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起和武絮到时,戚烽已是穿着孝服跪在灵位前烧纸钱。
    经戚悦霖提醒,她才起身缓缓转过头来。
    她双眼略微还有些红肿,但情绪已经完全恢复了平常。
    铜起还是头一次见到戚烽这种模样。
    武絮恍惚间有一种错觉——那披麻戴孝的人正是自己——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铜起跟戚烽之间的谈话,而是闷头在心里暗想着:她是戚寂辛的女儿,若是今日是我报仇成功,杀了戚寂辛——杀了她父亲……那么她就成了我,而我就成了戚寂辛……虽然也没什么不对,但这种感觉却不怎么好……
    想着想着,武絮下意识看向戚烽,才发现屋内的人皆面色凝重。
    自己跟前站着一个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家丁。
    “我们的事?”武絮轻轻拉了下铜起的袖管,小声问道。
    “是戚家的事,他们的庄主昏厥了,”铜起回道,“我说是掌门让我送你回家,我顺便带你来西林看看,若是待会儿问到,你别露馅儿。”
    “师弟,先让你身边的姑娘去歇着,”还未等两人对好口径,戚烽就忽然开口说,“你随我去看看我二叔的情况。”
    铜起正要应话,不料武絮抢先开口:“无碍,我也可一块儿去,在养药涧的时日我也对医术有些心得。”
    “那就劳烦二位了,”戚冉谢道,“烽儿,我去就行,你再陪大哥多待……”
    “三娘,还是二叔的身体要紧,我已经向掌门辞行,这次我回来便再返定华山了,会一直留在戍国,”戚烽语气坚决地说,“我现在唯一能为其做的事,就是替他好好守护咱们戚家的家业。”
    戚冉和戚悦霖听到戚烽的话,皆有些许欣慰。
    “先去看看二哥的情况。”戚悦霖已经是急不可待地带头踏出了悼念堂。
    铜起这边惊诧地看着武絮。
    武絮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但她没有做任何解释,只道:“你是准备走前面,还是让我走前面?”
    “姑奶奶,你不是要讲道义吗,冤有头债有主......”
    武絮一推铜起的肩膀,不耐烦道:“快走吧!”
    铜起的顾虑实际是多余的。
    在他为戚炜诊治时,武絮并没有靠近,她的注意力根本也不在这边。
    “脉搏、呼吸都正常,”铜起回头去找武絮,见她居然正在和戚烽谈着话,注意力便被分散了过去,“只是……”
    铜起这大喘气,把戚悦霖和戚冉是吓得够呛,连忙追问:“小友,只是怎么?”
    “只是身心过劳,需要多多休息而已。”铜起心不在焉地回道。
    戚烽和武絮看来是已经谈完了,她看向铜起:“师弟,二叔没有大碍吧?”
    “没事,”两位姑娘都是神情自然,铜起猜不出她们究竟谈了些什么话,“不过还是煎点话调养调养比较好。”
    “煎点什么?”
    “药!煎点药,养身的药。”铜起立即纠正道。
    “那么二叔的事情就劳烦师弟帮忙照顾一下了,”戚烽转向戚悦霖和戚冉,俨然是接过了扛起戚家大旗的责任,“三娘、四叔,请将近些时日戍国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我。”
    铜起跟武絮来到花园,他很快开了个药方交给了戚家的家丁。
    武絮则一直待在他身旁,未说一句话。
    “我刚才瞧见你跟戚烽师姐在谈话?”铜起主动问道。
    武絮看着池塘里的锦鲤,打了个哈欠:“啊。”
    “你跟她说什么?”
    “我不报仇了。”
    铜起差点是掉进池塘里:“你这么跟戚烽师姐说的?”
    “我是跟你说,”武絮道,“我不报仇了,明日就离开戍国。”
    铜起听她语气,未带怨恨,是发自真心如此说的。
    “好,反正今夜用药过后,明日那人就应该可以醒过来。”
    他虽然仍旧好奇刚才武絮在同戚烽说什么,不过未再追问,这事对他来说也就到此为止最好。
    不过现实总不遂人愿。
    第二天铜起醒来,却发现隔壁房的武絮没了踪迹。
    他心中一凉,顾不得其它,是赶紧跑到了戚炜的院外。
    幸而见得戚炜虽不是神采奕奕,但也算得上是恢复了生气,正与戚悦霖和戚冉坐在院内交谈。
    索性并不如铜起所想——武絮并未将自己的仇恨施予戚炜。
    铜起没有打扰他们三人,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四处去问武絮的踪迹,便一个人独自在庄内乱逛。
    可是戚家庄之大,加之内里结构复杂,铜起根本找不到路,搞了半天就在那几座院落中徘徊。
    快到晌午,他回到武絮房间准备查看其是否留下什么信息时,正好和刚进门的武絮撞了个照面。
    “姑奶奶,你到哪儿……”铜起正要责怪,却见武絮脸上有淤青,遂抓过起手挽起袖子一看,更是有破皮渗血之伤,他的语气瞬间柔和了下来,“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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