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之后,李自成搂着窦美仪小憩片刻,起床后正要召见李信和秦大年,卢阳快步进来,“皇上,第五营主将周宾求见!”
    “周宾?”李自成心道,昨日让他查封火器局与国库內帑,不知道有什么收获,随口道:“传召!”
    周宾身着铠甲,随着卢阳快步入了东暖阁,翻身拜倒于地,“臣周宾,叩见皇上!”
    “免礼平身!赐座!”李自成让卢阳奉了茶水,道:“周将军,何事禀报?”
    “回皇上,臣奉旨查了大明户部的国库和朱由检的內帑……”
    “怎么样,朱由检给朕留下了多少银子?”李自成心道,查抄不过是形式,天命军大兵压境的时候,朱由检自己都没银子花,难道好心给自己留下大量的银子?
    “国库的确空虚,只有区区三千余两,”周宾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降低声音道:“但朱由检的內帑,却有千万存银!”
    “奥……嗯?”李自成神色一动,不知觉向前靠了靠,“你说什么,內帑有多少银子?”
    “回皇上,內帑有千万存银!”
    “千万?你没有看错?”李自成虽是第二次听到,却还是不敢相信,明朝末年,天下多灾,加上连年对辽东用兵,朝廷不是早就入不敷出吗?朱由检的內帑中有千万存银,为何还要摊派辽饷、练饷、剿饷?
    內帑里的存银,难道朱由检不知道吗?还是朱由检舍不得用?
    如果有机会找到朱由检,一定要亲口问问他,看他是不是守财奴!
    “回皇上,臣当时看到这些银子,也是吃了一惊,”周宾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臣当时根本不敢相信,亲自查点过后,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数值,但不会少于千万两,都是银锭,银锭上年份,自万历八年开始,万历八年以前的银子,倒是未见。”
    万历八年?李自成默默思索着,似乎明白了什么,內帑的银子,都万历帝为子孙留下的,自万历八年始有结余,看来是张居正的新政起了作用。
    或许朱由检是要将这些银子留到最关键的时刻使用,可是京师城破,这些银子也未发挥出作用……
    到了那个时候,人心已经涣散,军队一击即溃,已经不是银子的问题了。
    朱由检战略上的失误,白白便宜了自己,不对,是帮助了华夏,有了这些银子,华夏能做许多事情,发展教育、工业,开疆拓土等等。
    千万两银子,如果放在自己的內帑,比国库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不过,也不能全部放在內帑,新朝百废待兴,到处需要银子。
    “周将军,银子的事,暂时封锁讯息,不能对外透露。”
    李自成有些担心,这些银子一旦让将士们知道,一定有不少人眼红,苦了这么多年,肯定有人想要分银子。
    这些苗头绝对要不得,天命军是军队,不是流寇,便是战利品,也是要上交集中处置的。
    “臣明白,除了几个进入內帑的亲兵,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便是这些士兵,臣也是反复交代,让他们守口如瓶!”
    周宾告辞之后,李自成明知李信和秦大年已经在等待,却没有及时召见,而是一个人在书房闷坐了好一会,他不仅是想着千万两银子的用处,也是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李信和秦大年二人入了东暖阁,给李自成行了礼,然后分别在木椅上落座。
    李自成淡淡笑道:“独立营、第三营军心如何,进入京师后,有没有被京师的奢华的迷了眼?”
    李信和秦大年对视一眼,忙起身道:“皇上放心,军队还是那个军队,绝对不会因为入京,就削弱了战斗力。”
    “这样就好,”李自成微微点头,“天命军拿下了京师,但这只能是一场普通的攻城战,这不是天命军的终点,相反,还有很多战斗在等着我们。”
    “臣明白,臣一定会设法保持士气!”
    李自成淡淡地道:“我们能进入京师,兄弟们功不可没,给兄弟们一些福利,例如增加一些肉食,也是可行的,但天命军是一支以天下百姓为己任的军队,有自己的理想,有严格的军律,有切实可行的奖惩措施,不能因为攻破京师就失去了昔日的方向,将大好局面拱手让人。”
    秦大年明白,皇上的意思,华夏尚未一统,士兵们不能懈怠,还得继续努力。
    李自成却是笑道:“即便华夏一统,完全继承了大明的故地,军队也要保持原先的优良传统,绝对不能出现理想、方向上的动摇,华夏虽然入主京师,但天下尚有许多百姓需要我们去帮助、去解救,我们务必保持一颗平常之心。”
    李信忙拱起手道:“臣明白,无论国家发展至何种程度,军队都要置身事外,都要坚持原先的搏杀#精神。”
    “李公子说得不错,国家如果富强了,会为将士们的家眷提供更好的生活,但于将士们,一切都没有变化,”李自成顿了一顿,笑道:“两位将军说说,天命军拿下京师之后,下一步该如何进军!”
    秦大年看了李自成一眼,小心地道:“国家尚未统一,天命军下一步的目标,自然是渡过长江,直指江南。”
    李自成点点头,目视李信,“李公子的意思呢?”
