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重新启程,那在商队中如同众星捧月的女子甘倾安脱离商队,策马来到叶如晦身旁,与他在商队最后慢悠悠并肩而行。
    身份不知但必定来历惊人的甘倾安性子极为洒脱,和叶如晦并肩策马走过不长不短的一截路之后,立马开口问道:“叶公子,你也姓叶,又是楚人,应当会知道你们大楚江湖之中的两叶吧?”
    叶如晦呵呵一笑,注意到那边商队之中投过来不下五处的隐晦视线,也不揭破,只是若无其事的说道:“两叶,还倒是真没听说过这个说道。”
    甘倾安一脸不可置信,惊疑道:“白衣剑仙叶长亭和那位最近在大楚江湖声名鹊起的叶如晦,可是连咱们北匈的江湖都熟悉的很,叶公子会不知道?”
    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大楚江湖尚未有如此称呼,反倒是在北匈流传着两叶这么一个说法的叶如晦无奈一笑,这倒是真是让他措手不及,天知道这北匈江湖对大楚江湖的关注有如此密切。沉默片刻之后,叶如晦这才笑道:“倒是有这两个人,只不过那叶长亭是江湖剑道魁首,自然是名声远播,只不过叶如晦在大楚江湖的武道修为算不上多出众,第五境的宗师高手,虽说不多,但仍旧还是有不少,在下倒是实在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两叶的说法。”
    甘倾安叹了一口气,轻声感慨道:“北匈比不得你们中原武林,高手本身就要少不少,大楚的第六境大宗师高手不知道要比北匈多出多少,你们看不上眼的第五境宗师高手,放在北匈,妥妥的江湖前十,北匈有一份榜单,之中的高手不少,但比起你们大楚江湖,倒是还要差去不少,要是那叶如晦是咱们北匈人,早就是天下前十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了,这个人才练剑没多久,便已经走到了如此高度,要是再等些时日,会不会超过那剑仙,成为你们大楚江湖的第一剑客?”
    对于甘倾安的这个说法,叶如晦哑然失笑,相比于北匈这一国江湖,中原江湖是要大出不少,一份武榜囊括了大楚东越南唐三国的高手,可就算如此,这江湖剑林,整整百年也只出了一位叶长亭才可称为李青莲之外第一人,剑仙这个称号,世上也只有两人有过啊,百年之前李青莲,百年之后叶长亭。要说叶如晦超过自家叔叔,成为这之后剑道扛鼎者,这不是很现实,先不去说叶长亭今年才不过三十多岁,就算有一日他归了天,江湖中前有王越夏秋冷寒水这三位剑道大宗师在前,后有辛白味余留白这两位剑道大家在后,叶如晦一介后辈,虽说是侥幸赢过辛白味,可真打起来,谁生谁死还很难说,至于剑阁掌教余留白更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剑道宗师,这些年生虽说出手次数屈指可数,可谁会去质疑这位剑阁掌教的剑道修为?
    因此是不管怎么说,叶如晦要想着越过这些大山,都要花去不少时日,至于最后去面对自家小叔,那真可是想都不敢想。
    叶如晦自己都不看好自己,那甘倾安倒是好似特别看好他,在念叨了一大串大楚有名的剑道前辈名字之后笑道:“告诉你一件事情,败给叶长亭的冷寒水此时便在北匈,在北海屠杀巨鱼练剑,说是有不少渔民都看见了,北海风急浪高,有好几次冷寒水都被卷入海底,都以为他活不出来了,没想到每隔一段时日都能看到有个青衣人站在浪尖练剑,这穿青衣,不是冷寒水还能是谁?”
    叶如晦不置可否,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青衫,有些苦涩,这江湖后辈还真只能拣些剑辈没有穿过的颜色来穿,不然这一遇上了保管要说你是因为膜拜那位江湖前辈才有如此穿着的,叶如晦恶俗的想着,难不成这江湖前辈喜欢赤裸上身便也有人喜欢模仿?
