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增嘉措再次来到香房时,女子已经祷告完毕,但三根丹香尚在燃烧,他默默地站在女子身后,直至丹香焚完,方才道:“施主请随老衲过来,去隔壁沐浴见礼。”
    “是,大师!”女子六神无主,任由丹增嘉措领着入了隔壁的一间僧房,僧房内有一个圆木桶,桶内盛着热水,水雾几乎弥散了整间僧房,水雾中却是有一股香味,仔细观之,水面上漂浮着几缕花瓣。
    这个季节,才是‘草色遥看近却无’,不知道哪来的花瓣。
    女子犹豫了一下,欲待解衣入桶,丹增嘉措却是道:“施主,沐浴完毕,需要换上僧装,老衲已经备下,桶侧棉巾下盖着的便是,老衲先行过去,在原先的僧房等待施主。”
    丹增嘉措一走,女子便掩上门,含眸一笑,快速褪了所有衣裤,迫不及待钻入木桶里,连脑袋也是隐没在热水下。
    稍顷,女子沐浴完毕,出了浴桶,取了身侧的面巾擦净身上的水分,但在穿衣时,却是吃了一惊。
    明明天气相当寒冷,大师给的却是一件单衣,女子心下疑惑,却无从发问,只得冷哼了一声,穿上僧衣,按照丹增嘉措的指示,来到自己初次醒来的那座僧房。
    丹增嘉措原本端坐在蒲团上,凝神闭目,听到脚步声,方才睁开眼。
    女子刚刚沐浴完毕,神清气爽,面色红润,眼里隐隐含着一丝笑意,不觉呆了一呆,起身取了两束丹香,自己拿了一束,另一束递给女子,“施主,待焚得丹香,昭告佛祖,便可开始修炼。”
    “是,大师!”
    焚香完毕,女子已是冻得微微发抖,双唇开始打颤,丹增嘉措道:“施主道行甚浅,是以难以抵挡寒风侵蚀,来,先上僧床,盖上棉被,待与老衲修炼佛法之后,施主便可正式入门为弟子。”
    女子依言上了僧床,钻进棉被中,身子顿时暖和多了。
    丹增嘉措俯下身,贴着棉被低声道:“待会行功,在佛祖面前,需要赤城相对,方才有效,施主所着僧衣,需要褪下,待行功完毕,再行换上。”
    女子迟疑片刻,却还是点了点头,看到棉被上下抖动,丹增嘉措一颗悬着地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他快速褪下自己身上的僧衣僧袍,赤身钻进棉被,口中轻声道:“待与老衲……施主便是老衲的入门弟子了……”
    “大师好手段,这般修炼,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弟子也是愿意,只可惜,要让大师损功了……”
    “不妨事,度人度己,若果心诚,损功也是有限!”丹增嘉措翻身下床,穿好衣裤,又去了一套棉袍棉裤,让女子穿上,外面再罩上方才的僧衣。
    女子道:“大师,弟子空手而来,身无长物进献,这以后的吃住……”
    “你已经是我的弟子,算不得外人,说什么进献?”丹增嘉措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脸上,觉得女子越发娇艳了,哪肯放她回去?道:“你暂时便住在这间僧房,且莫惊动他人,万一让汉人知道了,倒有些不便……”
    “是,大师,弟子明白了!”
    女子待丹增嘉措离开僧房,轻手轻脚打开僧房后面的悬窗,向外张望片刻,忽地看到一颗长青松树,便趴在窗口,先用右手在头发上抚了三抚,然后换了左手,也是三抚。
    对面的长青松树上,忽地滑下一物,快速之极,没入树丛,瞬息不见。
    孙梦洁的身子,有三四个月了,如果掀起袄衣,已经明显看到小腹隆起了,李自成晚饭后来到她的住处,虽然今日并不是轮到在此息宿,却要先安慰她一会。
    两人正在温存,何小米忽地赶来,从门外叫道:“大人,无影门的讯息!”
    “无影门?”李自成一愣,随即笑道:“该不会是这几个混蛋,问我要银子吧?”
    孙梦洁虽然不知道无影门是个什么所在,但何小米夜晚赶来,定是什么紧急的事情,遂放开李自成的大手,道:“先生,公务要紧,学生自会小心……”
    “也不是什么大事,”李自成一边说,却是将弯在孙梦洁肩上的臂膀松开,俯身在她的红唇上啄了一下,“洁儿先休息,我去看看!”
    “嗯!”孙梦洁微微点头,在李自成将要离开她床铺的时候,却是猛地抬头,啄上李自成的脸面。
    李自成拍拍孙梦洁的脸蛋,“洁儿好好休息!”
    来到中衙的书房,王五斤早就在等候了,见到李自成,忙跪拜道:“大哥!”
