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营和第八营开始征伐安南,李自成终于腾出手来,他想让昆明南盘江钢铁厂、昆明双河钢铁厂尽快投产。
    华夏需要钢铁,昆明的商户需要盈利。
    两家钢铁厂需要的技术、资金,其实都不难解决,论炼铁炼钢技术,华夏国内,没有哪一家厂子超过北京的火器局。
    火器局拥有华夏最先进的炼钢炼铁技术,用最优质的材料制造枪炮,如果将火器局的冶炼技术传至昆明的这两家钢铁厂,让两家钢铁厂直接生产优质钢材,不仅钢铁厂的盈利更高,优质钢材也能带动机械行业的发展。
    优质的钢材,才能制造出先进的机械!
    或许还能带动钢铁行业的技术革#命。
    南京-杭州地区的纺织,昆明的钢铁……如果昆明按照这样的思路发展下去,华夏的工业革#命从何处开始,现在还很难预料!
    李自成当即飞鸽传书北京的火器局,让火器局将最先进的炼铁、炼钢技术,用最快的速度传送至昆明。
    有了最先进的技术,两家钢铁厂还怕没有资金送上门?
    李自成做了两手准备。
    一面着人在商户中放出讯息,两家钢铁厂已经购买了华夏最先进的炼铁炼钢技术,一面在乾清宫召见了顺丰银行的东主沐忠亮。
    沐忠亮急匆匆来到乾清宫,行礼之后,在对面的木椅上坐了半个屁#股,“皇上召见小人……”
    李自成淡淡一笑,“忠亮,顺丰银行的银子,都贷出去了吗?”
    “回皇上,还有三十万两存银!”
    “三十万?”李自成微皱眉头,“为何还剩这么多?为了银钱,商户们不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难道是贷款的利率问题?”
    沐忠亮有些委屈,“皇上不是教导小人,顺丰银行要留下一定的储备银吗?如果这三十两全部贷出去,银行就空了……”
    “留下储备银应急,本身没什么错,”李自成道:“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两家钢铁厂万事俱备,只欠银钱,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皇上,两家钢铁厂的技术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千真万确!”
    “原来坊间传闻是真的……”
    “皇上,小人要支持哪一家?”沐忠亮心道,反正银子是皇上的,皇上要支持谁就支持谁吧!
    “两家都要支持,”李自成道:“生意是生意,与个人情感无关,只要能赚钱,”顿了一顿,又道:“忠亮,现在支持两家钢铁厂,是不是雪中送炭?”
    “自然是雪中送炭,”沐忠亮小心地道:“现在支持两家钢铁厂,还可以要求一些额外的利益……”
    “奥?”李自成神色一动,道:“忠亮,昆明有人知道朕是顺丰银行的真正东主吗?”
    “除了小人的爹,小人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便是小人的婆娘,至今还以为顺丰银行的银子是小人的爹出的……”
    “既然如此,你还有两个选择,”李自成笑道:“要想赚更多的银子,就不要贷款,而是向两家钢铁厂参股!”
    “参股?”
    “两家钢铁厂都是股份制吧?”李自成笑道:“如果顺丰银行不放心,必要的时候,可以派人参与钢铁厂的管理,也别管多少事,知道内部详情就行。”
    “皇上说的是,小人怎的没想到……如此一来,小人就更放心了……”
    李自成哈哈一笑,“忠亮,沐省长是大明世袭的黔国公,应该积下不少银子吧?可以投入顺丰银行,顺丰银行也可以实行股份制!”
    “这……”沐忠亮支吾着道:“爹一向古板,对商户……爹恐怕……”
    “没关系,你可以试试!”
    “小人遵旨!”
    李自成用手指点着沐忠亮的脑袋,“这是商业,是生意,不是圣旨!”
    沐忠亮讪讪一笑,“小人明白,小人知错!”
    安南中部,清化城。
    四面都是喊杀之声,云梯上的士兵几乎杀上城头,但城头上的守军却是死战不退,隔着城墙的垛口展开最直接、最残忍的白刃战。
    你死我活!
    任何地方因为伤亡出现缺口,很快便有新的士兵补充上去,城墙凹陷下去的垛口,几乎就是一架无情的绞肉机,攻守双方的士兵,都被这架无形的绞肉机绞杀了肉#体!
    双方的士兵似乎都陷入疯狂状态,即便没有主将的催促,他们也是忘记了后退,白晃晃的刀子反射着夺目的光芒,但温热的血脉和乱飞的肢体,很快就掩藏了这份光芒,
    城墙斑驳陆离,早先干涸的血迹上,被烈日夺去水分,呈现灰黑色,灰黑已经是城墙的底色,新的血液浇上去,又被炎日夺去色彩,紫黑紫黑的,只有刚刚浇上的血液,才有一丝鲜红。
    灰黑、紫黑、鲜红,或者大片大片地存在,相互之间互不干扰,或者几种颜色搅在一起,很难用肉眼区分,城墙像是被哪位泼墨大师染上一层恶心的新装……
    广南国阳郡公阮福濒见久攻不下,亲自来到南城外督战。
    这是北方郑氏第四次入侵,北军屠杀了南方无数的人口,抢走了南方无数的财物,毁坏了南方无数的良田,这笔账必须要清算!
