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确定人在哪儿,他已经慌得自己把自己吓得要命,也迁怒了旁人。
    首当被迁怒的是就近被他叫住的佣人,被他那发怒的样子,给吓得心惊胆颤,结结巴巴,越说越弱,“太......太太在......泳池。”
    任嘉致大松口气,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他没再理会这名佣人,转身就向外走。
    走去自家泳池。
    室外泳池,舒若尔是乘着傍晚已无烈日,才想游泳,运动减肥,过过夏天的,而任嘉致找来时,她已经游累了,正坐在游泳池边上休息。
    听到脚步声,她本能环胸,遮住傲人双峰,怀抱在一起的双手,也遮掩起手臂上疤痕。
    想到来泳池前下过任何人都不能走近的命令,这会竟然有人违反,她心里自是生气,尤其回头,看到来人时,那股子火,更是滕然烧得更旺。
    但旺归旺,实际她并没有发难,只是怒目而视地瞪着他,宛如在瞪几世仇人。
    “......”迎接到她目光的任嘉致微顿脚步,又仿若是没有看见的,继续向她走进,“小耳朵是游累了吗?”
    这不是问的废话吗?
    还在生气的舒若尔,没有理他。
    而他也不尴尬,问完停顿几秒,确定她不会回复又讲,“我给你买了新衣服,要不要去试试看喜不喜欢?”
    他是早上起来,看她挑半天挑不到合适衣服,才猛然想起,自己粗心大意,忘了给她准备现在能穿的。
    听到有新衣服,舒若尔终于有了动静,但她还是瞪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冷哼冷气地伸出手,想拿放在椅子上的披肩,可那手才刚伸出去,她又忽然想起什么,缓缓把手缩回,改为先出泳池,再走过去,拿披肩包裹自己。
    这样一来,她就相当于是只穿着泳衣的在他面前晃了一圈。
    这一圈,可是把任嘉致晃得心潮澎湃。
    可把他勾得心血如潮的人却并没有正眼看他,舒若尔披好披肩,遮住那些丑陋的疤痕,就径直走人,要离开泳池回到室内去。
    任嘉致闭了闭眼,深呼吸压下那股冲动,才转身跟上她,却见她是打着赤脚行走,眸色一紧,回头看眼,她方才放置披肩的椅子,颇是无奈的快走过去,捡起她一双凉鞋,跑着追上她,“小耳朵,等等。”
    舒若尔不予理会,仍是保持匀速前行。
    没有办法,任嘉致只能上手拉住她,“你没穿鞋子。”
    说话间,他已经绕到她前方,在她面前蹲下,把一双拖鞋放到她脚边,亲自给她穿上。
    当然,舒若尔也是有配合的。
    “好了。”穿好,任嘉致起身,垂眸看她,嘱咐,“以后可别再忘记了,我刚看到脚底都红了。”
    盛夏的室外,热得路面能铐鸡蛋,即便现在已入傍晚,地面仍是发烫的。
    他给自己穿鞋时,舒若尔是微低头,盯着他看的,是以,当他突然起身,看向自己时,两人视线撞在一起。
    舒若尔慌忙避开,又变得冷淡起来,自然也是没有道谢,没有回应他嘱咐的绕过他,继续前行。
    嘴角噙起淡淡无奈,苦涩,任嘉致也紧跟着追上去。
    等到室内,舒若尔直接回房洗澡,任嘉致则是把买来的衣服,一件件的去掉吊牌,打算等她看过后,拿去过水,清洗。
    简单地清洗,舒若尔这澡用时很短,出浴换衣服时,又不甘不愿地,把必须要穿戴的弹力衣,弹力套给穿上,戴上。
    而后,才勉为其难似的,去看他买的新衣服。
    “你下午出去,就是去买这些了?”她挑起其中一条裙子,边看边状似闲聊的问他。
    她愿意主动跟自己说话,对现在已经被冷落许久的任嘉致而言,简直是受宠若惊,立时点头,“是。”
    “确定没去过别的地方,没做过别的事?”舒若尔追问,又转看起另一件衣服。
    任嘉致不是很懂,她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的行程感兴趣,但还是实诚地点头,“去接了小禾跟欣欣,让小禾帮我做参谋,这些衣服,基本都是她选的。”
    任嘉禾是设计礼物为主,但对私服,也很有见解,让她挑比他自己要稳妥得多。
    抬眸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衣服,直到把每一件都看完了,才拍拍手起身,“多少钱?”
