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听大人的!”
    这时候如果有人发对的话,不等西宁发兵,李自成直接就将他灭了,以免泄露秘密。
    “好,多谢兄弟们信任,我李自成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话题开始进入了李自成的节奏,这样的话语,他早就酝酿几天了,“我们一旦造反,西宁卫必然发兵,我们共同分析一下,如果能稳操胜券,兄弟们,我就会带着你们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那时候,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万一双方实力对比差距甚大,我李自成拼着去西宁受死,也要尽力保全兄弟们。”
    “……”
    李自成抑制住心中的兴奋,缓缓坐下,慢悠悠道:“双方激战,首先得看人数,镇海堡现在有多少将士?”
    谢广则抢着道:“我们现在有四个百户,超过四百人!”
    “嗯,”李自成微微点头,却扫了谢广则一眼,示意他坐下去,“那西宁现在有多少士兵?”
    “西宁现在有两个千户,士兵大约五百出头。”秦大年道。
    “那就是说,西宁比我们多了一百余士兵?”
    “不对呀,大人,”宋文急叫道:“我们还有三个百户,分别在伏羌堡与三角城,要是加上他们,我们有七百余军士,反比西宁多了二百。”
    “是呀,咋将他们忘记了?”
    几位百户突然发现,西宁虽有两位千户,镇海堡与伏羌堡只有一位千户,但士兵人数比西宁的两卫加起来还多,难道上天早就在眷顾我们了吗?
    百户们虽然不识字,这样简答的算术题还是能算得明白,四人当下大喜,原来在心目中,西宁算是庞然大物,可是现在看来,应该还是自己这方的实力占优。
    “其次,是双方军队的战斗力,”李自成趁热打铁,“以各位对我们镇海堡与西宁的了解,若是相同数量多士兵在战场对敌,胜负如何?”
    “若是同等数量,自然是我们的战斗力强。”宋文是少见的肯动脑子的百户,素有儒将风范。
    “我们不能光凭感觉,宋百户说说,我军的战斗力到底强大在哪里?”
    “大人,我军的军纪得到加强,现在无论是哪个百户的士兵,都能做到令行禁止,”宋文被李自成点名,略略有些紧张,“协同性作战,不仅让士兵们信心大增,战斗力也是得到加强,最近夜袭伏羌堡,让士兵们得到锻炼,连蒙古人都能击溃,还会怕了西宁?”
    李自成微微点头,“难道西宁的士兵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大人,西宁卫的士兵,只能吓唬吓唬百姓,”秦大年面色微红,“属下原来的军队那是什么战斗力,属下自己清楚,粮饷不足,士无战心,缺乏训练,这样的士兵遇上真正的对手,只有逃跑的份。”
    谢广则也是点头,原本他的内心是动摇的,只是慑于李自成的威名,不得不虚与委蛇,现在听了分析,心中暗暗庆幸,如果此时驻守西宁,吃饭的脑袋恐怕也长不了几天了。
    “其三,是士兵的战斗意志,也就是说,双方士兵作战,若是陷于胶着状况,就要看士兵的意志了,作战目的不同,士兵的意志也就不一样,谁能说说,我们作战的目的是什么?”
    宋文微微颔首道:“大人,真要到了那时,我们的作战目标,乃是性命——若是我们战败,西宁肯放过我们每一个人吗?”
    李自成向宋文投去一撇,这是意会他是会思考的军官,不错,“嗯,我们的确需要性命相搏,那西宁的士兵呢?”
    秦大年相当不屑,“西宁的士兵,若是失败了,逃跑就是……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将后背留给对手!”
    “诸位兄弟,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都不需要补充,对这些百户们来说,士兵数量多、战斗力强,这就足够了,如果说开始时百户们仅仅是不忍看着李自成去西宁送死,而现在,则是对胜利充满了信心,甚至希望战斗早些来临。
    谋反或者叫兵变,大明九边军镇常有的事,朝廷欠了粮饷,自知理亏,从来都没有采取什么高压的政策,基本上都是安抚,甚至将欠饷补齐了也说不定,最坏的结果,就是不当着大头兵了,既然没有军饷,谁还愿意当兵?
    秦大年、谢广则、宋文虽然都出生于西宁卫,但他们只是下级军官,尝尽了尔虞我诈和利益争夺,他们主要的精力,不是操训场练兵,而是围绕利益发生的各种明争暗斗,对他们来说,西宁卫只是一个普通的地域,并没有多少感情。
    李自成重新站立起来,“兄弟们,既然就要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我们不妨将双方摆上台面,除了刚才的分析,与西宁相比,我们有什么优势?又有什么不足?”
