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隐长吁口气,将手搭于弦上,摸寻着先前的感觉铸出一根黑色火焰的箭,引弓便射,离弦之箭直奔权栋而去,速度之快让权栋始料未及,他只好立定身形提剑挡下这一击,不过陈隐攻势未断,连续几发箭矢陆续飞来,权栋左闪右避已退回远处,“有意思!”权栋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随即又化出一把剑,提着双剑左右腾挪直奔陈隐而去,陈隐又射几箭,皆被躲开或弹开,权栋已至陈隐跟前,剑身如盘蛇般直绕陈隐心脏。
    陈隐以弓向下一摁,却是压不住对方剑身,权栋已至咫尺间。
    瑛璃跟着侍女来到楼主的书房,还未进门一股清香之气便扑面而来,瑛璃转进一看,一女子背对门坐于书桌上,一袭艳红长纱袍,外套一件金丝绸衣,乌黑长发已披过腰间,一双纤细白腿从裙下露出,正挑动着椅上男子,姿势妖娆妩媚。
    “楼主……”侍女似已见惯不怪,冷冷报道,“瑛璃姑娘已经醒了。”
    红衣女子缓缓转过头,看了眼:“真……扫兴……你退下吧。”
    侍女拜过,退至门外,红衣女子从桌上跳下穿上鞋子,瑛璃晃眼看见了椅上的男子。
    “掌门……”瑛璃有些不敢确定。
    “瑛璃……你姐都要气炸了……”月疾风尴尬地整理好被红衣女子拨乱的衣领。
    “陈隐呢?”戚瑛璃问。
    “当时我们路过山林,见你抱着树干睡着,就把你带走了,赤水姑娘叫人找了周围,没有见到陈隐。”
    红衣女子理了理墙上的字画,心不在焉地说,“我给他留了信,要是他没死的话,该会看到。”
    “放心,戚烽已经去找他了。”月疾风说。
    “我姐也来了?”
    “追到京城来的,知道了你们的事,就执意要跟我到马丝国。”
    “疾风。”池水似笑非笑地摸了摸月疾风的脸颊,“她跟来你是不是也挺高兴的?”
    “没有……哪敢惹你生气……”
    瑛璃打了个寒颤:“我……我要去找陈隐……”
    “等等,我要带你去见个人。”月疾风叫住了瑛璃。
    陈隐侧躺于地,胸口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权栋左右看看,师傅面色惨白,已快撑不住,他跑去正欲扶他,谢谷却一把推了权栋的手,指了指曾坤,极其微弱的说:“杀了他……”
    “是!”权栋领命,拖着剑从陈隐身边走过。
    “喂!喂!”纵使陈隐如何喊,权栋也未正眼看他,而是慢慢朝曾坤靠近。
    曾坤用尽最后的力气使用遁进土中,权栋眼疾手快抓住了曾坤的衣领,硬生生把他从土里拉了起来,权栋一手就提起了这个瘦小的老头,他转身对着陈隐挑衅一笑,剑已出手,无论剑身所散衍力还是剑体本身,全都一个不落地穿透了曾坤身体,顿时鲜血四溅,老头被扔在地,没了生气。
    陈隐顿觉头胀欲裂,想叫却无法出声,耳边响起时火的声音:“拥有最强的防御型衍力,却连身边之人都无法保护。”不甘之情,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隐儿……师傅未教你什么……甚是惭愧……现唯以命相搏……突破结界送你离开……”陈隐惶恐转身一看,曾坤正跪在其身后。
    权栋低头一看,脚下只剩一滩血迹,不由一笑,“都要死了,还不老实,你两在一起也好,免我多跑。”
    “师……”陈隐仅说一字,就已觉身体下陷。
    “这是……为师与玄月老头……私仇……切勿……切勿告诉疾风……以免两派相争……不许……报仇……这……为师最后的……”话未听完,陈隐眼前一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权栋表情狰狞地奔向他们。
    物色再现时,陈隐已置身于荒漠之中,陈隐愣愣地站在原地,舌头发苦、呼吸困难,他环顾四周已无山谷的影子,只有不远处的一个商队,胸前的伤口还在淌血,他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陈隐见到了时火,对方脸上尽是鄙夷,仿佛在说:“我把力量错付给了你。”
    他正想张口却发现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权栋和谢谷站在一旁正不断拿刀捅着一个麻袋,里面的东西先是挣扎,接着渗出了红色的液体,权栋将麻袋提起扔到陈隐脚下,时火摇着脑袋一脸惋惜,袋口张开,瑛璃的头颅直溜溜滚了出来。
    陈隐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房里阳光明媚,窗外满是市场讨价还价之声,陈隐下到客栈大厅,找到掌柜询问情况,得知他是跟一个商队进的北远城,商队把他放在客栈后第二天早晨就走了,放钱已付过,陈隐摸了摸胸口,伤已经愈合,但人还有些昏沉。
    “可知商队去了哪里?”陈隐问。
    掌柜摇摇头。
    “对了。”掌柜似想到什么,“客官是定华派的人?”
    陈隐不敢答,反问道:“问这干什么?”
    “有个姑娘放了张宣纸在此,说是若有一个定华门人来此住店,就把纸交予他,他自然会懂。”
    “什么纸,我看看。”
    “那客官可是定华派的人?”