    李信原本的想法,也是和秦大年差不多,国家尚未统一,天命军接下来的目标,自然是南下,甚至会动用水军的力量,一举突破长江,拿下南京,华夏才算基本统一天下。
    可是,皇上的意思,显然并不急着南下。
    难道皇上不想统一华夏,将大明完整接受过来?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皇上在西宁边陲之地的时候,当时天命军的实力非常渺小,皇上不仅稳固甘肃、青海,还向青海以南、边墙以外扩张,在青海以南设府立县,还在边墙之外设置了河西都督府,归化当地的游牧部落。
    皇上的目标不是江南,难道是这些边陲之地?没道理呀,如果要规划这些外围地盘,等国家统一了,可以集中力量向这些地区拓展疆土呀!
    李信的思索饶着大明的国土跑了一圈,心中忽地一动,忙道:“皇上的意思,难道是关外的鞑子?”
    孺子可教!
    李自成含笑点头,他如此提点李信,就是为了关外的辽东!他的计划,是将鞑子暂时交给李信,“两位将军是否认为,此时此刻,天命军应该一鼓作气,拿下南京,再集中全国的力量于关外的鞑子作战?”
    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的脸上,的确有这样的疑问。
    李自成并不急着给出答案,而是端起茶水,品了一小口,让他们有思索的时间,稍稍瞪了片刻,见两人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样子,方淡淡笑道:“朕和你们的想法一样,也是想先统一华夏,然后集中力量于关外的鞑子作战。”
    李信似乎嗅到了什么,忙到:“难道鞑子又要入关?”
    秦大年有些担心地道:“如此以来,我们岂不是要双线作战?”
    “你们的担心很有道理,所以这次朕单独召见你们,”李自成的表情刹那间严肃起来,“鞑子暂时尚未来到边墙,但据汉清局的人回报,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很快便要从盛京出发,等攻破南京,回头再集中力量对付,时间上根本不够。”
    李信与秦大年都是面显忧色,虽然没有说话,但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朕看错人了,”李自成微微叹口气,“既然你们对鞑子怀有恐惧之心,你们就不必去山海关了。!”
    “皇上,臣等……”李信和秦大年一惊,慌忙离座下跪。
    “平身吧!”李自成含笑道:“鞑子的骑兵,的确是天命军的劲敌,你们没有与鞑子的骑兵作战过,心怀畏惧,其实也没有多大的过错。”
    “皇上,臣等绝对不是害怕鞑子,”李信忙道:“臣只是担心,如果两线作战,后勤补给,士兵装备等,可能会出现难处,臣担心的是国家,绝对不是害怕鞑子!”
    秦大年也道:“皇上,臣等都是一直跟着你的老人,不要说鞑子,便是让臣深入辽东,臣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哈哈,你们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李自成见激将法奏效,心中暗自高兴,“鞑子的骑兵,战斗力的确强大,大明举全国之力,在辽东还是节节败退,不过,鞑子现在的对手,不是明军,而是天命军!”他的面色忽地沉下来,“如果天命军不能打败鞑子,收回关外之地,那我们取代大明,就是整个华夏的罪人!”
    “皇上……”
    李自成摆摆手,道:“鞑子的骑兵虽然强大,但天命军的将士,从来不会害怕任何对手,敌手越强,越能展示天命军的战斗力,不瞒两位将军,天命军曾经在贺兰山重创过鞑子的骑兵,当时统兵的便是鞑子如今的摄政王多尔衮。”
    秦大年微微点头,李自成当日在贺兰山重创鞑子骑兵的事,他是知道的。
    李信却是十分惊奇,天命军当日远在甘肃,怎会遇上鞑子的骑兵?经过秦大年的解释,方才明白,多尔衮当日为了寻找蒙古林丹汗的遗孀,这才带着一万骑兵来到贺兰山,被李自成亲率天命军重创后,狼狈逃回盛京。
    李自成向两人输灌了许多有关鞑子骑兵的知识,然后将独立营与第三营合并,组建新的的第三营。
    新的第三营由李信担任主将,秦大年担任副将。
    两部原先有十二个团,如果直属于营,团的数量太多,不利于垂直管理,李自成在营和团之间,增加了“师”这个单位,每师辖四个团。
    第三营原先的四个团,既是精锐的老兵,又装备了步枪和山地炮,被整编为第一师,原第一团团长周凤梧,任第一师师长;
    独立营原先有八个团,其中第一二三四四个团合编为第二师,原第一团团长李牟任第二师师长;第五六七八四个团合编为第三师,原第五团团长王光恩任第三师师长。
    三个师还不够,李自成向李信、秦大年两人承诺,等京师三大营的士兵初步整顿结束,还将给第三营增加一个师的编制。
    新的第三营,将达到四个师,八万人的编制,相当于后世的集团军了。
    李自成担心秦大年有什么想法,毕竟他加入天命军很早,军功也不少,不过,对付鞑子的骑兵,还是李信这样的少壮派更合适,而且李信在军事上的大局观也是远超秦大年。
    幸好秦大年也知道自己年岁大了,精力难免受限,也很乐意担任李信的副手。
    这次第三营的整编,人员变化并不大,团以下基本原封不动,所以李自成只给了李信十日的时间,十日之后,随时做好前往山海关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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