    什么优势,几位百户一时都是哑火,最后还是李自成亲自上阵,“骑兵,我们有骑兵,骑兵的速度优势、冲击力优势,只要我们用好了这个优势,胜利就如同探囊取物,至于我们的不足之处,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食,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这是谋反,久拖下去,士气就会急剧衰落,几位百户一边点头,一边打量李自成,眼中就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大人,西宁的优势,是不是就是粮草充足?”宋文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大人,西宁乃是坚城,城内粮草充足,万一久攻不下,岂不影响士气?”
    “宋百户说得不错,未战而谋,料敌于先,什么样的困难不能解决?”李自成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一战而破西宁!”
    秦大年已经迫不及待了,“大人,说来听听,难道就像克复伏羌堡那样?”
    李自成神秘一笑,“你们真的要听?”
    秦大年将脖子伸得老长,唯恐漏了一个字,“当然要听,大人你就快说吧!”
    “那我就简要道来,好让各位放下心来。”李自成心道,一旦听了这个决策,老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封城了,如此这般,寥寥数语,已将核心问题说得非常明确。
    “大人,法子如此简单?”
    “越简单的法子,往往越是有效,”李自成脸色一凜,勃然变色,“此法若要成功,最大问题,乃是保密,各位兄弟,你们说是不是?”
    秦大年拱拱手,“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泄露机密。”
    李自成微微点头,口中却道:“从古至今,焉有泄密者事先告诉他人?我并非不信任秦百户,但如此紧张时刻,要是哪位睡梦中不小心泄露出去,岂不坏了全军大事?大家的身家性命,都是压在这场战斗上,我不得不小心从事。”
    宋文问道:“大人可是要封城?”
    “宋百户果然是有心人,”李自成的目光从四人面上一一扫过,“各位,左右不过三两日时间,各位能否委屈一下,不得离开镇海堡?”
    到了此时,连秦大年也是明白了李自成的用心,“属下一切听从大人调遣。”
    “属下也是听从大人调遣!”李过、宋文、谢广则也是随后表态。
    会议一结束,李自成立即开展各项准备工作,秦大年去封锁镇海堡的四门,所有人员只许进不许出,防备有人与西宁暗同款曲。
    刘云水部的骑兵,李自成早在从三角城出发的时候,就差人给他送去了讯息,此刻距离镇海堡应该不远了。
    他离开三角城,那里就会缺少骑兵的保护,万一蒙古人来袭,周宾只有百余名步兵,很难保护正在筑城的牧民,但攻打西宁关系重大,秦大年、谢广则、宋文都是归入不久,忠诚度难以把握,特别是谢广则,万一战事不顺或者呈胶着状态,难保不反水。
    军士向西宁进发,只需备足一天的干粮与清水,如果不能一举突袭西宁城,士兵们都不会有活路,要多余的干粮也没什么用。
    李过亲率两个小旗的骑兵,先赶去西宁,趁着城门未闭,先入城内接应,他们虽然带着兵器,但西宁本身就是军城,士兵们进进出出都很正常,只要将战马藏好,二十余人也不是太显眼。
    李自成让亲兵将库房里的火药取出,上次从伍少陵手中要了一千斤火药,还剩两百余斤,这些火药加上铁片、碎石、引线,然后分做二十份,成了二十个简易的火药包。
    这是一场决定未来命运的战斗,李自成接管了兵权,所有士兵的调拨,必须经过他的同意,否则一律视为违反军律。
    傍晚时分,刘云水的骑兵终于抵达镇海堡,李自成单独在官衙召见了他。
    听了李自成添油加醋的描述,刘云水一蹦三尺高,将王国和甘州总兵杨肇基骂得狗血喷头,自从上次李自成从蒙古人手中救了他,又替他挨了军杖,刘云水早就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李自成了,“大人,你就下命令吧,刀山火海,我刘云水都会紧跟在大人身边。”
    本来造反这种事,需要长期的准备,但刘云水自从入伍以来,一直与李自成在一起,早就见识过李自成的深谋远虑,是以也不问详情。
    “云水如此说,我就放心了,”刘云水是骑兵百户,属下又是李自成从甘州带过来的士兵,无论是战斗力、军纪还是忠诚度,都是最好的,只要刘云水没有二心,李自成相信,士兵们应该没有问题,“云水,先带兄弟们下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去西宁,打他们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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