    “......”问钱做什么?任嘉致有种不妙的感觉。
    最好不要是他想到的那样。
    然而事实,总是那么的不爱让人称心如意,没听他的回答的舒若尔,再度起唇,“你把买衣服的钱报给我,我转账给你。”
    我转账给你,转账给你......
    这是在两人还没坦诚相爱前,她经常跟他说的话。
    这话基本代表疏离,代表划清界限。
    “我们是夫妻,我给你买任何东西都是应该的。”任嘉致心里有些来气,但还是忍着没有发作。
    现在也不能发作,不然鬼知道她要怎样对他?
    眉眼勾出戏谑,舒若尔淡淡纠正,“只是随时都准备都离婚的夫妻。”
    有些话,是没有经过大脑的,完全是条件反射性的,张口就来。
    胸腔受到暴击,任嘉致脸色丕变,却还是忍着,没有像以前那样甩手走人,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缓了好一会,才把那些情绪压下去,好脾气的开口,“至少现在还没有离,我的财产还是我两共同的,给你买些衣服不算什么。”
    “呵。”舒若尔冷笑,凉凉地,紧紧盯着他,沉静几秒,“我现在可是又胖又丑,保不准你那天看厌了,再遇到个长得让自己行动的女人,就移情别恋,主动向跟我离婚了,所以我现在还是少用点你的,提前学会独立比较好。”
    类似这样的话,每次听到都很刺心。
    接连被刺的任嘉致绷不住了,俊脸倏然沉冷下去,双手捧住她脸蛋,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态度是极其严肃的,“到死都不会有移情别恋那天,你要记住了,这样的话,我不想再次听到。”
    她这样说,总这样认为,既是贬低她自己,也是把他的爱看的太过于肤浅俗气又廉价。
    他一心一意地爱她,满心满眼都想珍视她,容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贬低。
    这比拿到捅他心窝,还让他难受。
    至于她说的容貌问题,“我说过会让你恢复容貌,就算不能,我也永远不会有看的厌烦那天,不会有让你一直这么没有安全感,因为我已经找过......”
    不需要再继续往下听,都知道他后面要说的是什么了。
    原本还抱着一份小希望,希望他昨晚说已经找过医生,要把自己眼角膜捐出去的决定,是酒后乱说,没想到,他还真是这样打算的。
    一时,舒若尔被气得火冒三丈,话都不让他说完,就暴躁地,把手里衣服,砸到他头上,气愤难当到直爆粗口,“你个蠢人,你怎么不去死呢?你干脆去死算了!”
    “医院,做好了随时捐献眼角膜的准备。”任嘉致后小半截,淹没在被盖到自己脸上的衣服之下,淹没在她的怒气腾腾地咆哮之中。
    但还是让近距离的舒若尔听到了。
    心里的火,瞬间烧到嗓子眼,让她心肝脾肺都被气得生疼,然后她就未免自己被气得发疯地,再不想看他,不想听他说话的,滕然起身,离开。
    可没走两步,她又停了下来,转身,很是不解气地,对着他小腿狠狠揣上一脚,再骂一句,“你真的是个傻蛋,蠢人!”
    “......”任嘉致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脾气,还气得动粗又骂人?
    难道她老是质疑自己对她的感情,还不许他为自己辩解几句?
    任嘉致邹起眉头,冥思苦想,想自己是不是有那句话说得不恰当?刺激到她了?