    “五斤不用多礼,快快起身,”李自成示意何小米上茶,却是对王五斤道:“我不是给了你们信鸽吗?为何要长途跋涉?”
    “大哥,掌门担心说不清楚,所以让我跑一趟,”王五斤将丹增嘉措与贡达拉姆的事,详细地说了,“大哥,现在怎么办?”
    李自成不觉哑然失笑,这个吴二毛,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不过,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能实行目标的,都是不错的主意。
    但这样的事,还有一个极大的隐患,就是贡达拉姆,她必须完全站在无影门的一边,一旦她反水,不承认与丹增嘉措之间的奸情,不但拿不着丹增嘉措的把柄,还可能打草惊蛇,甚至归化藏人的计划,就此全部泡汤。
    “五斤,这个贡达拉姆,应该是藏人吧?她可靠吗?”
    “大哥,这是掌门弄来的,我对她并不知底细。”
    李自成皱起眉头,这个吴二毛,千万不要为了完成而走了极端,其实,摆平丹增嘉措,他有许多方法。
    思索片刻,李自成道:“五斤,你即刻回去,告诉二毛,一定要加强对贡达拉姆的控制,一旦机会出现,飞鸽传书,我会立即赶去莲花山。”
    “是,大哥!”
    李自成只得让王五斤给吴二毛带回一句话,那就是贡达拉姆是否可靠。
    送走王五斤,李自成独自端坐在书房,连何小米都被赶出去,他要好好地想一想,是否需要归化藏人,又或者说归化藏人的时机是否成熟。
    藏人不仅有自己的核心宗教,又占据特殊的地域优势,与中央之国之间从来都是貌合神离,相反,隔着喜马拉雅山,有着宗教同源的南方那个大陆,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强,如果有选择的机会,即使不去独立,也极有可能与南方的大陆合为一体。
    偏偏中央之国又离不开这块世界屋脊,一旦失去这些高地,作为农耕民族的华夏,就会失去西南方向的安全保障,就像曾经失去“幽云十六州”的两宋,因为没有燕山山脉来保护平原地区,立国之初,便沦为北方游牧民族的补给基地。
    西南方向的游牧民族更加复杂,发端于北亚的亚洲游牧民族,和发端于欧洲,尤其是高加索地区的欧洲游牧民族,最有可能在中亚发生碰撞,失败的一方,往往被迫南迁,进入葱岭以西,如果没有葱岭、喜马拉雅山的保护,习惯于杀戮、劫掠的游牧民族,注定成为祸害农耕民族的源泉。
    强大如大唐,为了保住边疆地域,不是还要向藏人送公主和亲吗?没有绝对的实力做保证,送女人也没有,最终还是失去玉门关以西的大片土地,大诗人李白的国籍问题,也便成了悬案。
    李自成倒是感激蒙元,如果不是蒙元的骑兵的,整个青藏高原的归属,就会失去法理和心里上的依据。
    华夏民族的母亲河,黄河与长江,源头都在这块世界屋脊上,如果失去了源头,还能称得上母亲河吗?或者占据上游的政权,筑道堤坝,或是水力发电站……
    李自成在后世的时候,除了憎恨恐怖教,便是这些政教合一的藏民了,宗教的凝聚力太过强大,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不同的民族之间,和平共处,亲密无间,那是不可能的,在历史的长河中,所有的合作都是短暂的,战争和扩张才是主线。
    只要有可能,任何一个民族都会扩张的,与扩张相伴的,便是战争和杀戮。
    只有弱小的民族,才需要和平和外交,然而,弱国无外交,外交是战争的延续,是强国分配胜利果实的宴会。
    大明想要和辽东的鞑子永久和平,可能吗?
    李自成不是一个杀伐成性的人,如果能用和平的方式达到目的,他绝对不使用战争的手段,战争也会让自己受到损失。
    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承担起保护弱小民族的责任,保护他们最好的方式,便是民族融合,弱小的民族融入强大的民族之中,就像曾经的炎帝和皇帝,最终融合为华夏的先祖。
    最让李自成有急迫感的,便是藏人的扩张,好好的待在高原,享受着自己的蓝天碧水,却偏偏向青藏高原之外扩张着自己的宗教,挤压汉民族的栖息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要扩张,也可以向南方、西方扩张嘛!
    李自成啜饮口茶水,然后将茶被缓缓放下。
    既然归化是必须的,迟来不如早来,因为归化的过程将士漫长的,那些已经归化的土人,不是生活得很好吗?
    他当时接纳天主教,除了要笼络汤若望,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希望用宗教的力量,来归化边缘的民族,看到在西宁随处可见藏民和庙宇,越发坚定了信心。
    至于吴二毛所采取的手段,有些不够君子,那有什么关系,总比斩尽杀绝好,幸好藏人是黄种人,面目与汉人有几分相似,否则,连归化的机会恐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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