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武侄女明理辨事。”天御青朝蒯驹和沈士摆摆手,两人放开武志炎退到一边,天御青继续道,“若是陈隐有错在先,老夫绝会给你和丞相一个交代,但若是徐大少爷有错于前,也望武将军给我天罗庄一个交代。”
    一听“陈隐”二字,几人面上顿时惊诧万分。武絮甚至是近乎崇拜地回望着陈隐。
    徐里心里却翻江倒海般,暗道:妈的!此人竟就是陈隐……
    尽管心仍有不甘,武将军也知刚才那一下没收住脾气,所做之事有些过了。此刻只得顺着女儿和天御青递上的“台阶”而下。
    他扫眼陈隐,狠狠地说道:“我便容你说说为何要伤我徒弟。”
    陈隐瞟了一眼徐里等人,眼里还留有愠怒。听到他名字就已吓掉一半魂的几人,现在被这么一盯更是直哆嗦。
    “光天化日之下,聚众调戏两位姑娘,我是否应该给他教训?”陈隐直勾勾看着武志炎,问道。
    “可是如此?”武志炎看向徐里几人,问道。
    仅有徐里还吞吞吐吐地否认,他的几名手下已是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句人话。
    武志炎暗叹口气,转向陈隐:“纵使如此,你便下如此重的手?”
    “十来个壮男,将戏苑清场,唯独将两姑娘困在里面欲强抢回门,甚至找来官兵为其封门。”陈隐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武志炎,此刻对方已经没有之前得那股锐气,“欺行霸市的恶徒,如此下场算重吗?”
    说着,陈隐双拳握紧,悬浮在空中的“猛龙”瞬间被黑炎烧尽。
    “欺行霸市的恶徒?你可知我是当朝右丞相之子?”徐里见大势已去,心有怨恨。
    “朝廷肱骨之臣的儿子竟然如此混账,那我师弟教训地算轻了,还留着你。”瑛璃帮腔道。
    徐里还想还嘴,武志炎对他怒目而视道:“够了!”
    “武大将军道歉时的神情真像是吃了一斤的苦莲。”沈士拍了拍陈隐的肩膀,笑道,“在马丝国能将他逼得如此,陈兄弟你这可是第一人啊。”
    瑛璃眼露忧虑地看着天御青,问道:“他们会不会因此记恨于心,暗地里报复?”
    天御青摇摇头:“武志炎虽然做事莽撞了些,但算是重义之人,他有错在先,自是心服口服,至于徐里,这次回去定会被一顿收拾,至少得老实个一年半载。”
    听天御青说着,陈隐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诶!怎么未见到婵玉?”
    “怎的?必须得见到她啊?”瑛璃没好气地揍了陈隐一拳。
    “不……不是这意思……”陈隐连忙摆手道。
    “刚才遮星楼的人来将婵玉姑娘带走了。”沈士说。
    瑛璃双手抱在胸前,大眼睛无精打采地盯着陈隐,缓缓道:“钰儿也不在,怎不见你问她的下落?”
    “钰儿跟我去见天韦青前辈了。”
    “见天韦青?”天御青一惊,苦思悯想一阵,“钰儿……那个小姑娘和胥芸钰可有关系?”
    瑛璃看看陈隐,他们两人皆不知钰婆婆和天韦青究竟是何关系,自然也不敢告诉天御青实情。
    “我们也不是太清楚。”陈隐回道,“当时在中原我和蒯驹被御前阁和侍卫司的几人围困,亏得这个小姑娘出手救下我们,之后得知我们会来马丝国,于是就要求我带她过来。”
    “天御青庄主。”瑛璃突然问道,“这胥芸钰和天韦青是什么关系?”
    “算了,这是他的事,我不便多谈。”天御青话锋一转,对陈隐言道,“对了,有位姑娘已在庄内候你一月有余了。”
    “候我?”陈隐有些吃惊。
    “乃是你故友,现居后院莲池北厢院中,你得空便去与她见见。”
    陈隐听得一头雾水,再如何想也想不到究竟是谁。
    “不用想了,反正是有姑娘等了你一个月啦。”瑛璃用手肘抵了抵陈隐,“师姐可要随你一起去看看。”
    遮星楼的马车从铁器厂转角又行两条街,在红柱金瓦的四方阁楼前缓缓停下。
    “田姑娘,到了。”前去天罗庄接引婵玉的女子将她唤出马车,交由候在门口的侍女带入院内。
    婵玉跟着侍女绕过阁楼,几经弯转到了一处广阔的操坝上。
    此时操坝上众多遮星楼的女子正在习练。
    “赤水大人,田婵玉带到。”侍女禀过后转身退了下去。
    婵玉抱拳拜礼:“田婵玉见过赤水楼主。”
    赤水没有回应,微微抬首,眼里含笑地上下端详着她,少间轻轻言道:“实际见着也未与之前那个小女子判若两人,却是干了名震京华之事。”
    婵玉受宠若惊,忙道:“赤水大人过奖了……”
    赤水起身,拾起放靠在长椅边的长剑。
    “我也是候你多时了,来,速与我比划比划。”
    婵玉未想到赤水一来就是要跟自己比试,自是立即推脱:“婵玉怎会是您的对手。”
    赤水将剑拿在手中把玩旋转一阵,笑着说道:“我没有任何衍力,你又何惧之有,再者说来,仅是切磋而已,我可不是随意就会跟人出手的,你不抓住机会试试自己的能力究竟几何?”
