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范好胜一袭话,白苏墨才知晓了爷爷和钱誉失踪之事。范好胜当日是吓住了,知晓自己闯了祸,既然宫中和军中都特意封锁了消息,就是不想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白苏墨知道后会出意外。
    却不想,经由她口中泄露了出去。
    白苏墨当日动了胎气,太医院的两个太医守了大半宿才离开。
    而后便让白苏墨多卧床。
    白苏墨还是让人请她翌日来苑中。
    她见白苏墨的时候,白苏墨侧身躺在屋内的小榻上,看着手中的书卷,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沉稳和平静些。
    白苏墨想听事情的始末。
    她便将听到的都说与她听。
    照说地势再险恶,若是出了意外,也应当有蛛丝马迹。
    眼下蛛丝马迹俱无,应当还有生还空间。
    国公爷是何人,半生戎马,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便是更艰险的情况应当都遇到过,国公爷只会比旁人更沉稳,生还的几率更大。而钱誉,早前在骑射大会中便展露了头角,便是放在军中都没几个能比得过的。
    有钱誉在,国公爷又同钱誉一处。
    很难说,这两人没有逃出来。
    若是连他二人都逃不出来没有,那苍月军中还有多少人能随机应变?
    范好胜莫名对钱誉信心。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范好胜自幼在军中长大,看得想得都比旁人多一些。
    范将军也是如此说。
    如今虽然还没有国公爷踪迹,但军中几位封疆大吏都觉国公爷尚在,只是时日罢了。
    白苏墨亦颔首。
    她相信爷爷和钱誉。
    他们都答应过她会平安回京。
    她亦答应过钱誉在京中时候要照顾好自己。
    爷爷处有钱誉在。
    她要做的,是安心等待。
    即便……
    她也要安稳将孩子生下来。
    范好胜叹道:“苏墨,我陪你等,国公爷和钱誉一定能回来。”
    她亦莞尔。
    ……
    这其间倒有一件让顾淼儿意外的事。
    她在清然苑中玩皮影戏的时候,竟见许雅的身边的丫鬟来了清然苑中。
    顾淼儿诧异,还是来给白苏墨送佛经抄贴的?
    白苏墨近来是有抄佛经的嗜好,顾淼儿也知晓缘由。
    王太医、陆太医和华大夫也都同意了,白苏墨每日小半个时辰在案几前伏案抄佛经并无要紧。
    白苏墨过往不怎么信佛,只在太后生辰的时候抄过几次佛经。
    但顾淼儿家中却惯来信佛,也知晓抄诵佛经能让人静心。
    眼下国公爷和钱誉在外,白苏墨每日抄诵佛经是祈福,也是静心。
    但佛经亦有抄板。
    许雅让丫鬟送来的便是有名的抄板。
    顾淼儿心头隐隐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冰雪初融。
    而流知送去给白苏墨,白苏墨亦收下了。
    顾淼儿更觉心中明了了几分。
    难不成……
    顾淼儿唤来宝澶问了几句,宝澶忙不迭点头,听流知说,有一日晨间许小姐确实来过苑中,只是那时小姐在歇息,许小姐坐了些许时候就离开了,也似是……就来过这一次,两人没照面过,后来,许小姐也没再来过苑中……
    旁的再多,宝澶也不知晓了。
    只说许小姐还遣人来送过旁的小玩意儿,小姐也收下了。
    这便足够了,顾淼儿没有多问。
    待得宝澶离开,顾淼儿双手撑在案几上,下颚悠悠抵在手背上,眼珠子转了几圈,想了又想,这怎么看……都是和好的痕迹呀!
    虽不知其中细节,但笑意漫上顾淼儿的眼角眉梢。
    没有旁人比她更希望看到这两人和好。
    闺蜜之间,哪里没有磕磕碰碰的时候?
