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落下,风仆子便是灰溜溜的退走了,别人没那眼力,他可是有的。
    李文硕从天而落的那一招剑三千使出的那一刻,他的显锋境界便是真正圆满了。
    年仅十八岁的显锋巅峰强者这世间能有几人?
    五大宗门近三十年来所谓的那些天才没有一人,整个中原大地,也是只有那剑圣上官羽在这个年纪可以稍胜一筹了吧。
    李文硕站在原地,身形有些摇晃,白马棍阵号称宗师以下无敌不是没有道理的,最后那一式降魔,也是伤到了他。
    李文硕当时有所顿悟,境界陡升,加上前面无数剑招的蓄势,所用出的那一招剑三千威力已然不是显锋境界能够使出的了,就算是他自己,日后要想使出这一招,也是难上加难。
    看着前方拄棍而立的十八名武僧,李文硕轻咳了两声,抱拳说道:“在下一时失手,伤了各位,实在是抱歉。”
    为首武僧也是心情有些茫然,他们演练棍阵二十余年,虽然明白天下并没有什么无敌的棍法,可是也从没有想过宗师境界之下会有人能够破掉,心情有些失落,心道一声罪过,便是双手合十。
    “施主不必自责,我等伤势不重,倒是施主,身为降魔所伤,元气大损啊。”
    李文硕摆了摆手,笑道:“不碍事,今日见识了这降魔一棍,大开眼界,境界领悟更是收益颇丰,说到底,还是我赚到了。”
    武僧微微一笑,李文硕最后那一式剑三千大气磅礴,气概雄浑,波澜壮阔,眼中已经无这降魔一棍,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也是没有揭穿,又是微微鞠躬。
    十八棍僧转身回寺,背影依稀有些落寞。
    “白马寺棍阵,名不虚传!”
    众僧人没有回头,只是脸上的神色愈加的坚毅了。
    “在下空明山宋坤,今日见到李兄这一剑,大坡白马棍阵,心旌摇曳,想要与李兄讨教一些武道上的疑惑。”
    “宋坤,凡是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只见一一身青色劲装的风流公子向前一步,笑道,“在下嵩山派墨玉骨,已在醉仙居摆好宴席,恭候大驾!”说着也是一个躬身。
    李文硕也是一脸无奈,心想老子虽然刚刚的确潇洒无比一副大侠风范,但是你们难道看不出来,我此刻脸色苍白已是强弩之末?
    “去什么去!去什么去!昨天刚刚醉成一条死狗,现在还被你们拉去喝酒!老子就睡了一觉就又跑来打架!”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李文硕也是会心一笑,自己也是受这位兄弟许多照顾了。
    李绝仙一脸愤然的赶到现场,却是只见到了脸色苍白的李文硕拄剑而立,当下更是生气。
    不过却不是因为李文硕受伤,在他的浅意识里,连血都没吐个几斤哪里叫受伤,只是明显是自己这兄弟扬名天下的一战,自己却是没能够现场见证,怎么能不遗憾?
    李文硕于风华州东郡,两破白马寺人字棍阵,以十八岁的年龄登临显锋境界大圆满,一时间声明响誉风华州武林,引得诸派震动,有门派想要招纳结交,也有名门大派首徒下山,欲要与之一战。
    说到这里,只见那店中说书先生喝了口水,捋了捋胡须,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朗声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看着满堂宾客尽皆从故事中醒转而来,说书先生也是满意的笑了笑,从座位上退了下去,只有那拉二胡的中年男子还在椅子上入神的拉着,似乎那一声惊堂木也是没有把他从曲子中敲醒。
    要论规模,醉仙阁或许连这风华州的二流客栈都算不上,可是要论知名度,却是风华州数一数二的。
    至于其中缘由,归根结底却是因为这名不见经传的说书先生,说书先生并不如何高明,自这酒馆开设的几年间也是换过不少了。
    出名的是经由这说书先生口中说出的那些江湖故事。
    其中或许添加了不少春秋笔法的修饰之词,大体上却又都是这江湖上如假包换的事实,甚至一些无人知晓的江湖秘事,也是时常传出。
    这就吸引了不少江湖人士,还有那些名门大派负责搜集情报的人,甚至还有朝廷的人马。
    一身白衣的罗九衣独自一人坐在一个桌子上,慢慢的品着杯中美酒,喝惯了猴儿酒的她初次喝这北地烈酒,只觉得犹如一股子铁水自喉咙滚下,流入腹中,辛辣无比,片刻之后,只觉得身心舒畅,精神一振。
    如今圣门稳步发展,虽然与各路正道仍是势如水火,但也无需她这个门主终日坐镇教中。
    至于那十八岁便达到显锋圆满的李文硕她倒是没放在眼中,别说她如今双十年华,就已是玄彻境的武道宗师,就是教中那四人,如今也不过二十多岁,谁人又不是那显锋圆满?
    再等几年,几人破镜,到时候圣门一门五宗师,天下间又有谁敢称他们为魔教?
