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两位宗师高手一战,很快便分出胜负,实际上那位满心欢喜要取得黄铜刀之后便很快能名震江湖的刀客宋风在迎上叶如晦之后才发现这原来是他一直小觑江湖上武夫,这不去说太多其他高手,光是眼前这一位便实在是不好对付,这看着年纪不大,可应付起来还当真是十分棘手啊。
    他那里知道这个年轻人这一路走来都是和人生死搏杀,稍不注意便是性命不保,因此心境早已比之前要好过太多,境界自然也稳固的不像话。
    甚至叶如晦都有些感觉到了第六境的有些东西了。
    仅仅半刻钟之后,当叶如晦手中那柄铁刀放在宋风脖子上的时候他就彻底明白了一件事,这不管什么时候,坐井观天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当最后宋风走出小院的时候,还真是一脸失魂落魄。
    他没要到那半截刀,还把手中的半截刀也留下了。
    叶如晦收刀而立,不曾多言。
    等到宋风走远之后,王麻子这才反应过神来,其实先前两人打斗时他也没能看出这之中的玄妙,因此当宋风走出小院之后他才算是缓慢回神,这一次王麻子看向这个年轻人,试探性问道:“叶如晦?”
    叶如晦轻轻点头。
    王麻子神色有些惊骇,若是在那老头儿出现在这朱仙镇之前,有人说出叶如晦三个字,他也只会当这名字取的不错颇有意味,至于其他的,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这些时日以来,接二连三发生了不少大事,先是汤槐安死在朱仙镇,之后这里便出现了不少的江湖武夫,而王麻子却是因为老头儿已经逝去,这才把他临终前说那些话记得很清楚,特别是叶如晦这个名字,这也就导致了这些时日从那边北匈陆续传回来的消息中一旦有半点关于叶如晦的,王麻子都会无比上心,可知道的消息越多,王麻子便越有些好奇那个能在北匈搅起这般风雨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样子,难不成真是那种长了三头六臂的妖怪不成?要不然如何能在北匈连杀两位宗师高手,并且能以一己之力硬憾多达一城的北匈甲士?不过等真见到了这个年轻人,王麻子在对于想象当中的叶如晦谈不上失落,只有惊异,毕竟这样一个看着好似读书人的江湖宗师,可比那种大汉要来得可亲近的多。
    叶如晦忽然笑着问道:“想必先生也是知道我与那位汤老前辈的关系了,放心,我此行来此也不是为了要回那半截刀,既然是先生所持便由着先生拿着便是,只是如晦还要问一句,那汤老前辈在之前有没有什么话留下过,就算是没有话,总该平日里提及过如晦吧?”
    王麻子看向那把竹椅缅怀道:“老先生在镇子里住下的时间不短,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这把竹椅上躺着,偶尔与在下说上几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有那日大雨磅礴中,老先生才说了不少,先是说起自己的一生,之后便提及你,说是这江湖翘楚,先前我还有些奇怪,等到后来北匈那边陆续传回来关于你的消息之后,这才释然,老先生用的这江湖翘楚四个字,可算是一点都没错,只可惜这番场景,老先生看不到了。”
    叶如晦喃喃道:“这大雨天真不是什么好时节。”
    “倒也没想象中那么风光,被人像一条狗一样在北匈撵着到处跑,要不是运气好,估计也回不来。”
    王麻子没去接着这句话,只是笑道:“叶公子,咱们去看看老先生吧,他离开这小院之前,当日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说的是要是你来了,便领着你去他坟头上看看就是。”
    叶如晦点点头,跟着王麻子走出小院。
    两人在小镇里的街道上行走,身后负刀,腰间悬剑的叶如晦倒是引来不上人的目光,叶如晦自嘲道:“大概在他们眼里,我这身行头像极了行走江湖卖艺的。”
    王麻子调侃道:“要是吆喝两声,肯定就更像了。”
    叶如晦无奈道:“这也怨不得我,才出大楚的时候便想着是带着剑是为了保命,等到了北匈拿到了这柄刀之后是想着用刀走一趟江湖,倒也不辜负老前辈,最后这行头走过北匈两城之后便实在是太显眼了,北上是不敢想了,也只有南下,先前在南下途中碰上一个楚人,叫洛少河,是北地这边的大户子弟,是逃婚出来的,他便对我这打扮意见不少,只不过这小子说用剑的只佩服叶长亭,用刀就佩服那个在北匈江湖的大楚刀客,我想了想,这不就是说我嘛。后来之所以不和他一起南下,大抵也是怕连累他,毕竟我这一路都是被撵着走的。”
    王麻子感叹道:“足以想象,叶公子一人被一国倾力追杀的样子。”
    叶如晦重重点头。
    王麻子看向远处,舒出一口气,微笑道:“其实在老先生去世之后,我便去州郡里打听过他的名头,花费了不少周折这才知道老先生当年除了一人一刀杀过大魏半座江湖,大多数人都说老前辈这是间接帮了北匈,之后老先生便去北匈,背负一国之生灵的老先生可在北匈也杀了不少人啊。”
    叶如晦插嘴道:“所以这一趟北匈江湖走得不冤啊。”
    王麻子平静笑道:“我们这类读书人做不得什么大事,自然也不能像叶公子一般一人杀去这么多北匈蛮子,想来真是惭愧。”
    叶如晦淡然笑道:“匹夫用命,文人提笔,这个道理本来就是很有道理的,我在南下途中遇见过一个边军士卒,叫周太平,他这辈子的理想不是杀多少北匈蛮子,而是要写出一本诗集来,诗集不写其他人,只写边军,他说他这辈子不写太平。”
    王麻子摇头苦涩道:“我不及他,只想着为大楚教出几个有用之才便是极限。”
    叶如晦哈哈笑道:“这分不出高低来。”
    王麻子亦是会心一笑。
    两人来到那处临河坟茔之前,王麻子便退后数丈,让叶如晦一人独处,他站在远处,看着那个年轻人在老先生坟前缓缓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更是取出身后那柄刀放在坟前。
    只是那年轻人不曾开口。
    然后不知为何便刮起了一阵大风。
    站在远处的王麻子揉了揉眼睛,有些沙哑的说道:“怎的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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