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居,中原四大家中,唯一与神仙道有关联的家族,而且并非以一家一姓贯之,曾经有一段时间,寇立对它非常感兴趣。
    但就算是以凤府、血杆子、水龙帮,还有皇室的资料中,得来的消息也是只言片语,少之又少。
    最后还是在倭奴国时,公孙朱对自己透露了一些,这留仙居并非是以拳术擅长,擅长的却是法术,而且是天地剧变前,神仙道遗留在人间的子嗣后裔构成,留仙居,留的正是神仙后代。
    这留仙居也是四大家中,唯一没有被朝廷大军攻打的家族,皇室乃中原至尊,但在神仙的眼中,却也不算什么。
    所以难得碰上一个留仙居的人,寇立倒是很有兴趣去看一看。
    祁南勇将目光扫向寇立二人,目光闪过惊疑之色,那位朱琅脚步无力,身体轻浮,一看就是没有练过把式的,但据说会传说中的飞剑术。
    而这一位,就完全看不透了,步伐看似简单,却仿佛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奥妙,一举一动,浑然天成,却偏偏又看不出任何拳术的变化,这份怪异让他感到分外古怪。
    加上不大的年龄,让他隐约想到某种可能,却又不敢相信。
    一路上,刘老拳师都是面色晦暗,死死捏住小姑娘的手,似是完全放弃了抵抗。
    朱琅在这几人中,算是神情最轻松的了,见迟迟没人开口,忍不住道:“我们这是去哪儿,这深山老林里难道还有什么能待人的地方。”
    “上师莫要心焦,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我们赣行的分行,”刀疤老人阴沉沉的一笑,在他的身上,好似有浓浓的煞气。
    山路崎岖难行,林叶蔽障,到最后几乎都没有路了,也不知刀疤老人是怎么找到方向的。
    终于,将层层林叶掀开,眼前豁然开朗,脚下是数百丈的沟壑,山风呼啸,对面是一个十来丈的悬崖,悬崖之上,是个倚木而造的山寨,箭楼、木墙、吊桥,还有十来个望楼的持刀大汉。
    刀疤老人呼哨一声,对面悬崖上的大汉点了点头,不过片刻,高高的吊桥便就落了下来,老人咧嘴一笑:“几位,请吧。”
    “这不是个强盗窝吧,”朱琅低声道,满脸纠结,自家身为剑侠,到底要不要为民除害。
    “据说赣行跟刀匪关系很深,看来还真是如此,”寇立回道。
    “哈哈,兄弟你这就不懂了,赣地多山多丘,山贼如脚毛,官兵剿了一窝又长一窝,哪能剿的完,加上以前没有规矩,劫道绑票,害财又害命,大家都不好过,也只有我们赣行在各个山头上立了规矩,只要交钱,包你平安,衙门不管的事我们都管,这地界儿才太平下来,你们说,我们是不是比衙门还管用。”
    山寨墙上,一个裹着虎皮的大汉声如响雷,砸了过来。
    “胡当家的,”刀疤老人介绍道:“这是我们赣行的会老,也是附近二十多个山头的寨主。”
    “还真是个山大王,”朱琅嘀咕道。
    进了寨中,却发现除了凶恶的山盗外,更多的还是老弱妇孺,女人浆洗着衣服,小儿拿着风筝到处乱跑,说是山寨,倒更像是世外桃源。
    寇立有注意到,山寨中还有一个学堂,十几个顽童正在跟着一个先生念书。
    “师爷说了,当强盗的也要读书识字,万一哪天山上的买卖做不下去了,下山还能混口饭吃,有几个娃娃头读书读的好,回头让他下山考个童生试试。”
    朱琅双眼一凸,他自己都是勉强识字的水准,这强盗当的太有文化了。
    一行人在寨中人诧异的眼神中,走进了高门金漆的大堂,十几个凶悍的强人拳师早就等待多时了。
    而最显眼的一个,却是坐在副座上的一个傲气十足的年轻人,头戴金箍,箍间穿插着一条条纸钱和白麻条,手上捏着一对紫玉铁胆,裹着一身白鱼金鳞服,众人进来,连看都不看一眼。
    不过对于这个年轻人,这些强人山盗都很是敬重,那胡当家还特意拱了拱手,叫了声:“许上师。”
    那许上师这才微微转头,目光扫了一圈,只在寇立和朱琅面前顿了顿,不阴不阳的道:“倒是来了两个有意思的。”
    朱琅也没见过几个同道中人,不然也不会被寇立给轻易骗过去,加上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当即笑道:“兄弟朱琅,家师铁冠道人,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那许上师眼皮子微翻,不阴不阳的道:“紫宵、洞玄、华山、太极、九霄玉京、昆仑、金鼎派,不知阁下师父是哪一脉的仙家。”
    朱琅愣了愣,“这我倒是不清楚。”
    “随便一个杂毛野仙,也配跟我称道友?”