    当然,他想了半天,也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具体应该说是,他想出来了,但却是错误的,并不是舒若尔发脾气的真正原因。
    这一通不欢而散的争执,气得舒若尔到吃完晚饭,要睡觉都没理他,都看他就烦的,连半句话都懒得应。
    或许,也不能说没理,至少她在上楼回房时,亲口请他出去,还狠狠威胁,“今晚要是再敢借酒爬床,别怪我明天跟你没完。”
    这是从上海回来后,她第一次开口赶他出家门。
    实在是太气愤,气得她即使作天作地,也要把憋在腹中的火发出去。
    诚然,她这份完全由着自己情绪来的做派,是把任嘉致折磨得苦不堪言。
    但这还不够,更苦的还在第二天。
    先是这一晚,舒若尔回到卧室,反锁门,随后分别跟洛湘湘及舒父,通了电话,她告诉他们,“我明天要搬出去住。”
    她提前给洛湘湘打招呼,说可能会麻烦到她,表示歉意,又让舒父不要声张,不要告诉公婆。
    而两人听到这些,自是很担心她,关心她是不是又受了任嘉致欺负。
    “他没欺负我,我也没受委屈,我就是不想跟他住在一起,我看到他烦。”委屈是有的,比如昨晚,那个蠢人借酒占自己便宜,又一再把自己气得要死。
    只是这些,她没有要告诉任何人的打算。
    她‘愉快’的做下离家出走的决定,第二天大早,等吃完早餐,那个讨人厌烦的蠢人离开后不久,她就上楼,翻出大号包包,从他新买的衣服里,挑出两身换洗的,再带上备用的旅行洗漱套装,护肤套装,下楼。
    见她背包下楼,管家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试探她,“太太,你这是要去哪啊?外面太阳好大的。”
    她现在还不能暴晒,晒热了会很不舒服。
    “跟朋友约好了,去找她解闷。”舒若尔面不改色。
    管家忧心忡忡,“那要告诉下先生?”
    “这你不要管,我自己会跟他说的,还有我朋友他也是认识的。”预料之中的听到要告诉任嘉致,舒若尔倏然变得很是严肃,脸色也是极不好看。
    不等管家再说,她就很是不满的开口,“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要拦着我,也不准擅自为我做决定,我说了会告诉他,就一定会告诉他的。”
    今时不同往日,就算要拦也拦不住啊。
    要知道,现在在这个家里,宁愿得罪先生,也不能得罪太太。
    只是,管家还是很担心。
    不仅管家,佣人,保镖也是一样,各种劝解,各种不放心。
    但到最后,舒若尔还是如愿地坐上开除院子的车子,顺利前往她自己那套房子。
    而在她走后,留在家里的人凑在一起,思来想去,讨论来分析去,越讨论越不放心,最终还是擅自做主的,把太太出去找朋友的事告知任嘉致知晓。
    回到安城几天,公司有重大之事时,任嘉致也会在她休息后,离开后,到公司上班。
    这日上午,接到家里来电时,他正在公司,开一场特别重要的会议。
    工作时,他头脑特别灵活清醒,完全就是个运筹帷幄的领导,但一接完电话,他就方寸大乱,没什么理智了。
    下面的人,见他脸色丕变,不由也跟着紧张,一见他挂掉电话,就有人忙问,“总裁,是出什么事了吗?”
    “散会。”任嘉致没解大家之惑,说话间,拉开椅子就撂下一会议室精英走人。
    好吧,他是老板,他想偶尔任性一下,大家没有意见,只是会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平日在公司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地人,急成那个样子?
    实际对这个疑问,大家心里都明白,多半是与任太太有关。
    但还是有人想要乘着老板不在,更进一步确定一下,“历特助,总裁刚刚那反应,是太太来电吗?太太现在的伤怎么样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还是老板老婆的八卦,更加好奇,只是可惜,自从那场爆破后,除了出院那天,其余时候是没有一点关于任太太的消息流出。
    “我也没有看到来电显示,至于太太,我也没有见过,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大家都散了吧。”厉明朗收拾东西,离开,一张嘴是严实的谁都撬不动。
    而撂下一屋子人离开的任嘉致,是连办公室都没回,就直搭电梯到底下停车场,赶去找他家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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