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县城,卓家沟村。
    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彻山坳,男孩跪立坟头,低头不知在想什么,未曾发现身后一个消瘦沧桑的中年男人。
    只见这中年男人走到男孩身后,一只满是老茧的右手,轻轻搭在男孩肩膀上。男孩恍然醒悟,抬起头眼见一张皱纹横生,眼神灰暗,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一时悲喜交加,眼泪顿时滑下,沙哑的喊了声:爸!
    冬季的傍晚,村子里灯火通明,炊烟升起,卓寅生怀着异样的心情,坐上饭桌。
    继母仍没好脸色带有敌意,当看到卓寅生已非当年,隐隐痞气外露,甚至担心会遭到报复。只是卓寅生毕竟吃了这女人做的几顿饭长大的,虽很委屈不过还是忍住,席间还亲切的喊声了声:阿姨。
    第二天,留下这几年挣得两万块钱给了父亲就要出门,父亲很理解这关系,依依不舍的挥手离别。
    来到s县城,卓寅生站在车站出站口,猛吸一口烟,望着人潮汹涌的街头,感慨万千,城市虽大却无他归属,唯一的只有那个叫岳珊珊的女孩。现代通讯如此发达却没有岳珊珊的电话号码。多年的孤独已让他习惯,他一路茫然的走过他们曾一起留下欢乐悲伤之地。
    长情河畔,冬季略显清冷,零星的游人欢声笑语,洋溢着过节的欢娱,只有卓寅生独身一人静静坐在凉亭抽着烟回忆往事,时而鞭炮之声把他惊回到现实。
    轻叹一声,甩了甩头准备南下,突然一阵淡淡的香味在纯净的空气中飘来,卓寅生举目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如画中仙子一般的女人静静走过凉亭。卓寅生平静的心此刻掀起波澜,兴奋使他结结巴巴的大声喊道:“岳珊珊!”
    这女人就是岳珊珊,当他认出卓寅生时惊喜过望,迎上卓寅生伸开双手紧紧拥抱。
    “小虎,这些年还好吗?”岳珊珊喜极而泣沙哑的问。
    “好,我过得很好,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你,今天看到你,越来越漂亮,纵然身死无悔。”卓寅生满是欢喜的说出了埋在心里多年的话。
    很久两人才分开,彼此看着对方,而岳珊珊似乎有意避开卓寅生的目光显得很不自在,这让卓寅生纳闷。
    “珊珊,你怎么了?难道…”
    “我没事,我很好。”岳珊珊两手摸在卓寅生的脸颊笑着说。
    卓寅生在心里暗自想过无数次,当年自己走后对方肯定不会那么简单放过他们,今日见岳珊珊很不自在,料定出事了。岳珊珊只是一味的哭泣,卓寅生不顾哭泣的她再三追问,岳珊珊终于道出了事实。
    三年前,卓寅生走后,岳珊珊心知有麻烦,果然两天后周天海带七八个混混找上门来。她只好一五一十的说给父母听,父母是本城人也认识一些有身份之人,花了点钱这事就算了了。
    两个月后,一天岳珊珊正在上课,突然接到一电话,父亲在水果摊卖水果时与一个年轻人起了争执,年轻人随手抓起西瓜刀砍了父亲七刀,父亲重伤昏迷被送往医院,年轻人不知去向。
    开始岳珊珊认定是光头周天海指使人干的,但无证据证明。再就是父亲本是单位上的管理,本来卖水果都觉得很丢面子,偶尔起争执也有这可能。年轻人下手也太狠了,把父亲伤得很重,几乎下身瘫痪,用掉多年积蓄才保住下身。
    正在这节骨眼上,母亲一日煲好汤去医院给父亲时,突然被一辆摩托车撞飞险些殒命。
    真是祸不单行!岳珊珊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预谋的报复,可是她却束手无策。
    母亲伤得很重,肇事车辆是一辆黑车什么都没有,肇事者更是弃车而逃。面对高昂的治疗费岳珊珊找遍亲戚朋友,东拼西凑还差一万,可是医院偏偏要钱到才肯治疗。面对这一切岳珊珊只能蹲在医院哭泣,这时光头周天海哼着曲过来,了解真相后,慷慨的拿出一万递给岳珊珊还说尽好话,但他申明这是他向别人借的有一定的利息。明知是圈套可此时也无他法,只好答应,却从未考虑后果。
    说道这里时卓寅生,隐约能猜到那结果,大骂一声狠狠一拳打在凉亭石柱上,鲜血慢慢布满拳头。
    岳珊珊止住哭泣,沉默许久,在心里一番激烈斗争后接着说:“一天,我还在医院看护双亲,周天海跑来找我还钱,他的一万是借的高利贷现在走投无路等等。我就知道会有这天,而我哪里还有钱还他。”说到这里她一副行尸走肉般,点起一支女士烟吐了一口雾气,说:“哼哼,他知道我还是处女,就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陪一个老男人一夜……”
    “别再说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卓寅生咬牙切齿,痛苦的说。
