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都说,张寨主,您不用这么麻烦,我所有知道的保证一五一十的都说。”冷清军心内担心占奎元好多事情不太清楚,别说的和自己不一样,一旦张敬轩因此迁怒了自己,那可就麻烦了。这一刻,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张敬轩冷哼一声,“先把这占奎元带到一边去,我待会再问他。”然后转头对冷清军说道:“说吧,你老实不老实,我自然会分辨出来,你只要把知道的都说了,我必定也不会冤枉你一丝一毫。”
    冷清军急忙不遗余力的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的说了一通,生怕遗漏了什么一会万一被占奎元补充出来,会让张敬轩觉得自己所言不实,为了这个遭了毒手可就划不来了。
    张敬轩这才弄明白一切的原委。原来这县城内的名义存粮大约是三万石,而事实上也只有账面上的十分之一多一点的样子,县城里经常向朝廷申请赈灾的粮食和物资,结果绝大多数都是被赵县令伙同雷家一起给截留变卖中饱私囊,真正能够交到灾民饥民手里的粮食少之又少,只如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张敬轩还疑惑这仓库当中和账面上的粮食相差悬殊,上面来人检查的话不就露馅了吗?冷清军赶忙解释,这种事自然早就打点好了严知府,可以说严知府才是这州府内的大老板,有人检查的话,自然不会每一个地方都检查到,事先知道检查那个地方,只要把其他地方的粮食都运到一个地方迎接检查也就是了。
    如果这位检查的官员是“自己人”的话,更是直接用稻草装到麻袋里也可以应付差事,乃至还有的巡查看都不看上一眼,每日里只花天酒地腰包鼓鼓就打道回府了。
    张敬轩听的都已经麻木了。
    官逼民反,官逼民反,没有这些个贪官,又哪里会来那许多反民?正是他们的贪婪,才让这乱世闹的无法收拾。
    天灾不断,人祸尤剧,这个世道又怎么会不乱呢?想到这里,张敬轩心内更是暗暗的感觉,自己的选择看来如此正确,整日与这样的一班蠹虫为伍的话,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忍不住大打出手,绝无法听之任之无动于衷。
    张敬轩命冷清军到隔壁院落等候,然后叫过占奎元。此时的占奎元面上也带着一丝紧张,不知道该以如何的身份来面对眼前的年轻人,所以也没发话,静等张敬轩发问。
    看出他的紧张情绪,张敬轩不由微微一笑,众人都风评这位占副捕头人品不错,之前的贪生怕死也怪不得他,只能说都不过是人之常情。
    在有的选择之下,在有家人要照顾的情况下,换了谁处于那个位置上只怕都可能会先考虑从权。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张敬轩不觉得有求全责备的必要,便用自己人的口气温和的问道:“你预计官府援兵大概最快多久能到?我若是想把这些库粮都发放出去赈灾,什么办法最快最好?”
    占奎元一听张敬轩语气当中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心下不由得放松了不少,一阵感激之情涌上心头,赶忙答道:“城外有隐秘兵站,也许还有我所不掌握的,飞鸽传书到上面,援兵最快也要四五个时辰以后才能赶到。至于这赈济灾民,只怕是有些难处,最主要是因为一切不可控,四野灾民甚多,这等粮食只不过杯水车薪,若是真要如此,那我有一个办法也许能成。”
    占奎元压低声音,对张敬轩说了一番话,张敬轩听罢点点头,觉得大是可行。心内暗想,别看这占奎元一副大老粗的模样,事实上还真是粗中有细,加之他对这些上司、同僚的了解,应该所出主意八九不离十。
    只是仓促之间,想做好事的张敬轩和想帮忙的占奎元,二人都想不到,他们此刻这一番好意,会惹来一场多么险恶的风波。
    觉得有了计较,张敬轩不想再做久留。
    “你中的毒,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帮你解掉。好在毒性甚慢,大概半年内我就能弄好解药,你暂时便在这县城当中监查动向,有什么异状就告知我一声。”
    占奎元没想到张敬轩会这个时候答应给自己解毒,好似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也不确定这是一劳永逸的解药还是需要年年服食的解药,便躬身施谢道:
    “多谢张寨主,我老占一定把事情办好。另外吧我有个幼子四岁,淘气的很,您给领回山寨帮忙管教管教,比跟着我有出息。”
    占奎元还记得当初雷家是如何降服众人的,不但让该人自己服食雷风,也要其最重要的亲人也同时服食,这样就不担心此人豁出去牺牲自己而背叛组织了。
    可他思前想后的也不舍得自己孩子吞吃这样的东西,又见张敬轩和清风寨一干人等都是英雄豪杰之辈,就动了干脆把孩子送到山寨为质的念头。一是表忠心,二是孩子也不需要再吃这慢性的毒药了。
    张敬轩明白他的心志,摇摇头道:“不需要,四岁的孩子还是留在父亲的身边最好,我也不会要求他吃什么雷风,以后除非是大奸大恶的家伙,我都不会轻易用这种毒药来对付人。你的毒到时候就彻底解掉了,届时只怕我还要问你一句话,你仍旧有选择的机会,免得现在是为势所迫,到时候是敌是友悉听尊便。”
    占奎元大为折服,面带激动的深施一礼道:“大恩不言谢,不需要到时候再说。我姓占的虽说不是什么君子,说出去的话到地上也能砸个坑。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敬轩见他诚恳,心内也自高兴。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把冷清军从隔壁又唤了回来,假意板着脸说道:“虽然你所说偶有不实,大致上看起来还没有骗我,死罪可免。至于怎么责罚,只看你的态度如何,是否愿意戴罪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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