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墨娥眉微蹙。
    第16章 投其所好
    更衣完,白苏墨同流知一道往尽忠阁去。
    国公府很大,却只有她住了一个清然苑,爷爷住了一个月华苑,别的地方大都空置了,也显得冷清。
    尽忠阁月华苑中用膳食的地方。平日里爷爷招呼客人都在前厅,用饭在偏厅,这尽忠阁已是国公府内院,除却她外祖父这边的亲戚来府中,爷爷从不在尽忠阁招呼人。
    褚逢程这是头一份。
    白苏墨心中对褚逢程忽得生出一丝说不清微妙感。
    似是……
    白苏墨微拢眉头,不再妄加揣测。
    “媚媚。”等到尽忠阁,已见宁国公同褚逢程在一处边饮酒边等她。
    听到爷爷在褚逢程面前提“媚媚”二字,白苏墨顿了顿。
    “爷爷。”白苏墨上前福了福身。
    尽忠阁多是祖孙二人用饭,桌子不大,小且温馨。
    今坐三个人似是也正好。
    “昨日京中罕见暴雨,幸亏逢程到容光寺接你,爷爷这才放心。正好今日逢程也在,爷爷留逢程在家中简单吃口饭,一道喝盅酒。”如此场合既显得莫名正式,又似随意家宴,白苏墨也说不清。
    白苏墨笑笑。
    “媚媚,听逢程说回京路上遇些意外,马车底部承重木梁断裂,险些要半夜才回,所幸还有马车路过,可有吓倒?”宁国公问。
    白苏墨莞尔:“顾淼儿是吓倒了,爷爷,我本就会骑马,便是没有马车,也能骑回京中。”
    褚逢程看着她,礼貌笑笑。
    恰到好处。
    宁国公却道:“是,骑得同个三脚猫似的。”
    “爷爷?”白苏墨惊愕,爷爷竟会在旁人面前说她丑事,这也是头一遭。
    褚逢程适时低眉,唇边勾了勾。
    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举止风度皆有。
    “逢程敬国公爷。”他坐得笔直,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又自有气度。
    如何看,都似恰到好处替她解了围。
    宁国公哪里看不明白?
    褚逢程是在维护媚媚。
    白苏墨也笑着看他,他若不是极有心,便是极聪明。
    早前她为何不察?
    宁国公也罕见仰首将杯中饮尽,酣畅淋漓。褚逢程便牵袖给他添酒,酒杯添至大半多一分,给自己却斟得满满。
    宁国公看在眼里,心头赞许。
    白苏墨也尽收眼底。
    褚逢程行事处事皆得爷爷欢心。
    “逢程,后日便是游园会,太后邀了年轻后辈前去,听闻接到帖子的人不少,届时必定人满为患。你可与媚媚同去,也算有个照应。”
    白苏墨转眸看了看宁国公。
    宁国公特意瞥目看向褚逢程,避过。
    褚逢程微怔,宁国公亲自给他斟酒,褚逢程才应了声好。
    白苏墨知晓爷爷今日是铁了心,便没有再作声。
    酒过三巡有多。
    宁国公饮了多少,褚逢程便是他的两倍至三倍。
    爷爷常说酒品看人品,爷爷今日应当就是特意留褚逢程在尽忠阁饮酒的。褚逢程酒量实则不差,但桌上就两人,来来回回间本就饮得多,还急,褚逢程醉得实在撑不住,期间倒也一直恭敬有礼,不见有旁的不同,只是实在撑不住时,便在饭桌上直接倒头。
    “逢程?”宁国公唤了声。
    褚逢程并无反应。
    “逢程……”白苏墨也轻轻伸手推了推,对方不仅没有反应,耳边反倒还有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齐润叫了苑中小厮一道,将褚逢程送去了骄兰苑的屋中休息。
    骄兰苑同清然苑离得近。
    早前白苏墨外祖父家的亲戚来,也多是在骄兰苑暂住。
    褚公子是国公爷眼中的红人,更怕是未来的姑爷,齐润不敢怠慢。
    好在这褚公子虽然醉得不省人事,却没有旁的幺蛾子。
    伺候褚逢程睡下,齐润便来复命,褚公子酒醉后尚且自制,没有旁的花花肠子。
    宁国公颔首,又让齐润亲自去一趟驿馆给褚将军送信,说他今日同褚逢程饮多了酒,他许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饮酒过了,怕褚逢程路上见风折腾,让褚逢程翌日酒醒了再回。
    齐润一一记下,而后匆匆出府。
    白苏墨心底澄澈。
    褚逢程在爷爷这里的最后一关,只怕也过了。
    爷爷这般喜欢褚逢程,只要爷爷一句话,褚逢程哪里从京中走得了?
