给它,因为她一直觉得她的城主终有一日会将此马送给她。
    与云乃霆对比,小晨便显得那么渺小。他未来的时候,程饮涅也曾极为耐心的教导小晨骑马射箭、背书练字……甚至还为她请过女红及教授舞蹈的师傅。
    可惜那个时候的小晨丝毫没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她总想着若是自己那么快便学会了所有,程饮涅就不会抽时间教她这些了。
    对于见不到程饮涅的那些课程,管他是女红还是舞蹈,小晨对此通通提不起兴趣,自然很难学会了。
    她不知道,那才是让程饮涅开心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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