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悬剑男子只是站在远处看过一眼某位女子便转身离开,他确信那女子不会发现他曾经来过,因此走出村子之后也没有急着赶路,反倒是转转悠悠走进淮州城内,雇了一架马车,吃过午饭,这才连带着马夫一起出了城,马夫是江南人,也长了一副江南人的身材,并不高大,听说这男子是要去北境的陵安,再加之这男子的身材修长,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江南士子,便主动开口问道:“公子是北地士子?”
    那身材修长的男子坐在车厢中也不愿意去看车厢之外的风景,只是感受着马车的略微颠簸,有些失神,不过那马夫既然开口,男子也并非那种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因此只是笑笑之后,便把古剑解下放在一旁笑道:“不是北地士子,也说不上江南人,实在要说,也只能是算作半个江南人。”
    马夫这些年南来北往,见识也不算短浅,听着这男子这两句便很快了然说道:“那公子肯定是梧州人无疑了。”
    那男子笑了笑,不置可否。
    马夫本来性子便豁达,也最喜欢广交朋友,因此话匣子一打开便闭不上了,絮絮叨叨念了不少,不过既然是知道这公子是梧州人,这汉子话题便多是围绕着梧州,等他一个人说了不短时间之后却还是发现里面车厢的这位公子没有搭话的兴趣,这才忽然想到这公子佩剑,立马转换了话题说道:“公子可知道,这陵安今日有一场比剑大会?”
    男子眯着眼:“比剑大会?”
    见这男子来了兴趣,马夫赶忙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早就听人说陵安前些时日来了位了不得的剑客,是几十年前的帝师,据说这位帝师之前在青城山还和那位剑仙打过一架,输肯定是输了,当然了,这些神仙一般的人物我可没亲眼见过,但我想着吧,怎么这帝师都得是个顶厉害的剑客才是吧?不然怎么还能走下青城山,去了陵安?不过要是公子想着这比剑大会和这位帝师有关系那可就错了,帝师毕竟又是高手又是大官,肯定不会和这些一般的江湖武夫厮混,而这场比剑大会则是由着北地的两家剑派举办的,说是广邀天下剑士在陵安一较高低,胜者能拿到一本并未在江湖上出现过的剑谱,因此这些时日已经有不少人去陵安了,估摸着时间,早就开始打了,不过这比剑大会看起来是声势浩大,但要是依着我看呀,不过是纸老虎罢了,谁都知道这天底下最大的剑道宗门是青城剑阁,这一次北地那几个名头吓死人的剑道大家可没人往青城剑阁投过帖子,不也是怕被青城剑阁抢了风头不是,不过也无可厚非,要是那位山上的剑仙出关了,天底下的剑士谁是他的对手?这种吃亏买卖,我怎么想着,他们也不会去做啊。”
    一直认真听到这马夫说完的男子开口打趣道:“老哥说起这些江湖事情来一桩一桩,可不想是个普通人。”
    马夫叹了口气,也不藏着掖着,“也不瞒公子,年轻的时候咱也走过一趟子江湖,其实也算不上江湖,无非就是到处走走看看,也算是有些见识,不过到底还是手里把式不硬,再来又没背景,因此那趟江湖之旅也只是草草收场,很是惭愧,不过就算是如此,咱这些年还是对于这江湖上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了然于胸,绝不瞎说,每一件事都是切切实实。”
    男子哦了一声之后,嘴角扬起,轻声问道:“那依着老哥来说,近些年这发生的些江湖大事,哪一件要轰动些?”
    马夫闻言之后,微微皱了眉头,思索一番之后苦笑道:“公子这就考究人了,近些年来江湖天翻地覆,发生了不少大事,之前天机阁的首榜再排可算是轰动一时,可也比不上那之前晋先生和南唐刀圣两位刀道宗师的陵安一战,两位第六境的大宗师在万千武夫眼前一战,这可是罕见光景,而且这两位大宗师还都是用刀,怎么说都算是都轰动,可惜又遇上那位白衣剑仙先是在不出剑便败了南唐剑道第一的冷寒水,然后再入皇宫杀人,好几位当时的第六境大宗师观战,虽然见得人少,怎么都还是要轰动一些。可原想着这样就算是完了,可等那剑仙回山之后,又偏偏冒出个帝师来,三次问剑青城这样的大手笔,可不是谁都敢干的,一座青城剑阁对此毫无办法,据亲眼目睹此场景的剑士们讲,剑阁掌门余留白就算是能够接下前面两剑,第三剑也决计接不下来,可毕竟剑仙还在,谁能想到他闭关之后还能出关,一剑便斥退那位销声匿迹数十年,不知何时踏入第六境的帝师王越。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没现在江湖上流传的那个说法轰动。”
    男子淡然一笑:“剑仙有望第七境?”
    马夫重重点头,感叹道:“这件事可比江湖上所有事情都轰动了,就是不知道叶剑仙能不能踏出那一步了。”
    负剑男子不去说话,只是笑笑。
    马夫忽然说道:“公子也是练剑,该知道那位剑仙的侄子,年纪轻轻就已经踏入第五境了,现在江湖上说起叶如晦,可以说是都青眼有加啊,说是那陵安已经有大家闺秀开始画这位年轻的过分剑道宗师的画像了。”
    车厢的男子忽然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不过接下来数日,每一日的场景都几乎如今日一般,马夫见识果然广阔,每日都有话说,这让坐在车厢里的那个男子实在是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非要去雇一架马车入京。
    不过好在马车兜兜转转总算是要临近陵安,而好不容易想着就要摆脱这个话多的不像话的马夫的男子却发现这一日午后,马车却忽然停下了。
    男子尚未掀开帘子,便已经感到有一股肃杀之意,等到掀开帘子,视野中是一队气态嚣张的骑军,对上了一个衣着破旧,头发花白的年迈老剑士。
    老剑士腰间悬有一壶,背负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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