    “不怪你,就算当初你不走,他也会这样对我,只怪我太命苦。”岳珊珊面上不悲愤很平静的说,仿佛心死之人。
    卓寅生心里早就有团火在燃烧,心里发誓:周天海,我要你死。
    卓寅生深情的看着岳珊珊说:“跟我走吧,以后我不许任何人再欺负你。”
    岳珊珊看着卓寅生,很久之后摇了摇头激动的说:“我不能走,小虎,我都成这样的人了,我不……”
    卓寅生一把抱住她说:“我不在乎,你的过去,这都是我造成的。”
    岳珊珊哭着说:“小虎,我在乎,我放不下啊……”
    卓寅生心知不除掉光头珊珊不会答应离开对她说:“珊珊我爱你!不管怎样我真的不在乎。你先考虑一下,明天答复我吧!我今天还有事得回家一趟。”
    分别岳珊珊卓寅生怀着满腔怒火的回到宾馆,点燃一根烟,打了几个电话给邻县的飞仔,阿强、卷毛简单说了事情经过,然后,躺在床上酝酿如何干掉周天海。
    晚上三人驾车来到卓寅生住处,在房间里抽着烟,商量如何顺利的进行计划,商量完毕已是十二点过,几人出去喝了点夜啤酒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中午,天灰蒙蒙的似乎随时都会下一场雨。几人按计划来到一家饭店二楼上大厅,点了几个小菜几瓶啤酒,静静等待周天海出现。半个小时后周天海一行六人出现在饭店二楼, 四男两女,二个女孩卓寅生不认识,四个男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光头、黄毛还有手臂上纹有青龙的人,几人几年不见长胖了不少。还有一人却不是当年的长毛,这人是飞仔的朋友阿坤。周天海一行人出现在这里还靠有他帮忙,阿坤其实早就看不惯周天海的行径。
    卓寅生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当年几人都来了,唯独不见长毛,微微有些失望。阿坤小心的递过来一个眼神,接着有说有笑的和周天海一行人进了雅间。
    又等了半个小时后,阿坤以上厕所为由出了包间门,眼神示意卓寅生他们:里面的人喝了不少酒,可以动手了。
    卓寅生与飞仔、卷毛,阿强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往雅间行去,阿强则按计划下了楼。
    飞仔与卷毛本是退伍军人,不仅生得魁梧,下起手来也心狠手辣。包间门口,三人隐约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卓寅生从大衣里抽出一把三十几公分的砍刀对二人说:“飞仔、卷毛你们守在外面,如果我出不来你们就闪。”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不行!”
    卷毛郑重的说:“虎哥,说好一起杀进去的,我不能退缩。”
    卓寅生还待说什么,只见飞仔抽出砍刀“砰”一脚踹开房门,一刀砍在还未回过神来的青龙身上。卓寅生骂了一句,看准光头周天海扑了过去……
    包间里尖叫声,哭喊声,连带骂声不绝于耳,大约两分钟后,卓寅生、飞仔、卷毛浑身血迹斑斑的走出房门,看了一眼偏僻处的阿坤,点了点头,不顾众人惊愕的眼光跑下楼,上了一辆黑布罩着牌照的轿车,扬长而去。
    车上几人麻利的换好衣服,飞仔与卷毛一边换衣服一边还嘲笑刚才周天海他们祈求的可怜样,阿强也很有兴趣的问着经过如何。
    卓寅生掏出电话,几人立马闭了嘴,“喂,姗姗,我事情办完了,跟我一起走好吗?”
    卓寅生还是遗憾的放下了电话,叹了一声对几人说道:“我们全速回广州。”
    即将出城时卓寅生电话响了起来,“喂,姗姗,怎么啦?好的。”挂了电话对几人说:“阿强,停车。我得回去一趟。”
    “不行,虎哥,现在城里肯定乱作一团,回去只怕就出不来了!”阿强激动的说。
    “三位兄弟,我卓寅生今生能认识你们是我的福气,我们永远是兄弟!只是我必须回去见她一面。”卓寅生坚定的道。
    “要走一起走,要回我们一起回,如果有事,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阿强深情的看了一眼飞仔、卷毛立马把车子掉头。
    几人来到长情河边已有二十分钟了,卓寅生心知呆得越久越危险,再三劝几个兄弟,几人都不肯离去,这让他陷入了两难,一面是兄弟一面是心爱的女人,他做得这一切几乎都是为这女人,同时他认为是他害了岳珊珊。但兄弟们的性命在他手里,狠狠吸了口烟,用力的扔掉烟头,向兄弟们挥手示意说:“我们走。”
    “虎哥,快看前面好多摩托车驶过来了。咦,不好,阿强快走。”卷毛大惊失色道。
    只见十几个青年骑着摩托车气势汹汹而来。
    卓寅生说:“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难道是……不可能。对了阿强,这车是你的吗?”