    “是。”
    “客官贵姓?”
    “姓陈,单名一个隐。”
    掌柜从柜台下摸出一方宣纸,交给陈隐:“对了,就是陈隐。”
    这是一张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白纸,陈隐刚接过手,一股衍力就窜入体内,这个衍力很熟悉,陈隐收起纸,道过谢,找了一张空桌坐下,不消一刻,一个倩影缓缓落于客栈门口,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师姐。”陈隐赶紧走了过去,“瑛璃她……”
    “别说话,跟我来。”戚烽面色发黑,感觉在强压怒火。
    戚烽再众人注目下,带着陈隐飞上天空。
    “师姐……瑛璃被人带到北远城来了。”陈隐憋不住,终于说出了口。
    “我知道。”戚烽冷冷地回道,“她在遮星楼。”
    陈隐偷瞄了戚烽一眼,缓缓说道:“这次下山是我的主意。”
    “事已过去,你俩没事就好,否则我还不知怎么跟曾师叔交差。”戚烽态度慢慢缓和了下来,“我现在带你去掌门那里。”
    陈隐心里一动,想把师傅已遇害的消息告诉戚烽,但想到师傅最后的话,还是作了罢。
    片刻后,戚烽落到城角一处院落中。
    “陈隐!”陈隐刚一落地就听到了瑛璃的喊声,刚寻声看去,瑛璃扑了上来,一把将他抱住。
    “被人救下了……”陈隐被挤得有些喘不过气。
    戚烽在一旁看迷糊了:“你们?”
    “姐……”瑛璃这才发现她姐站旁边,“这次下山是我的主意。”
    戚烽干笑一声:“都说是自己的主意……算了……先随我去掌门那。”
    “掌门在里屋,让我先在此候着。”瑛璃说。
    戚烽看了看陈隐,又看了看瑛璃,有些犹豫的说:“那你俩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一看姐姐进屋,瑛璃就冲陈隐胸口一拳:“我叫你用衍力……你说不用不用……结果呢……以后要加一条,关键时候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好好好。”
    “这几天你到哪去了?”
    陈隐将被救之后的事都讲给了瑛璃听,除了山谷里经历的一切。
    “那个玄月门的女子岂不也在北远城里?”瑛璃问。
    “是。”陈隐说,“我得去骆驼市场找她,报个平安。”
    “待会儿我同你一起,这几日他们都不放我一个人出去,好久没喝上酒了。”瑛璃说。
    “师弟、瑛璃,你们进来。”戚烽在屋内唤道。
    陈隐和戚瑛璃先后进了门,屋内陈设简单,就一桌几椅一床,月疾风和戚烽坐在一旁,而他们对面坐的那个人正是卓白虚。
    “你!”陈隐没忍住叫出了口。
    “陈隐小兄弟,别来无恙。”卓白虚笑着抱拳行一礼。
    “这位是卓白虚将军的儿子,卓玄心,你们见过。”月掌门介绍道。
    “你不是卓白虚?”
    “家父早已过世,上次因你们与御前阁的人在一块儿,所以我隐瞒了身份。”
    “这是怎么回事?”陈隐完全搞不清状况了,屠杀百兽庄的叛军,这一刻却与掌门坐在了一起。
    “玄心兄是自己人。”月疾风缓缓说。
    “但他们屠杀了百兽庄的人。”
    “非也,若是我们的人要杀进百兽庄,那三十一个人不会这么悄无声息、毫不抵抗的就死掉,玄月的衍力铸剑也好、清月纯刀剑术也好,也都不可能让三十一人皆服服帖帖死于内堂。”卓玄心解释说。
    “那是谁?”
    “动脑经想想。”卓玄心也不急,呷了口茶。
    “不可能。”戚瑛璃已知道卓玄心想说只话,“皇帝为什么要杀光自己百兽庄里的人?”
    “皇帝?”陈隐惊异地看着戚瑛璃,他不知道她如何会想到那去。
    “因为那五颗魂玉。”卓玄心表情认真起来,“它们中有一颗是假的,皇帝这几年一直让百兽庄之人寻这世上所有成色上品的魂玉,一直未停歇过,时间一长,百兽庄主自然有所察觉,皇帝为了灭口,所以一夜斩杀了百兽庄上下。”
    “你如何得知?”陈隐想起自己的时火魂玉,就是一个百兽庄的中年人交给他的。
    “百兽庄主被我救下,现正在马丝国皇宫内,再者,还记得我盗走的那两枚魂玉吗,其中有一个便是假的,传言说五枚若分开,也可入魂,只是境界被分,而实际上要想入魂,这五枚魂玉缺一不可,若缺少一枚其它就如普通玉石一般,入了裂脉也是无用,所以皇帝一直没有用这五枚入魂。”卓玄心说,“至于百兽庄之事,灭口势在必行,但不能嫁祸于叛军身上,因为这关乎朝廷的尊严,所以迫不得已只能问责于玄月或清月,可巧的是陈隐兄弟和瑛璃姑娘当晚去了百兽庄,自然就是让你们顶上。”
    陈隐没有说话,转脸看向掌门,月疾风点点头:“百兽庄主沈海和二皇子旭峰司嘉正在马丝国皇宫内,事也如玄心兄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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