    那南阳郡王府的小郡主和秦府秦丹都吵吵闹闹多少回,最后还是形影不离,但隔一阵又吵吵了回来,只是遇到旁人诋毁对方,都还会忍不住同那人互撕起来。
    白苏墨同许雅早前从来不吵,白芷书院那次是将顾淼儿全然吓住了。
    许雅的话说得太过,她想劝都没有立场。
    但后来许雅在宫中失态,白苏墨明显也是紧张的。
    许雅同白苏墨的相处,与京中的旁的贵女都不同,明明相互羡慕,也相互欣赏,也能玩到一处去。可一旦起了隔阂,却谁都不会轻易低头,主动退让一步。而白芷书院的事,起因是许雅,解铃还须系铃人,自然只能许雅来解这个局……
    想她们三人自幼在一处,亲密无间。但白苏墨嫁去了燕韩,许雅也同广弗郡王府的世子定了亲,眼下广弗郡王府的世子虽在京中,却有一日是要回封地的,那许雅在京中能呆的时日也不多。
    再往后,她们三人还想要像早前一样聚在一处,亦不知要多久。
    顾淼儿知晓此事急不得,需循序渐进。
    但好在眼下不过六月,尚有静待之时。
    顾淼儿心想,再等大半个月,许是,能邀许雅一道来清然苑中看她演皮影戏了……
    ******
    时间一晃到了七月初。
    顾淼儿的第一出皮影大戏已排得差不多,其实多亏了范好胜的加入。
    这京中还能闲得同她一处在白苏墨这里排皮影戏的,也大抵只能找到范好胜了。
    她早前同范好胜算不得熟络。
    但在国公府这月余,却总是能与范好胜抬头不见低头见。
    两人之间便也越渐熟悉起来。
    她当初也是硬着头皮邀请范好胜一道的,但许是范好胜也真是在京中呆得无趣了,竟会答应她。
    两人还果真能凑成了一组,在清然苑中摆弄起皮影戏来。
    于是范好胜连禁军校场和马场都少有去了,专心钻研起皮影戏来。
    皮影戏的师傅都说好的皮影戏人偶要自己绘制才更复神韵,两人竟又开始裁剪,上色,负责各自的部分,乐此不疲。
    顾淼儿才发现范好胜竟画得如此栩栩如生。
    范好胜也认真。
    两人不知裁剪了多少版。
    白苏墨日日看她二人,日日都在想,怕是魔怔了两个。
    范好胜也似是在骑马射箭之外找到了旁的乐趣。
    最乐意的当属将军夫人。
    一个姑娘家,终日骑马射箭始终不像样子,做做皮影戏修身养性也好。但更让将军夫人欣喜的是,好胜同白苏墨,顾淼儿一处久了,不仅玩皮影戏去了,更还被顾淼儿拉去换了一身裙子。
    虽只有一日,好胜脸色也阴晴不定的,但将军夫人确实欣喜坏了。
    这回,无论如何都要让好胜在京中多留些时候。
    将军夫人觉得,在边关,就是驻军中的姑娘太少了。在京中,同大家玩到一处,终究也多少有了姑娘家的样子。
    将军夫人巴不得她日日都往国公府去才好。
    (第二更后盾)
    入了七月,苍月京中就似开始下火了一般,白苏墨足不出户都避不开酷暑炎炎。
    早前没有身孕的时候,屋内便少不了冰解暑。
    眼下,王太医和华大夫都不让多用,流知和宝澶、芍之只能轮流给她扇扇。
    尤其到了夜间,鸣蝉了了,白苏墨更难入睡。
    王太医说过,孩子许是会提前出生,流知、宝澶和芍之几人都不敢马虎了去。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渐多,白苏墨白日里便多了歇息的时候。
    顾淼儿也不敢多问。
    私下里,范好胜心中也好奇,可是苏墨真要生了?
    ……
    等到七月初十,范好胜同顾淼儿的第一出皮影戏总算要开演。
    煞有其事准备了十余日,还准备得颇为隆重。
    地点就摆在清然苑的外阁间,也无需旁的观众了,就演给白苏墨看,只是顾淼儿还邀了许雅一道,剩余的便是围观的粗使丫鬟和婆子,苑中颇有些热闹。只是白苏墨有身孕在,怕锣鼓吵闹,就省了些敲敲打打,音乐也都省了,就照着台词和剧本,顾淼儿和范好胜在一处边演边念,应是合了多遍,语气中还有抑扬顿挫。
    实在缺角色声音的,流知,宝澶和芍之几人都充数成了声音群演。
    宝澶稍微还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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