    阿强一边开车一边说:“不是,这车是我租的,放心我用的假证件租的。”
    卓寅生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前面左拐走小路到船码头,阿强对不起了我们只好弃车坐船到对岸。”
    几人上了船,卓寅生突然说:“咦,你们等我一下,我东西丢在车上了。”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几人一眼,然后跑到驾驶室启动车子,心说:“对不起,兄弟们我必须回去,保重。”
    卓寅生驱车回到凉亭,只见一辆豪华轿车和十几辆摩托排成一串,二十几个青年斜眼看着他,其中一胖子呼呼的吃着一桶泡面。这个胖子留着平头,额头疤痕清晰可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阔别三年的长毛。
    长毛吃完面,咕噜的喝了口汤,拿出纸巾抹了抹嘴,用力的扔掉面桶,点上一支烟享受饭后一支烟的神韵,然后才正色的看着卓寅生咧嘴笑了笑说:“小子,我等你很久了。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和那贱人联系,所以我装了窃听器,哈哈哈。”
    卓寅生无动于衷的漠视胖子,胖子心里鬼火冒脸色一变愤怒道:“干掉他。”
    五六个青年各拿砍刀一拥而至,卓寅生自知今日难逃一劫,潇洒的摸出两把砍刀,毫不犹豫的扔出一把,正中冲在最前头那人面额,那人抱头而卧。
    灰蒙蒙的天空即将下起大雨。长情河边,一个青年手拿砍刀与二十几人号人轮番拼命互砍,只是片刻他已满身血污,身中数十刀,仍然奋力拼搏,直到一记铁棍击中脑袋,他倒了下去。
    胖子走到卓寅生面前道:“小子看不出你还有几下子的嘛,伤了我七八个弟兄。嘿嘿,起来,再打呀!瞪什么瞪,想打我呀,起来我们单挑,奶奶的。今天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说完使了个眼色,两个青年,从车上拽下一个捆着手脚,捂着嘴的女人—岳珊珊。
    胖子扭动脖子,邪笑道:“小子,本事不小啊居然做掉了光头,英雄佩服,不过今天我要当着英雄的面做掉你的妞,哈哈。只是这么漂亮的妞不玩玩岂不浪费!”
    卓寅生恼怒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束缚,眼睁睁看着胖子把岳珊珊按在车上,如恶魔般撕开她裙子。
    “轰隆!”
    天空一声惊雷,吓了众人一跳。缠住卓寅生的几人也顺势松了一下,他趁机用力脱开束缚,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从地上跳跃至胖子面前,狠狠的一刀刺入胖子后颈……
    “轰隆”第二声惊雷响起,久违的大雨倾泻而来。
    长情河边,二十几人惊讶的看着胖子沉重的身躯倒在雨中,远方传来“呜呜”的警笛声,众人来不及顾他四下逃窜。现场只留下卓寅生和岳珊珊还有倒在地上抽搐的胖子。
    岳珊珊手脚被捆绑着只好跳到卓寅生面前“呜呜”的说着,卓寅生向她笑了笑,两眼一黑倒在雨中。
    岳珊珊在地上一把刀上割断了绳子,扯开嘴上胶带,把卓寅生拖到凉亭,哭喊者“小虎,你不要死……”
    卓寅生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哭泣的女子,笑了笑结巴的道:“珊珊你自由了。”
    “不要说话,120马上就来了,坚持住。”
    “珊珊,我想……抽根烟,帮我点支烟好吗?”
    “都这样了还抽烟。”
    岳珊珊在卓寅生兜里摸出两包还未打开的烟,她慌乱的打开烟盒,抽出一支放在嘴里,颤抖的双手却怎么也点不燃打火机。卓寅生笑着道:“别急,慢慢来,珊珊你真漂亮。”
    岳珊珊把烟放进卓寅生嘴里,他吸了一口,突然一声咳嗽吐出大口鲜血,岳珊珊一边祈祷救护车快车,一边自责,突然外面喇叭响起:“里面的人,双手抱头,走出来……”
    岳珊珊抱头走出凉亭,哭叫道:“这里有个伤员,快救他。”
    天际一道闪电击中凉亭。
    轰隆……
    整个亭包括卓寅生一起湮灭在雨中,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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