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前方道路一片平坦,茂密的荒草和稀疏的林木是大地上的主要风景,偶尔出现一两座山,也是那种低矮的土丘。
    大路贯通南北,大部分是泥土路基,偶尔有铺陈在低洼处的石板或者木板,也大多是老旧残破的,马车经过的时候还要格外小心。
    就在一处坑洼里,一截糟朽的木桩子被车轮子压碎,马车一下子陷了进去。
    车夫敏捷的跳下车子,扶住了即将倾倒的马车。
    随即反应过来的几人赶紧一起上去,把马车抬出了陷坑。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但对于武者来说,这点点重量其实不算什么,要不是泥地上面不方便借力,支个普通的黑铁级武者可以轻松的抬起空马车。
    把马车挪出陷坑,车夫安抚了一下受惊的马匹。
    队长西奥多看看四周,看着远处一棵哭死的老树,拎着长枪就走了过去。
    他运起斗气,将老树的树桩从泥土里硬生生挖了出来,重新天津陷坑里。
    忙活完这一切,队伍继续上路了。
    猫头鹰负责给队伍探路,让斯迪克特别眼热。
    “真是好宠物,我都想养一个了。”斯迪克说。
    “成立不是有卖的吗?”夏川说。
    “买得起,养不起啊。”斯迪克说,“最便宜的宠物也就世界没金币,贵一点的上百上千,只要愿意攒钱,倒是买得起,可是,这些东西都是特别挑剔的啊,吃的比主人都好,还特别挑剔,养不好就死掉了,根本不划算的。”
    “当然,你要是能练到白银级以上,就不会缺这点钱了。”昂达普补充说。
    “是这样吗?”夏川说,“我这只猫头鹰是运气好碰到的,也不是特别挑剔。”
    “真羡慕你,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运气,唉……”斯迪克摇摇头。
    “可以去神庙里拜一拜幸运女神。”昂达普说。
    “你自己去吧。”斯迪克说。
    西奥多回头看看两人。
    夏川看看走在前方的冒险者队伍,思绪又不知不觉得飘忽起来。
    ……
    “再来一组!”桃乐丝半蹲着,咬牙说。
    “我,我快坚持不住了!”多莉亚激烈的喘息着,头发已经湿透,紧紧地贴在额头和脸颊两侧,她都已经没有力气去擦拭了。
    “加油!你可以的!”桃乐丝再一次站了起来,把手伸向多莉亚。
    “呼……”多莉亚艰难地抬起手,拉住桃乐丝。
    两个女孩艰难的挪动的沉重的步伐,顺着山路朝山下跑去。
    这是一条盘山小路,位于战神学院的后面,山脚下就是那个新建的决斗场。
    这会儿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夕阳的余晖洒在路边的密密的树丛里,洒在两个女孩挥汗如雨的身上。
    半山腰的桃泰龙背着双手站在凉亭里,看着女儿的影子,脸上看不出表情。
    站在这个位置,能将大半个战神学院尽收眼底,但还有有些看不到的地方。而远处的帝都市区的轮廓有些模糊,除了少数的高大建筑,其余的都是一片模糊,桃泰龙的斗气已经突破到了黄金级,拥有了比普通人和低阶武者更加强悍的身体和更加灵敏的五感,但也只能远远地看到高大的皇宫,和更家高大的神庙。
    皇宫是高大而广阔,教堂则是高耸入云。
    红褐色基调的皇宫和金黄色的神庙分别伫立在帝都的两端,和战神学院组成一个等边的三角形,把整个帝都包围在其中。
    桃泰龙四处远望,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女儿还在下面,赶紧低头望向山下。
    看着女儿和同学安全回到校园区域,他似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轻轻一跃,跳出凉亭,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
    “躲起来了?”齐格林坐自家庭院里,喝着闷酒。
    他身边是身穿薄纱、不情不愿站在身后的少女黛绮丝。
    七号半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我可不想为了一个蚂蚁一样的小人物浪费这么多时间,”齐格林说,“去吧,继续找。”
    “是。”七号应了一声,瞬间消失了身影。
    看着七号神秘的消失,黛绮丝还是压抑不住心理的惊讶,脸色变得越来越苦涩。
    “倒酒。”齐格林淡淡的说。
    黛绮丝浑身一激灵,赶紧凑上前去,拿起酒壶,给齐格林添上酒。
    这两天她受到的刺激和打击,已经把过去的小姐脾气消磨得差不多了。
    这个曾经被自己看不起,被自己借机百般羞辱打压的“未婚夫”,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竟然从一个废人一跃成为一名强大到令人恐惧的圣域强者,这样的事情,无论是那个少女,都是难以接受的。尤其是这个“未婚夫”再次出现,竟然强势地逼迫自己做他的奴仆,这样的羞辱和打击,几乎让从小到大受尽宠爱的大小姐差点崩溃。而面对这样强者,自己的父母,曾经的保护伞,却毫无骨气的选择了低头。甚至于,自己的父亲还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无趣求全的讨好这个人,为了保全家族的血脉,用威逼加劝诱的手段,叫自己做毫无尊严的女仆。
    黛绮丝已经陷入了绝望和无助中。
    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伺候的大小姐,现在要学着伺候别人,简直就是世上最难熬的折磨。
    但是她无力反抗,更不敢反抗。
    如果她的表现不能让齐格林满意,不管自己会遭到可怕的羞辱,自己的家人也会跟着丧命,而伊莎贝拉家族,也会在第一时间消失在花园城之内。
    “想想当时你骂我的话,真是好笑。”齐格林说,“当时我真的想一剑砍死你,可是我没有那个实力。”
    黛绮丝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提起精神,小心的肃立在他身侧。这两天的训练虽然不一定有那么大的效果,但对眼前这个少年的恐惧和服从,已经悄悄的在她内心生根发芽了。
