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之后,李自成小憩片刻,刚刚合上眼,何小米就跑过来,“皇上,洪大人求见!”北征的时候,他并没有带上随侍太监王廉,何小米不但是亲兵统领,也是最贴近的传令官。
    “洪大人?洪承畴?”李自成翻身坐起,披上外衣,“说了什么事吗?”
    “是关于朝#鲜的事,详情臣也不知……”
    “朝#鲜?”李自成上午还在思虑着朝鲜的事,洪承畴转眼就来了,遂道:“奉上茶水,先让洪爱卿去书房等候!”
    “臣遵旨!”
    罗玲原本在隔壁已经躺下了,听到这边有动静,便飞快地披上衣衫,侍候李自成更衣、漱洗!
    洪承畴正在书房品茶,看到李自成推门进来,忙行礼道:“皇上,臣探出朝#鲜的实际处境了……”
    “奥?”
    “渡过鸭绿江的鞑子,与留在朝#鲜境内的鞑子合兵一处,足有七八千人……”洪承畴道:“鞑子仗着马上骑射的本领超绝,连克朝#鲜各军,连平壤城都陷落了,现在据城与朝#鲜的军队对峙……”
    “据城对峙?”李自成也是没想到,残余的满人,还能在朝#鲜境内如此猖狂,朝#鲜人都是绵羊吗?“朝#鲜有何对策,难道任着鞑子在平壤劫掠?”
    “朝#鲜人自然想要驱逐、歼灭这股鞑子,可惜,他们的军队实在……”洪承畴叹道:“鞑子占据平壤之后,役使城内的朝#鲜壮丁协助守城,朝#鲜五六万大军,竟然奈何不得,只得在城外驻守,却被鞑子的骑兵偷了营……”
    “步兵在战场溃败,岂能逃过骑兵的屠刀?”李自成思索片刻,道:“如此看来,朝#鲜的军队,恐怕被打散了……”
    “是呀,所以他们才向华夏求援……”
    李自成忽地一动,“洪爱卿是如何知道这些状况的?”
    “今日午间,臣为朝鲜的使者摆了宴席,”洪承畴道:“金自点在臣的劝慰下多饮了两杯,酒后食言,这才露了口风。”
    “金自点?”李自成思索片刻,道:“洪爱卿,你被金自点骗了!”
    “骗了?”
    “酒后吐露实情的,为何是金自点?”李自成笑道:“他是朝#鲜的领议政,为官经验丰富,岂能酒后失言,泄露了如此重要的讯息?年轻的李淏倒有几分可能,金自点绝对不可能!”
    “皇上是说,这些讯息都是假的?”洪承畴道:“金自点有求于华夏,为何要散步虚假的讯息?”
    “讯息本身,未必是假的,朝鲜当前的局势,或许更为严重”李自成笑道:“金自点只是只是装醉,故意将讯息泄露给爱卿。”
    “金自点目的何在?”
    “自然是求着华夏增援朝#鲜,”李自成道:“他算准了,华夏一定会解救朝#鲜。”
    洪承畴怒道:“如此卑鄙小人,朝#鲜不救也罢!”
    “救倒是可救,关键是朝#鲜能开出什么条件,华夏的将士,不会白白替朝#鲜卖命,”李自成道:“这两日会谈,可有什么收获,金自点是否提出什么条件何和酬劳?”
    “这两日时间,臣一直拖着,”洪承畴道:“感觉金自点很着急,但除了称臣、纳贡,又不肯付出任何实质上的利益。”
    李自成思索,金自点的透露的讯息,未必是假,却也未必是全部,不过,鞑子已经占据平壤,以鞑子的性子,烧杀抢夺绝对不会少,难道朝#鲜的君臣不着急?
    如果不着急,为何派出李淏和金自点向华夏求援?
    金自点打的什么算盘?
    李自成并不担心金自点有什么谋略,今日如何算计华夏,明日便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不信任华夏的人,算不得华夏的盟友,更不应该搭乘华夏的便车……
    第一师驻扎在鸭绿江沿岸,朝#鲜境内的战斗,应该不会波及到华夏,拖上几日,倒是无妨,倒是朝#鲜君臣们……
    就这样耗着,对华夏是一件好事,正好等待征服科尔沁各部的战斗结束,第一师那边,应该很快便有关于朝#鲜的详细讯息传过来吧?
    李自成想到,战争以后,应该在朝#鲜的国内留下汉清部的人。
    “皇上,臣现在如何回复金自点?”
    “不用回复!既然金自点不肯说实话,暂时就这么耗着,你继续履行省长的职责,偶尔与他们会谈一次,不用太上心。”李自成摇头,“如果金自点让你开出条件,你就告诉他,华夏将士的鲜血不能白流,土地、人口、银子,一样不可少,让他有心里上的准备!”
    “臣明白!”
    傍晚的时候,李信传回讯息,第二师前部已经赶到边墙之外的柳河县,后部尚在营州的屏城县,他询问李自成,能否让第二师就地驻扎?
