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来到陈第洲这一排座位的桌案旁,案上备有文房四宝,他毫不客气地提起笔来,饱蘸墨汁,心内想着老师的笔意,灵气一转,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写下四字,他一出手,陈第洲等人骇然而起,脸上都是震惊之色。
    只见何芗贰气定神闲,她写得十分认真,一撇一捺写完最后一划,这才抱元归一,收势站立。
    吴非有些讶然,因为何芗贰的谜底与他略有不同。
    见到两人都已收笔,朱由真合掌道:“二位,请你们亮出谜底罢!”
    何芗贰目中冷傲之色一闪,玉指捻住案上白纸两角,将自己所写的字立了起来。
    众人定神望去,只见何芗贰纸上写着四个娟秀的大字:“权宜之策!”
    朱由真鼓掌道:“本王不得不佩服何才女的才学,想不到何才女于猜谜一道也是研究深刻,不错,被你猜中了。”
    众人咀嚼着那句谁将一女轻天下,欲换刘郎鼎峙心的句子,想起三国时孙权密谋出策将妹妹孙尚香嫁给刘备,结果并没得到好处,不由恍然大悟,纷纷鼓掌起来。
    吴非也不住点头,暗赞道:“她和我只差一字,意思却完全一样,果然老师对她要那么介意。”
    朱由真抬起手掌,朝吴非示意,吴非将自己写的四个字也立了起来,众人转目一望,只见纸上写着四字:“权宜之计!”
    虽然吴非与何芗贰的谜底有一字之差,但意思基本一样。
    台下大都是读书人,一看之下,大多倒吸口凉气,不说谜底如何,吴非的四个字写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没有数十年的刻苦习练,万万不可能写出如此笔力的字来,但看他相貌不过十六七岁,就算一出娘胎开始写字,也不可能有这等笔力,可是他纸上墨迹未干,分明是刚刚写就,怎么可能假冒?
    与吴非相比,何芗贰的字虽然娟秀工整,但笔意轻浅,完全不可与吴非同日而语,虽然答案相近,在众人心中,两人高下已分。
    吴非自己感觉也有些奇异,他写字是带了灵气,感觉一下提升了数十年的练字功底。
    不少人这时明白过来,先前台上陈第洲等名宿为何要发出骇然之色,原来他们早已看见。
    朱由真鼓掌道:“不错,这位嵩江小友的谜底扣合谜面,本王原先的谜底是权宜之策,但现在却是觉得权宜之计更胜一筹,因为俗话说,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计字显然比本王的策字更贴合诗意,佳作,佳作!”
    何芗贰紧咬双唇,她自负才学,天下才子没人放在眼中,可此时,她居然觉得有一种强大的压力,如果只比写字,她已经输了。
    见到台下议论纷纷,朱由真双手往下一压,道:“这一道谜,虽然谜底有一字之差,但本王觉得,何才女与这位嵩江小友都算答对,如何?”
    台下人觉得先前何芗贰力压麓风书院,占了绝对上风,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会写字的嵩江少年,这一题他可能碰巧答对,若是判为平局,下一题被打回原形就难看了。
    朱由真却并不理会,他对吴非点头笑道:“这位嵩江的吴小友,不知你师承何人,小小年纪,竟然字写得如此之好!”
    吴非的字,乃是他运用灵气一蹴而就,他觉得只要心中有意,笔下便能挥洒而出,不光是摹写老师周重生的字,更是揣摩他的笔意,有了灵气的运用,他写出任何名家的手笔也是不难。
    此时吴非心潮澎湃,他想起杀害老师的凶手,不由心中冷笑,回到这里,他已经完全不再惧怕谁,于是拱手道:“回王爷,先师乃是浙东周重生周老夫子!”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易华卿尖叫起来道:“你胡说,你不过是我们书院伙房的杂役!”
    朱由真眉头暗皱,心中想道:“周重生是何等人物,没有两把刷子谁敢冒充,这少年敢称自己是周老夫子弟子,一定有证据,刚才他故意不说,显然是要考校一下大家,有没有识人的本事。”
    听到易华卿的喊声,朱由真眉头一皱,朝边上低语一句,一个公公朝台下挥挥手,两个侍卫上来,拖着易华卿朝殿外拉去,易华卿一边被拉,还一边喊:“王爷,他真的是个小杂役,我说的是实话呀!”
    等易华卿被拖出去,众人听见远远传来几下啪啪的打脸声,易华卿的叫声戛然而止。
    朱由真对吴非郑重施礼道:“原来是周老夫子的高徒,难怪出手如此不凡,只是本王奇怪,为何今日周老夫子没来?”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吴非托着手中的物件,悲怆地道:“这是老师的印章,他老人家半月之前病逝在来昌沙洲的路上,所以学生只身前来。”
    听到周老夫子已经身死,举座一片震惊和叹息。
    宗玉琦走上前来,从吴非手中接过印章,仔细打量后,不由老泪纵横道:“重生老兄路上病逝,都是老朽的错。”他悲痛中却是心生疑惑,周重生病死在路上,为什么吴非要混进书院来当一个杂役?
    听到周重生的名字,何芗贰忽然眼前一亮,她目光射向吴非,满是浓浓的战意。
    钱闻照也站了起来,他此生最大的憾事是无法动摇周老夫子在文人圈里的地位,但他却有信心,自己的弟子可以战胜周重生的传人,所以当他知道周老夫子没来时,心中满是愤懑,现在,这个叫吴非的少年出现,让他又充满惊喜,因为,他终于可以再和周重生一决高下。
    “周老夫子在哪里病逝的,怎么本王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吴非想了想,觉得此时提起那个杀手组织铣天门或许不妥,便回答道:“先师是在昌沙洲染病的,他老人家以为只是偶感风寒,不愿惊动别人,结果没想到一病不起,就此仙逝。”
    朱由真点点头,紧紧盯着吴非,好像要看出什么来一样,吴非心中生出一种警觉:“这个朱王爷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周老夫子已逝,我们稍后再谈,吴小友今日能及时赶来,实在值得庆贺,下面本王继续出题,你与何才女不妨比一下猜谜的功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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