    早就对大楚江湖向往异常的甘倾安无奈的说道:“我若不是这张脸,肯定要南下去一趟大楚,好好看看那些只在传闻里听见过的江湖高手。”
    叶如晦不蠢,知道这甘倾安说的这张脸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北匈人和楚人长相有异罢了,不过这甘倾安的长相倒是并非和楚人的长相有太多出入,笑了笑之后才说道:“其实甘姑娘这长相和一般大楚女子没多大区别,只是这大楚的高手可不是猴子,哪能说见就见,要是侥幸看见江湖高手比武,也只能远远站着,要是凑近一些,被这些江湖高手一招半式打到,说不得小命都要丢了。”
    两人一番交谈,倒是让甘倾安觉得这男子真的越发的有趣,开头只是惊异于他不逊北匈人的豪爽,之后便是他上马的姿势,当真是无比熟练,要不是看他那张清秀的脸不像是那边与北匈狼骑对峙多年的边军悍卒,说不得此时甘倾安就要多了好几个心眼,到时候去到桑麻城之后只怕叶如晦便成了什么瓮中之鳖了。
    说到底都是人心隔肚皮,江湖险恶啊。
    接下来大约数日时光,商队前往桑麻城一路畅通无阻,有着甘倾安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在此,虽说商队中不少人都不知道底细,可那商队首领,看起来是个豪迈不已的女子则是放心的很,不说这一路有多少暗哨,就是这商队里都有着数位北匈江湖高手,说白了,这这队货物加起来都没这女子一根毛发重要,这女子委实来头太大了。
    到现在才知道这女子叫做赫连飞莺的叶如晦这一路行来倒是真的狠狠涨了几分见识,这女子委实是太彪悍了,前几日在林中碰见一头半大黑熊,原以为怎么都要个十数人围剿才能解决的,却被这赫连飞莺弯弓搭箭,只用了两箭便要了那头黑熊的性命,一箭头颅一箭胸口,这份射术,倒是都能比上那征东边军的白羽卫了,儒家圣人有君子六艺一说,其中一项就是射,可发展到如今,这些整日读圣贤书的士子们怕是没多少人精通此艺了。
    这支商队夜宿也极有讲究,三五人一帐,绝不露宿荒野,半夜甚至还有人守夜,不过大抵都是围在商队正正中央的那甘倾安的帐篷外面,黄昏时刻,叶如晦又托了甘倾安的福,得以一个人独处一间帐篷,只不过好似商队中的北匈汉子对楚人没什么好感,不情不愿的把他安排在最外围,这样一来,若是有什么险事发生,无需多说,叶如晦绝对是最先遭殃的,这个时节放在陵安保管是不管白天黑夜的热意阵阵,可到了北匈却偏偏是白日炎热异常,晚上倒是出人意料的寒冷。叶如晦不知道这北匈这般反常,也就没去想为何帐篷内没有被褥,等到半夜这才后知后觉知道被那些北匈人不咸不淡的摆了一道,不过若是一般文弱琴师在这帐篷里度过一夜,保证第二日连站都站不起来,不过这放在叶如晦身上便好似没了什么作用,第二日清晨仍旧背负剑匣出帐吃早饭,让那些北匈人都感到很是奇怪。
    赫连飞莺对这长相清秀的楚人相处了数日,倒也是觉得他性子不错,不似以往碰见的那些楚人一般,因此脸色便好了不少,早饭之后还破天荒的和叶如晦闲谈了几句,叶如晦一如既往的温和应答,不涉及任何大楚要事。
    这个时节天气炎热,因此商队在吃过早饭之后便要继续赶路,等到午后烈日当空再赶起路来便当真是遭罪。
    甘倾安一如既往的很叶如晦并肩而行,她对大楚风俗喜欢到了痴迷的境界,因此说过大楚江湖之后便与叶如晦这些日子聊得全部都是大楚的风土人情,叶如晦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底自有打算,该说的一概不藏着掖着,不该说的就算是这女子再怎么变着法子问,也不发一言,不过这些时日甘倾安在他这里得到不少大楚的信息,他也何尝不是在甘倾安口中得到不少北匈现状,不过撤的太远对于叶如晦没什么帮助,他反正这一趟去到桑麻城,至少要把那两位第五境的宗师高手交代一位在桑麻城,至于另外一位,来历太过神秘,只说了在某个地方能遇见,其余信息一概不知。
    北匈和大楚互遣高手较量,人数数量上相当,不过宗师高手却是北匈占优,可两方派出高手的时间却是不同,大楚先让叶如晦和汤槐安北上,其余第五境之下的高手到底现在其实大多都在边境,而北匈则是先派遣出第五境之下的北匈武夫来淌水,探探底细,第五境的那几位宗师应当此时尚在北匈境内,要不然叶如晦也不会紧赶慢赶前往桑麻城,只不过这些天,叶如晦担心的还是汤槐安那边,这一出陵安两人便没了联系,但愿不是最后一次见面才好。
    商队走到下午时分,临近那桑麻城外时,叶如晦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位为报恩而北上至北匈的阮西安。

章节目录

余楚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林殊归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林殊归并收藏余楚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