    还是褚逢程打从一开始,心中便清楚?
    白苏墨垂眸。
    爷爷说他好,顾淼儿说他好,就连她也都觉得褚逢程好……
    这京中想着投爷爷所好的人不少,但想在爷爷慧眼下博得好感,又不谄媚更是少之又少。爷爷喜欢的便是正直,果敢,有大家风度,却又不失气度的年轻后辈。
    爷爷便很喜欢顾阅,从不特意讨他欢喜,却是京中这一辈中的翘楚。
    爷爷常说顾阅的性子和才能若是在军中,必定有一番作为。
    可顾侍郎不希望顾阅从军。
    爷爷私下愤愤过,误子,误国。
    可终究是顾家的家事,爷爷只是惋惜,却并不干涉。
    而褚逢程的出现,便极符合爷爷心中对京中晚生后辈的要求,自然而然,也就符合了爷爷对未来孙夫婿的要求。
    他的孙女婿要在军中历练过,要是征战沙场,顶天立地,血气方刚的男儿。
    亦如她已经过世的爹。
    白苏墨心知肚明,心中不忍拆穿。
    国公府向来冷清,便是如今四下掌灯,流知还是拎了灯笼在前面照亮。灯笼摇摇晃晃,投下的影子也深浅不一,忽长护短,便似白苏墨眼下的心思这般飘忽不定。
    褚逢程真是如此恰到好处,处处都合爷爷心意?也正好都遇到合适的时机表露在她和爷爷面前?亦或是……这人极其懂得拿捏,处处投爷爷所好,投她所好,投她周遭之人所好?
    如若是,褚逢程这人便是步步为营,心思该有多深?
    从月华苑到清然苑路途不短,白苏墨思绪未曾断过。
    从爷爷当初提起让她见褚逢程此人,她并未上心,但在大厅中见到褚逢程时,发现褚逢程也一脸奈何,她想应是遇到同命相连的人了。而后,褚逢程有意无意提及需安抚褚将军的情绪,又与她安抚爷爷情绪相同,二人自然而然拉近了距离。他提及心中白月光,她觉得他是重情义的人,并且接近她并无旁的目的,她便也愿意同他一处,而后那句“苏墨,你便是光”也确实曾触及她心头。
    她见褚逢程不过几日,但在爷爷看来褚逢程已非她的良配莫属。
    白苏墨眉间一丝清明,忽然想起来,仿佛褚逢程也是头一个,她在见过之后,却未主动同爷爷说起过她不喜同这人在一处的。
    白苏墨忽然驻足。
    难道,从一开始褚逢程赌得便是爷爷对他的喜欢,和她对他也并不排斥?
    第17章 檀木香
    思绪间,已行至清然苑中。
    白苏墨敛起目光。
    她惯来不常以极差的预期揣度旁人心思,对褚逢程便也是。
    她宁肯相信他是那个一心守着心中星辰暖阳,低调而专情的男子,一个值得信赖和相处的朋友,而非一个心思缜密,又处处隐藏了心机的人。
    愿她魔怔。
    入了内屋,尹玉和胭脂打了水来给她简单洗漱,缈言去铺床。
    洗漱过够,尹玉和胭脂又伺候她更衣入睡。
    白苏墨疑惑:“今日怎么不见宝澶?”
    这苑中平素就属宝澶最闹腾,她说个不停,自己就得定睛看个不停,今日不见宝澶,好似都不习惯了一般。
    尹玉应道:“宝澶姐姐的外祖母似是病了,听说用了许多药也不见好,国公爷昨日让宝澶姐姐回家中呆几日,这几日怕是都不会来了。”
    白苏墨想起宝澶的外祖母身子一直不太好,似是也有些年头了,她也听说过。
    流知时常替宝澶当值,便是宝澶要回家照看外祖母的缘故。
    “只是,”尹玉看了她一眼,悄声道:“听说这回,大夫是说宝澶姐姐的外祖母应当熬不过去了,宝澶姐姐怕是回去陪最后一程的……”
    白苏墨微顿。
    “胭脂,去唤流知来。”白苏墨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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