    想到这里,罗九衣豪情渐生,一股磅礴的气机不自觉的便是舒展开来。
    众人也是没有丝毫察觉,依旧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要说这罗九衣,不说生的国色天香,可放在这北地,也是足以让人眼前一亮,在这儿坐了那么长时间,竟是没有一个登徒子敢来上前骚扰,倒不是因为当今天下太平盛世,礼教深严,而是众人凡是靠近这罗九衣所在的桌子,皆是感觉到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不自觉的便是向后避让开来。
    只有那拉着二胡的中年男子突然停手,一脸惊愕的看着几步之外,独自饮酒的白衣女子,罗九衣功参造化,五感何其敏锐,登时便是冷眼望了过去,眼中杀机尽显。
    中年男子也是歉意的一笑,继续拉起手中二胡,宛如换了一个人,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听者无不沉醉。
    罗九衣也是双眼微眯,葱葱玉指轻轻捻动手中酒杯,便是一口咽下,没有理会那看起来很平凡,实则极为不凡的拉琴男子。
    片刻之后,只听琴声骤急,声音拔高,原本聚精会神的听众更是只觉得耳朵被震得生疼,有脾气暴躁的更是起身吼道:“格老子的,你是想要吓死老子!”
    高音渐低,忽然间又是中正平和,见那中年男子毫无反应,满脸胡茬的大汉更是怒极反笑,冷哼了一声,捋了捋袖子,便是一记老拳砸向拉琴男子的鼻梁。
    忽的男子一个踉跄,琴师依旧在原地拉琴,男子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竟是空了。
    他也不是弱手,常年处于深山之中与虎狼搏杀练习技艺的他,也是初境巅峰的好手,知晓其中有古怪,但就是不信邪,区区一个拉二胡的。
    当下就是一记黑虎掏心,威力十足,琴师也是眉头微皱,斜瞥了那男子一眼,男子与那目光稍一对视,只觉得浑身气机霎时间崩溃,原本势大力沉的一拳顿时软了下来。
    踉踉跄跄前冲几步,身上便是浮现出几道血痕,眼耳口鼻皆是流出鲜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舌头却也是从嘴里掉了出来,惊得一众看客儿皆是站起身来,却也是不敢向外跑。
    只见的那琴师站起身来,向着四周微微鞠躬,轻声道:“各位不要惊慌,醉仙阁开门迎客,自是不会伤害各位分毫。”
    那大汉的一位好友离得那老者最近,更是吓得坐倒在了地上,双腿之间传来一股腥臭之味,竟是吓得尿了裤子,跪在地上,连忙求饶。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老,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啊。”
    见到这一幕,周围人等皆是流露出不屑的神色,本身胆小如鼠也就罢了,还是连江湖中最重要的一个义字都丢了。
    对此老者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看着地上的那一团污渍,也是皱了皱眉头,下一刻,又是一位初境巅峰高手头颅落地,自始至终,无人看到琴师出手。
    几个店小二打扮的人面无表情的将人抬走,清理了一下地上血迹。
    琴师向着罗九衣点头致意之后,便是继续低头拉琴。
    虽然其他客人五一不是那跑江湖的好手,可是骤然见此,仍然是没有心情将这一顿饭吃下去,当下都是付了钱草草离去,除了罗九衣。
    罗九衣始终低头喝酒,即使手中烈酒烧喉,却是不见丝毫醉意,直到那胡琴渐终,壶中酒也见底,罗九衣终于是抬起头来,笑着说道:“不来还是真不知道,这醉仙阁的背后,竟然是那太玄楼,今日始见曹先生,果然不愧是传说中那天下第二的刺客,果然名不虚传。”
    听得此话,被称为曹先生的琴师也是微微一笑,没有否认,只是握琴的手微微一紧。
    见此,罗九衣也是微眯双眼,笑道:“怎么,曹先生是连我都想杀?”
    话语间,一股磅礴的内力便是在袖袍之中鼓荡开来,嘴角浮现出一抹自信的笑意,眼神中更是隐藏着一股深深地热切。
    曹先生也是微眯双眼,握琴的几根手指不断地握紧松开,反复七次,终是笑道:“确实有很多人委托我们杀你,黑白两道皆是不在少数。不过今日初见,倒是想与门主交个朋友。”
    听得这话,罗九衣也是笑了起来,太玄楼是当今天下最强的杀手组织,门内手段诡异残忍,寻常门派,无论黑白两道都是不想与他们打上交道,却又有一些腌臜之事不得不依赖他们,那传说中的第一杀手更是从来都没有失手过,也是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太玄楼这个组织也是不知道地处何处,何人领导,江湖地位不高不低,却也少有人愿意提及。
    曾经就有一位华山掌门决心毁掉太玄楼,可不过三天,华山派派内首徒尸体便是被挂在山门之前,半月之内,出门游历的各路子弟,尸体被不断的送来,就是硬生生的挂在华山派众人眼前,自那以后,也是再没有一人提出要毁灭太玄楼。
    毕竟这样一个组织根本不知道有多庞大,似乎天底下所有的刺客杀手都能跟他们扯上关系。
    罗九衣冷笑一声,起身说道:“朋友说不上,不过今日曹先生既然‘手下留情’,他日见面,我也定不会恩将仇报!”
    话音刚落,几个大子儿如利剑般射向曹先生,未见有什么动作,只见空中蹦出一串火星,几枚铜钱便是碎成几半。
    罗九衣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这位只知其姓不知其名的曹先生眼中杀意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坐回凳子上,转眼间又是变回了那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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