    沈阳城内,已经有第四师,而屏城、柳河两县,却是新征之地,第二师驻扎在此,又能北控通辽府、卫泉县……
    李自成立即给李信传讯,同意了李信的请求,让他带着哲哲,赶回沈阳,不过第二师的将士在当地也是闲着,最好帮着当地的官府修筑城墙,能修一点是一点。
    科尔沁人喜欢生活在帐篷中,他们不需要城墙,但华夏需要,立城、修路,然后以城墙为中心、道路为依托,让牧民们尽快走上畜牧、定居的道路。
    屏城、柳河两县,是通辽府与沈阳府之间最重要的节点,加上沿途的村落,沈阳城的辐射力,能以最快的速度扩张到科尔沁草原。
    等到第二路桥公司来到沈阳后,要修筑的第一条大道,便是沈阳至通辽的大道,先控制兴安都督府,尽快将牧民归化为汉人。
    李自成独自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北征快要结束了,华夏不但灭了满清,还在北京的东北方向收复了大量的土地,但要控制这些土地,将它们纳入汉地,却是比征服要难得多。
    驻扎军队、修建城墙、修筑道路、迁入汉人、归化异族、推广农耕……
    哪一项似乎都是刻不容缓,银子还在其次,关键是时间!
    以修筑道路为例,东北暂时无法全面发展,只能打造以“沈阳”为中心的汉化区。
    与此相配套,以沈阳为中心的大道,也是急需的,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沈阳经广宁县、锦州府、宁远府、山海关,至北京的京沈大道,这条大道,早已自南向北开始修筑,北京至山海关段已经完成,山海关至宁远府,年底冰雪天气来临之前,或许可以完工,开春之后,只剩下宁远、锦州、广宁至沈阳这一段。
    京沈大道,既是朝廷控制东北的大道,也是关内关外联络的商道,简直刻不容缓,现在的辽宁省,又是不差钱,连梁文成都管不着。
    京沈大道完工后,便要修筑沈阳至通辽之间的沈通大道,然后是沈阳经铁岭、四平至长春的沈长大道。
    沈通大道是控制通辽,乃至整个兴安都督府的大道,而沈长大道则是新的征服大道,今后拓北团打到什么地方,大道就会修筑到什么地方。
    要发展整个辽宁省,至少还要修筑沈阳经辽阳、海州、盖州、复州至金州的沈金大道,最好能延伸至旅顺城,与北海舰队的基地无缝对接;还有一条,沈阳经威宁府至九连府的沈九大道,一直延伸至鸭绿江口。
    不过,为了营造沈阳这个中心城市,尽快控制整个东北,沈金大道与沈九大道,只能向后排了……
    边墙之外的营州府,也是东北一个重点发展的城市,是与北面府县牧民的一个贸易中心,不过,只要穿越边墙,便可与京沈大道连接,里程不会太长,算不上大道,暂时不在考虑之中。
    辽宁省以北的安东都督府,整个地域近似长方形,呈西北-东南走向,除了一条南北贯通的大道,至少还要有一条东西方向的大道,一直延伸至大海,全省才能通畅起来,也会将北方的异族,完全阻挡在安东都督府以北,等着拓北团去收拾……
    李自成的眉头,一直是紧锁的,要修筑这些大道,除了时间,还需要大量的人力。
    普通的百姓需要农耕、放牧,还要协助当地的官府立城,北方严寒之地,本就地广人稀,哪有多少剩余的劳动力?
    让梁文成向关外移民一万,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这些人便是来到关外,暂时也无法协助修筑大道,关外的大片土地,需要这些精通农耕之术的汉人去开垦……
    李自成凝眉思索片刻,忽地想到山海关。
    山海关还驻扎着五千士兵,现在山海关的北面,全部是汉地,驻扎着第三营的十万将士,还有三支草原骑兵和拓北团,山海关做为军事要塞,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五千士兵,岂不是白白消耗军饷?
    这五千将士,原本就是辽宁省的百姓,比关内的百姓更适应严寒天气,留驻山海关,实在是一种浪费。
    李自成打定主意,将这五千将士,迁移至安东都督府的某一个府,优惠条件与移民松原府的百姓一样:每人发一个鞑子女人、三头牛、三十只羊,官府会适当资助一些农具和种子。
    兴安都督府的东南,虽然有预设的两府,不过拓北团尚未开始行动,暂时还不在第五师的控制之下。
    这五千将士,恰好帮着修筑道路,时间暂定为一年,一年之后,京沈大道应该能全面贯通吧?如果天气允许,或许沈通大道都修筑好了……
    将士们反正领着粮饷,并不需要朝廷的额外支出,只要瞒过梁文成……至于留给他们的鞑子女人,继续在沈阳周边放牧,有牛羊在,她们不会饿死!
    李自成思索片刻,便给山海关守将陈永福传令,让他将关城交给文官,亲自带着五千士兵,协助第二路桥公司修筑京沈大道,立即动身,军人身份不变,日常待遇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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