    赤水讲得婵玉心动,她咬了咬下唇,回道:“那便承楼主指教了。”
    赤水朝着旁边挥了挥手,随即立马上来几个女子,将长椅移走,留出一大片空地。
    “我们是仅比剑术?”
    “我只会剑术,你就随意。”
    婵玉双掌摊开复又缓缓握住,两把长剑分铸左右两边:“赤水楼主,婵玉多有得罪了!”
    说罢婵玉剑芒双现,上芒刺其面,下芒攻其脚。
    赤水略往后退有一步,未拔剑出鞘,右手换握剑鞘中段,手腕一使力,整把剑向右转起。
    眼见剑鞘尾端既要碰到上方剑芒、剑柄顶端欲撞下方剑芒,婵玉赶紧一换力,上下分刺瞬时改作左右攻势。
    但赤水未有变招,她手中那把剑继续转下,直接格挡开了婵玉左右之剑。
    高手过招,一招明敌。
    虽然看似两人皆仅使了一式,但婵玉自己明白,自己这一式中含了四招,而赤水不紧不慢地只使一招,就将她四招全然封死。
    “清月门的变式。”赤水依旧只做防御之势,“若能多变几招,其巧更精,其威更甚。”
    “多谢前辈指教。”
    婵玉说着双手再出招,依旧是上下齐攻。
    赤水看在眼里,一步跃起迎面而上,手改握剑身上端,将剑横举过顶,然死死摁下。
    婵玉攻于上方的剑刻意不躲,直直迎上赤水摁下之力,下方忽换剑为钩,往回一拉。
    赤水面不改色,仍旧不改招式。
    婵玉上方的剑被押得倾斜,赤水与手中长剑顺着斜度划近婵玉。婵玉手中的钩赶不及对方的速度。
    赤水红纱长裙拂风而动,她加速迎身而近,脚一落地,手中的剑便抵在了婵玉的胸口。
    婵玉从未遇过如此的对手,防势既是攻势,攻势也作防势,就像是两人还未对招,对方就已经看穿了她的所有,且仅需一招。
    “清月与玄月的合招?”赤水脸上露出笑容,“这有些意思,若是你刚才决心要我性命,不定我已被你击中了。”
    婵玉实际打心里仅是把此当成一个与前辈切磋的机会,并无多少战意。不过换言赤水来讲,也同样如此,所以若是婵玉决意而战,顶多也就是能多延个几合。
    “好了,就这样吧,你的攻法的确很强。”赤水将剑挂在腰间,问道,“清月的招式是跟何人学的?”
    “是自学的。”婵玉如实相告。
    “自学?”
    “是隐哥给我的一本书上所记载的兵器招式。”
    “哦?”赤水来了兴趣,“可否拿给我看看?”
    婵玉化掉手中的兵器,从袖口掏出《衍器万宗》的书递给赤水。
    赤水从翻开第一页起,眼神中就充满了难以置信地惊异,往后翻甚至失声笑了起来。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赤水翻完了整本书,将其还给了婵玉。
    “山一道人果真名不虚传……”赤水意味深长地看着婵玉,说,“此书结合了玄月和清月两派极高的招数,若你专于修习,紧握连我也会望尘莫及。”
    “多谢赤水楼主提点!”
    赤水叹口气笑道:“未想到我此生能见到这等奇招妙想。”说罢对婵玉招招手,“跟我来书房,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
    “正事?”婵玉纳闷,“难道赤水楼主找我来不是为切磋的?”
    赤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一面摆手一面说:“切磋那只是满足我的好奇而已。”
    婵玉随着赤水走有一段,才发现对方一直是赤着脚。刚才她们比划的地方虽然宽敞,但脚下多是鹅卵小石,赤水一招一步竟然未受到任何地影响。
    “怎么了?”
    婵玉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着我还是差赤水楼主太远了。”
    “那便慢慢赶上吧,我无法入魂,现在的能力已是极限,不过你不同。”说着,赤水推开书房的门,将婵玉领了进去。
    房内檀香已着了一半,此时正值香气浓烈时,还未进屋就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月桂香气。
    赤水纵身跃跳到了桌案上,抬剑从案后的中书架挑来一个锦盒,直接扔给了婵玉。
    “这是什么?”
    赤水微微笑着,盘腿坐在桌案上:“你打开瞧瞧。”
    下人将陈隐和瑛璃带到北厢院外就躬身退走了。
    陈隐还未进院,就听到院内一个声音喊了起来。
    “你总算是来了!”莫霖见到陈隐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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