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子的,山西太原人,含沙射影佘吉,自号兑元居士,好事儿可干的不多,只是手底下还有点玩意儿。高个子的是洛阳人,招摇过市费俭仁,平日倒是声名不恶。那和尚却不知是什么来路。”知道其他几人不知道这几人的来路,郑梦森轻声说道。
    至于那桌人,肯定是没想到好好的会遭了无妄之灾,虽说看着来人并不像好相与的样子,可同为江湖人,谁没有点性子呢?
    一个魁梧的大汉率先站了起来,伸出手一拍桌子,几乎悄然无声,众人还在不明就里,就见他的手离开了桌子后,那看起来粗大结实的木桌顿时矮了一截,瞧不清楚的还以为他将桌子拍进了地面一截。身在近处的人则留意到,四条桌腿底部齐刷刷的有一小节变成了粉末。这魁梧的汉子,手上的这一份阴劲,着实令人惊骇。
    不过,他露的这一手,与他接下来的话比起来,还差了点火候。
    “哼!老子坐也坐累了,正好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哥几个,你们坐。”
    说罢,施施然的,溜达到一边去了,也不知最后一句话,是跟几个人说,还是跟来抢座位的佘吉说的。
    哗啦啦,眼镜顿时掉了一地。
    “喂,常葛陋,桌子打坏了,赔来!”杨山估计是极其不热爱这份工作,所以永远都没有什么好气,此刻更甚。
    “哦!打坏了东西,那是一定要赔的,没有规矩,怎成方圆。”那汉子已经踱出几步,听闻此话头也不回,一大锭金子就丢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他之前落座的桌子位置。
    “原来这个家伙就是‘横行无忌常葛陋’啊。早就听过他的名字,号称横行无忌。其实就是说,直着若是不能走了,就横着走,毫不忌惮。看他功夫不弱,怎么如此任人欺侮。”郑不及低声说道。
    “管他呢,他露了一手,也是不想让人小瞧。至于说为了个座位,非要剑拔弩张,其实也没那必要。当然,事情总要讲一个理字,若是欺到咱头上,估计我还真忍不了。”郑梦森轻轻摇摇头,不知是赞叹还是惋惜。
    确实如此,江湖人能像常葛陋这样“横行”的,着实不多。
    那一桌还剩下那三个人,看来应该是一起来的。其中两个三十左右的汉子看外貌长得有些像,都是生得浓眉小眼,双臂格外的长,很可能是兄弟俩。
    只是这两个人穿着打扮看起来并不像江湖人士。其中一个粗壮一些的一双大手满是老茧,指甲缝中都是黑泥,看起来像个经常做粗活的匠人。
    另一个要瘦上一些的,则身上背着一个褡裢,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看起来带着点市侩气,好似市集上随处可见的小商贩一样。
    而那第三人,却是个带着英气的年轻人,眉目坚朗,身上的衣衫已经洗的发白,看上去仍然很是干净整洁,此刻脸上绷得紧紧的,不过手仍是稳稳的,并没有向腰间的剑柄移动分毫。
    “横着走的已经跑了,剩下你们三个,还赖着做什么!”佘吉的样子其实也并不丑恶,可是这个嘴脸这个腔调,实在让人只想在他脸上揍上一老拳。
    “你们三个还是让让吧,这位大师地位尊贵,出门在外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啊。”后面的费俭仁还苦口婆心的劝着,看来只想息事宁人。
    “哼!凭什么?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既然大师地位尊贵,这不是有人让出座位了么?那就请大师过来坐就好了。”说话的是那个年轻人,到底年轻气盛,语气带着不那么客气,可仍显得有所克制。
    “小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让你们让座是给你们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佘吉眉毛一挑,带着点轻蔑,带着点不耐烦。
    “这么巧,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写,而且就偏偏喜欢喝罚酒,你管我!”
    腰悬长剑的小伙子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脾气却是一点不小,或者说执拗的很,说起话来是一口湖南口音。
    佘吉不怒反笑,只是笑声肯定不带什么喜悦之情,而是一种怪异的声音,犹如夜枭鸣林。
    “哈哈!好小子,爷喜欢,你是哪来的小子,大爷我替你家长教训教训你。”
    “不用套近乎,要动手就别废话,你管我是哪儿的,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嘛?”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绝,一张口就把佘吉给撅回去了,丝毫不留余地。
    要知道,今晚能坐在这里的,多多少少在武林当中都有点分量,所以佘吉看似大喇喇的张牙舞爪漫不在乎,真正遇到事儿还多少保留一点谨慎,想问个清楚再行定夺。哪里能想得到这个小伙子竟是如此的不给面子,也可以说直接把他的面子揭下来放在地上当众踩了几脚。
    张敬轩在一旁则听的暗自喝彩,这小子的脾气,正合自己胃口,看来一会还要考虑结交下。不过不知道来历,他把探询的目光投射向了郑梦森。
    “我也一下子看不出来历,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店小二杨山,据说武林中几乎十有八九,他都能一眼就认出来。”
    张敬轩虽然好奇,可也没想去给看起来已经很不快乐的杨山再增加烦恼,便索性暂时作罢。
    而且,这个时候,场上局面又发生了变化。
    佘吉看来忍无可忍,连瘦小枯干的身材好像都被气得膨胀了起来,眼瞅着他就要冲上前去跟这年轻人放对厮杀,脚下甚至于已经冲前了几步。
    而对面的年轻人却还是凛然不惧,只是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剑柄上,已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可那只手仍旧是显得稳如磐石,长剑并不曾出鞘。
    这个时候,费俭仁却冲了过来,挡在了佘吉的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劝说着,拦阻着,不让他大打出手。心宽体胖,所以胖人看起来总是性子没那么急,脾气也要好上那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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