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闲这种事情,无论是天下哪个地方,都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
    找仆役这种事情不着急,以后都在一个家里生活,是需要认真挑选的,这可马虎不得。
    但是宅子确实需要先收拾一下。
    这时候楼县公就带着人过来了,对于处理这样的事情,他显然很在行,不用李文硕发话,就让几个手下人过去打扫屋子了。
    这府邸就是他张罗着盖得,此刻又是送来了大量的家具。
    “楼大人啊,你这样我怎么好意思。”李文硕笑着接过了县公爷递过来的箱子,掂量了一下重量,少说也得有个两三百两的银子。
    楼县公哈哈一笑,低眉顺眼的说道:“在侯爷面前哪里敢自称大人,先不急,侯爷先安顿一下,过两天等郡守大人到了,我们在设宴给侯爷接风洗尘。”
    李文硕第一次体会到了封建官场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作为受益人,自然乐得其中,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丝不习惯。
    这府上不小,即便楼县公带来了十几号人,仍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打扫的好的。
    不过正好李文硕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需要忙活。
    无论粮食有多么的不值钱,它仍然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在宛州这个地方,主家收租子,并不是为了图个利益,已经快逐渐演化成一个仪式了。
    跟楼县公和刘老讨论了一下,李文硕就花钱找人办了个流水席,花了二十两银子,找了十几个庄里的婆娘,做了大量的饼子和猪肉汤。
    村民一个一个的从门洞里走进来,然后挑着担子或用小车,把粮食什么的屯进了粮仓里,然后就自觉地走到一旁的桌上拿了两个饼子,乘了一碗飘着肉片儿油花的猪肉汤,吃饱喝足之后又在厨娘哪里割了半斤的猪油,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这个过程中,李文硕就在一旁站着,每一个村民放完粮食之后,都要跟他问声好,算是跟主家照个面儿,否则万一日后碰上了,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也算自个儿倒霉。
    对于李文硕,他们的态度也是无比的恭敬,和以前的那些家主不同,这位家主听说还是什么朝廷的侯爷。
    他们也是很高兴,显然主家越有本事,庄子的生活也是越好。
    李文硕也知道这一点,刘烨自己也有两个庄子,就在长安城根脚下,那可是皇庄,即便是农人不种地,田里的粮食也会有专门的人给打理。
    自己这李家庄子虽然也是刘烨赐的,但是却是没有那等待遇了。
    家家户户,三百多张嘴,即便有十几个桌子,仍然是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结束这场壮大的收租大会。
    铁大说的亲自收租子,其实就是在一旁对着谷堆傻笑,口水还直往下流,看的李文硕直摇头。
    倒是一旁打着算盘的陈依依辛苦的很,这位显锋境界的大家小姐再次让李文硕刮目相看,只不过即便是显锋境界的高手,打了一个下午的算盘手腕依旧累的酸疼。
    皱着眉头走到了李文硕身边,有些疑惑,说道:“公子,按照这宛州的粮价,眼前这些粮食看着多,折换成银钱,一共十七两银子,办流水席我们花了二十两,说到底我们忙了一下午,还亏了三两银子。”
    “意料之中。”李文硕倒是很不在意,等到村民都走光了,拿了一个白面儿饼子,盛了一碗肉汤,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这宛州的地主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悠闲不得,如果单靠着这些租子,怕不是得饿死。”
    “公子,地主也会被饿死的吗?”铁大有些疑惑。
    李文硕摇头笑了笑,说道:“只要不花钱办这流水席,饿死倒不至于,只不过怕不是得被庄户戳脊梁骨给戳死。”
    听得这话,铁大使劲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吃完东西,天还没黑,李文硕便是在自己的府上逛了起来。
    除却一个粮仓,还有前院和后院,前院是门面,自然装饰的阔绰,大门口也是蹲着两尊威武雄壮的石狮子。
    现在有爵位的,都配着石狮子,这是再向人宣告主人家的身份,李文硕在长安见过不少。
    今天收租子的时候,那些庄户看着门前的石狮子,无论是谁都要称一声威风。
    只不过和长安的那些石狮子相比,自家的石狮子小的就像两只哈巴狗,这让李文硕很是恼火,但是再大一些,就违制了。
    前院里装饰的是精致,就是有些看着太空旷,李文硕决定赶明个弄两颗大柳树栽到院子里,夏天的时候也好乘凉。
    后院儿是住人的地方,也就更加精致,厨房什么的一应俱全。
    已至深夜,李文硕躺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房顶,想着自己如今也算家大业大,上官羽请不动,什么时候把自家老头儿请过来养老。
    想着想着,李文硕总是睡不着,便是从房里走了出去,又来到了前院儿空旷的院子里。
    借着月色舞起剑来。
    夜风吹拂着,发出沙沙的响声,掩盖住了凄厉的剑啸。
    他的飞剑之术还是不到家,起码比不上那位武当山的小仙人,但是他还在琢磨,即便没有相适应的心法和运行飞剑的法门,他仍在练习。
    因为一切的法门都是人创出来的,既然别人能创出来,没理由他创不出来。
    剑锋舞动,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洁白的剑痕,或蜿蜒曲折,或笔直如尺。
    他虽然在道门中长大,却算不得道门弟子,对道家的那些术法也是全然不知。
    而张宝鼎此次出手,之所以会输,不是因为双方的剑道修为,也不是因为剑招,只是因为运气。
    张宝鼎修的是天道,他的每一剑也是暗合天道,而如今的道家,更是讲究顺其自然,他不远千里,追他而至。
    旅途奔波,说是为了除魔卫道,虽然符合本心,却是有违他自己所修的道。
    换过来,如果是李文硕追了他几千里,身心俱疲的情况下与之交手,也是未必能胜。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赢得是他。
    他的战意更盛,剑意更纯,而张宝鼎就算有多不在乎输赢,他还是输了,他的道心终究受到了些损伤。
    李文硕仍然在练剑,至于自己被称为魔这件事情,管你怎么说,反正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如今江湖,对于魔道的处理手段极为的简单,就是杀了了事。
    就像他想的那样,张宝鼎的道心受损了。
    他这些年第一次失败,可他的脸上却是丝毫看不出来,依然是那般平静。
    脸上带着笑意向农家化缘,那些妇人大着胆子捏了捏他白净的小脸儿,他也不在意,只是极为认真用心的为对方祈福。
    喝完水之后,他点头致谢,拜别了妇人,继续走着。
    他知道自己输得原因了,可是还是有些不甘心,但却是没了再打一场的打算,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现在去找李文硕,输得仍是自己。
    自己输得不是修为。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道路两旁的农田里有带着斗笠的农人,耳边传来了欢快的山歌,听着让人身心放松。
    他牵着老黄牛,在道上走着,心里空落落的,不知不觉就是到了玄彻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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