    “你!!”
    寇立按住面皮涨红的朱琅,反问道:“不知上师你分属哪一派?”
    “我可是洞玄门玄光老祖的五世孙,迟早会回归仙门,你们这种旁门左道,还是不要随意攀亲带故的好。”
    寇立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是孙子辈的。”
    这一下子,轮到这许上师要发飙了。
    “你个小杂种——”
    那刀疤老人和胡当家面色一变,赶紧拦了下来,“上师,您可别忘了您这次来的目的。”
    许上师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危险的看寇立一眼,闭上了嘴巴。
    但寇立同时周围一紧,就像是有几十双眼睛一同盯着他,顿时知道,以对方睚眦表现,看来是盯上他了,不过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对方的性格给他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不像是仙家,反而是骄横跋扈的二代,仙二代?
    朱琅的实力他大概能摸透,只要剑术没有再上一层楼,二十丈内,绝对躲不过自己的扑杀,二十丈外,对方的剑术也斩不到自己了。
    所以他想要试一试,拳术和仙术的搏杀,又该是什么模样。
    “刘老五,按照武行的规矩,只要当场有两个会老,就能对你进行审判,你恶意杀害湘行打家祁小伟一事,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刘老五面色灰暗,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无有辩解。”
    “按照武行间的规矩,双方的生死搏杀,得提前七日下拜帖,你不仅没这般做,还下了死手,坏了八不赦中的三条,不参与私人搏杀、不以武行名义招惹是非、不干扰武行内事,如今证据确凿,你又有何话可说?”
    “以命抵命,希望不要牵扯到小女的头上,”刘老五沙哑道。
    小姑娘两眼泛红,紧紧保住爹爹,拼命摇头,嘴巴张了又张,却发不出声来,原来是个小哑巴。
    胡当家眼神示意祁南勇,这位湘地大拳师沉默片刻,才道:“既然这小姑娘没练字门拳,斩草除根就没必要了。”
    除了粤行这种管不了事的武行外,其他武行的规矩其实都是冷酷而狠辣的,不说抄家灭门,但是真要犯了事,断了拳术的根子也是常有的事。
    “朱上师,老儿不知这老刘跟你说了什么,但他很明显说了谎,既然犯错了,就得按武行的规矩办事,许先师也是这个意思,您看呢,”刀疤老人表面尊敬的道,之所以把对方引来,其实就是要借助许上师来压制对方。
    朱琅也不是傻子,一到这里,这刘老拳师半点反驳的话都不说,一看就有问题,既然入了仙道,那规矩就是规矩,绝不徇私,也绝不袒护,人与道合,才是仙家。
    只是他下意识的看了那许上师一眼,对方难道不知道这规矩么,怎么会随意插手凡人之事。
    祁南勇犹如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一字一句道:“你既然有胆子杀死我徒儿,那今天我就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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