    “现在呢,我已经站在了你无法仰视的巅峰,获得了勿上当而威能和权利,我甚至可以用一根小指头轻松地捻死你,但我却没有那种兴致了。”齐格林说,“我现在只想看你在我面前丢光所有的廉耻和尊严的样子。”
    黛绮丝心里一片冰凉。
    “怎么了?”齐格林忽然站了起来,凑近她的耳朵,“是不是很不甘心?是不是恨不能一剑砍死我?对,我被你羞辱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而且,那时候,我已经被你那个姘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想起来了吗?那时候,你踩在我的胸口,还冲我吐口水。”
    他的声音冷漠而平静,但黛绮丝完全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怒火。
    她也想起了一年前的情景。
    “哗……”
    齐格林拿起酒杯,把里面的酒水倾倒一空。
    “跪下,舔干净。”他恶毒的在她耳边轻声说。
    少女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跪了下去,脸上满是痛苦和彷徨,还有一丝丝无奈的顺从。
    她知道,今天的羞辱才刚刚开始。
    ……
    “肥猫。”麦克斯站在街角的阴影里,低声地喊。
    “啊,麦,麦克斯老大?”
    街对面的小胖子吓了一跳,然后小心的穿过街道,来到麦克斯旁边。
    “老大。”肥猫小心的搓搓手。
    跟在他身后的小弟们规矩的站到一边。
    “你没走吗?怎么还留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被吓跑了,没想到还能遇见你。”麦克斯拍拍肥猫的肩膀,下的肥猫一阵哆嗦。
    “麦克斯老大,”肥猫苦着脸,说,“离开鹿泉关,我们也没地方去去啊……”
    “对了,就你们这些吃不了苦的家伙,离开鹿泉关,真的活不了呢。”麦克斯说。
    肥猫不敢反驳,几个小弟更是害怕。
    “好了,不开玩笑了,最近怎么样?”麦克斯笑着说。
    “麦克斯老大,现在生活很难混啊,”肥猫诉苦似的说,“最近,大街上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不好下手,想找点别的事情,也几乎拿不到工钱,现在来这边冒险的人少了很多,店铺的生意都不怎么好。”
    “没事的,会好起来的,”麦克斯说,“我保证,他们的都小心过头了,我敢保证,这里将来会更繁华的,因为有巨龙阿姨在这里,兽潮的威胁就几乎不存在了。”
    “巨,巨龙……”小胖子被他的话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牙齿都开始打颤,“你,你说说说,它,它是阿姨?”
    “别紧张,”麦克斯笑了笑,“她是过来寻找扬格沃大叔的,我才他们曾经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不过大叔失忆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签订了契约,不会危害鹿泉关的,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是龙骑士的学生了,就算那位巨龙阿姨要发怒,也不会发到我头上的……”
    他得意洋洋的说着,却没注意到肥猫和几个小弟已经快晕过去了。
    “老,老大……”肥猫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了。
    “对了,我这次找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帮我一个忙。”麦克斯说。
    “啊,老大,老大老大,你有什么是,尽管说吧!”免费毛毕竟只是个小混混,脑筋一转,马上就打定了注意。
    其他几个小弟似乎有些犹豫,被肥猫悄悄的瞪了一眼,都老老实实地低下头。
    “你知道吗?扬格沃大叔怕我过上了堡垒里面的好日子就偷懒,懈怠了武技修行,所以叫我回来蜂房那里住,还不许我所编离开,”麦克斯说,“所以,我要你帮我,随时注意,那个,安琪拉的动向,只要她一出现在街区或者教堂那边,就马上来通知我。”
    “啊,就这件事情……”肥猫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几个小弟也放松了很多。
    “现在生活困难,也不能饿着肚子,”麦克斯掏出几枚银币,塞进肥猫的手里,“这些钱不要乱花,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
    “啊,谢谢,谢谢麦克斯老大!”肥猫紧紧地攥着银币,不住地点头哈腰。
    “好了,就这样,你们一有消息就及时通知我。”麦克斯说,“我就在蜂房那里,不用怕,这些蜜蜂已经被巨龙熏陶过了,不会随便伤人的。”
    说着,麦克斯捏捏双手的关节,走开了。
    “老大,放心吧……老大再见!”肥猫赶紧告别。
    “老大再见!”小弟们也跟着说。
    麦克斯头也不回的冲他们摆摆手。
    ……
    “表哥……”
    安琪拉站在窗前,呆呆的看着下方冷清了许多但依然人来人往的街区,喃喃地说。
    她拿起那个封印着雪花的水晶球,走向门口,走到平日里存放垃圾的小隔间,想了一下,又踱回房间,放回桌面。
    “表哥,安琪拉要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呢……”她望着西边西大陆的方向,低声对自己的说。
    她深吸一口气,走出门,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安琪拉,有事吗?”赫尔敏正在梳理自己的头发。
    “再教我一些应付男生的办法吧,”安琪拉说,“麦克斯正在下面街区的边上。”
    ……
    “真是一群有趣的孩子。”女子说。
    “你又在关注他们了,怎么,他们又有什么新的动作了?”扬格沃问。
    “倒不是他们要采取什么行动,”女子说,“你说麦克斯那孩子和那个名叫安琪拉的女孩子,是互有好感的,对吗?”