    北军在广平、长德被广南国象兵大败,水军突袭锦罗江,又被阮有进伏击,伤亡惨重,大败而归!
    总算轮到南方反攻了,战场好不容易推进至清化,如果拿下清化,南方这些年失去的土地,就能一次性收回。
    阮福濒心中明白,即便攻破了清化城,自己也无力剿灭北方的郑梉,更不可能攻破升龙城。
    但征伐是必须的。
    父王就是在郑梉入侵时驾崩的,如果胜利早些来临,或许就不会驾崩……
    郑氏加在南方的罪恶,必须加倍还回去,至少也要让郑梉明白,阮氏在南方建立的广南国,是得到官民支持的,在天下百姓的心目中,南方的广南国,完全具备与北方郑氏分庭抗礼的实力。
    这一次以倾国之力出征,无论如何都要攻破北方的重镇清化,将战线重新推进至兰江,给北方严厉的教训,将郑梉赶回升龙城!
    南方的军士,占据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连着攻城三日,清化城内的守军伤亡惨重,他们不会坚持太久了,在北方的援军到达之前,一定能攻破城池。
    将士们几乎杀上城头,战斗已经推进至云梯顶端与城墙垛口之间,破城已经不远了,这个时候,只要出现一处险情,整个清化城瞬间就会倒下!
    可惜,南军的士气正一点点衰退。
    城头明明摇摇欲坠,守军就是不肯败退,难道北军的军纪,比南军还要严酷?
    阮福濒知道,快要午时了,如果在午饭前不能破城,只要南军从云梯上撤下来,给北军喘息的机会,破城至少要延迟一日。
    万一郑氏派出援军……
    阮福濒眉头深锁,目光一直盯着城墙的垛口处,可以,守军并没有败退的迹象,战争依然延续着前两日的胶着,难道讯息有误?
    城内不是只有五千守军守军吗?连着三日攻城,南军伤亡过万,北军的五千守军,应该伤亡殆尽了吧,为何北军还能布满城头?
    难道是百姓?
    阮福濒心中冒火,原本对城内的百姓还有两份怜悯,清化毕竟是广南国故土,可如今……难道百姓们都忘记了原来的身份?
    阮福濒被自己的判断激怒了!
    既然百姓选择帮助北军守城,他们就是南军的敌人,一个也不能放过……也算是对北方郑梉的一种惩罚!
    阮福濒招过一名亲卫,耳语几句,亲卫答应一声,催马去了城下,扬起马鞭大声吼道:“贤主有令:第一个杀上城头的,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军,赏银千两,官升三级!城坡之日,所有攻城的将士放假三日,城内财物、女人任取!”
    “吽……”
    亲卫骑着战马,沿着城墙四面奔跑,所到之处,南军都沸腾了,有这样的好事,这次拼命攻城,总算值得了。
    清化是北军的重镇,城内的士兵虽然不多,但粮草充足,城内富庶,士兵们最感兴趣的,是商户手指的银子,以及年轻的女人!
    入城晚了,银子、女人就会被别人抢光……
    云梯上的南军士兵,眼中没有北军士兵,刀光剑影,不再是一种危险,而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女人白净净的屁#股。
    云梯下等待攻城的士兵,原本恹恹欲睡,恨不得撤军才好,这时候也像打了鸭血,一个个向云梯挤去,唯恐落在同伴的身后,银子就那么多,年轻的女人更少,入城迟了,只能去抢黄脸婆……
    因为同文同种,北军士兵也听到城下的呐喊声,对他们来说,南军的这条军令,就是勒在他们脖子上的绞索,时间越长,绞索勒得越紧。
    城内的守卫已经到了极限,五千士兵非死即伤,他们亲眼看到,主将黎文晓有好几处挂彩,守城的人手依然不足,城内胆子大的士兵,都被重金收买上城作战,幸好看在银子的份上,百姓也是死战不退!
    南军的这条军令,就像一颗巨型炸弹,将城内军民的作战意志炸得七零八落,然后飞上无影无踪的缥缈峰……
    南军士气大振,已经势不可挡,继续战斗下去,清化城免不了破城的命运,可是放弃守城,南军就会放过守军吗?
    守军的心思出现变化,精神上出现松动,连手上刀枪的速度也是慢了许多,与云梯上声势大振的南军,完全就是鲜明的对比。
    南城最先获得突破,数名南军士兵杀退守军,从垛口一跃而下,双脚踏上城头,终于获得与守军平等作战的机会……
    南城外亲自督战的阮氏,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条合适的军令,抵得上十万雄兵呀!
    就在这时,西城那边传来一阵阵嘈杂之声,有南军的,也有城上北军的。
    阮福濒大喜,难道西城也被攻破了?他正要派亲卫去查看,已经有一名传令兵飞马而来,隔着实数步,那传令兵飞身下马,在地上打个滚,单腿跪立,“贤主,大事不好了,北军的援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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