    “大概是的。”扬格沃说,“你是说,他们……”
    “有些小心机,却又单纯天真的小女孩,和心肠不坏,却以为自己是个混混的小男孩,真是有趣呢……”女子说。
    “唉,真是乱呢。”扬格沃说,“我迟早是要离开麦克斯的,可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让我有些放心不下呢。”
    “人心,总是,那么的复杂而幼稚,不管年纪有多大,”女子说,“小孩子总是被大人嘲笑,可是,在高级生物的眼里,这些成年的人和这些小孩子,也没有太多的区别,比如,精灵、巨龙,还有,神明。”
    “真是奇怪,”扬格沃说,“按照龙族的寿命换算,你的年纪和人类二十多岁的女子也差不多的,可真是刚才你说的话,怎么会有一种苍老的感觉?”
    “你觉得我老了?”女子奇怪的问。
    “并不是,”扬格沃摇摇头,“只是有点奇怪,你怎么这么在意那些孩子,还能总结出这么令人费解的感慨。”
    “我在他们身上寻找你小时候的影子啊。”女子说。
    “暂时不去管他们吧,”扬格沃说,“反正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动静来。”
    “嗯,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好好解决的,保证不伤害他们。”女子说。
    “有一件事情,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扬格沃说。
    “说吧。”女子说。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扬格沃说,“我们这么熟悉彼此,我却完全不知道你的名字,这真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呢。”
    “名字?”女子有些疑惑,然后说,“我的龙族本名,七千五百四十七个音节,这也是属于我的灵魂本源密码,除了自己,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而我的简名,我不想提起,本来想跟你说,但我又放弃了。”
    “为什么?”扬格沃问。
    “刚才我所说的很多东西,都是藏书室里的书籍上看来的,”女子说,“我忽然明白过来,名字,只是用来同类之间互相区分的一个代号,但对于我们来说,你和我,都是彼此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和别的同类区分开来,你是我唯一的人类伴侣,我也是你的龙族伴侣,就是这么简单,所以我都在尝试忘记你的名字,因为你和其他人类,完全不一样。”
    “好吧,我能理解了。”扬格沃笑了。
    “人类对龙族的记录,真的很好笑。”女子说,“在你们眼里,巨龙真的是邪恶又愚蠢的吗?”
    “都是这么说的,又没有人见过,”扬格沃说,“尽管曾经我和你相处过那么长时间,但我自己心里也没有一个答案。”
    “好吧好吧,现在说这些可能还太早,等你完全适应体内的力量,我会好好的和你讲一讲龙族的事情。”女子说,“至少,你不能保留着人类对龙族的偏见。”
    “不用这样的,”扬格沃摇头,“就算龙族真的是邪恶又愚蠢,也不关我的事,我眼里的你,和其他龙族,完全不一样。”
    “呵呵,你竟然学说话。”女子笑了,白皙的手掌捂着嘴角,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淳朴少女。
    “这也是我心里的话。”扬格沃也笑了。
    ……
    “休息一下吧。”队长西奥多说。
    这是一片比较茂密的小树林,大路刚好从中穿过。
    斯迪克走到一棵树下,一屁股坐了下去。
    “走走走,方便一下……”昂达普拍拍夏川和锤武士哥哥的肩膀。
    猫头鹰已经飞出去找食物了。
    这两天,夏川不能明目张胆的给它拿肉干,只能悄悄地塞一点点小坨的肉块,更多的时候,猫头鹰必须自己找食吃。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没一会儿,两个骑着角马的披甲士兵从队伍旁边飞奔而过,带起一阵疾风和满地的泥点子。
    “真是嚣张……”昂达普差点被撞上,看着远去的骑兵,骂骂咧咧的说。
    “这么着急,是要打仗吗?”斯迪克说。
    “别胡说。”队长西奥多说。
    马车夫的脸色变了一下,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正好被夏川的看见了。
    “走走走,赶紧去,”斯迪克说,“休息够了早点出发!”
    队长西奥多犹豫了一下,说:“等等,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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