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巨响,清心小院坍塌,无意和尚被一剑从半空中劈落,满天血色隐去,九朵血莲不见,无意僧人重重砸在废墟之中,惊起灰尘满天。
    柳青眉头微皱,叶长亭要杀第六境的绝世宗师,她不意外。依着叶长亭的性子,他自然敢做出这等事情,可到了真的杀人的时候,柳青还是有些震惊,第六境的高手,怎么说,也不该是说杀就杀了。世间有多少位第六境的高手?柳青不知道,但总之是不多。
    抬头望了一眼叶长亭,柳青惊骇问道:“叶长亭,你当真要和佛门不死不休了!?”
    叶长亭平静说道:“早就不死不休了。”
    柳青气急,转过去不再说话。
    灰尘散去,废墟之中,胸前有道剑伤的无意和尚七窍流血,盘坐在此。
    一身袈裟早已经破烂不堪,连带着灵府内也是气机紊乱,那股凌厉剑意在胸中游走,让无意和尚五脏六腑都是一阵刺痛,他非常明白,此刻甚至不用叶长亭出手,就算是普通一农夫提一把普通的柴刀,也一样能够致他入死地。
    叶如晦想了想,不等叶长亭出手,率先踏进小院中,走过那片废墟之后,站在无意和尚面前,轻声问道:“大师开始曾说,如晦是天煞孤星命格,却仍有一人不受如晦命格相制,是否说的就是叶长亭?”
    兴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意僧人擦拭了一把嘴角,喘了口粗气之后,温和开口:“以现在情况看来,确实是叶剑仙无疑了。”
    “那大师今日一事之后,是否便放弃了复兴佛门之想法?”
    叶如晦还是有些疑问,于是开口。
    无意和尚无奈叹气,“叶剑仙功参造化,剑道修为实在是平生仅见,今日一败,东越佛门已然衰落,贫僧倒也不说放弃,但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叶如晦转头看向叶长亭,叶长亭一脸淡然,飘落下来,挥手召回剑鞘,古剑入鞘之后,缓步踏出小院。
    叶如晦从怀中摸出一颗菩提子放在无意和尚面前,也不说话,然后转身便走。
    有因有果而已。
    ——
    南境战事尚未正式拉开帷幕,楚唐两方这些天做的最多的就是只是互派斥候而已,大战之前,必定是斥候的战场,这一点也不错,连续几天的交战下来,还是靖南边军的斥候占据了上风,两边一共交战了二十余次,大楚几乎都是全歼对方斥候,不过连带着也有几乎一半的伤亡,两方心里清楚,这是只有一处战场的缘故,若是多线同时作战,这战死的斥候起码在此基础上还要翻个翻。
    刘去疾作为南唐大军的最高统帅,此刻也是有苦难言,大军开拔,驻扎在靖南关外本就是权宜之计,两军交战,除去毫无任何计谋可讲的两军互相冲杀最容易打,这种仗丝毫不用思量,考量的只是两方军卒的战力而已,可就是这种仗,刘去疾也不想去打,靖南边军作为大楚南境内的战力最强的军伍,南唐从未在其身上讨到过半点便宜,当年的春秋乱战,就是靖南边军的拼死抵抗,才让南唐军竟然没有踏上过大楚的疆土,虽说靖南边军多年未曾经历战事,看起来战力不复当年,但由这些天的斥候伤亡情况来看,实在是不容乐观。
    莫说靖南边军占据天险,有着靖南关隘拒敌,就算没有,让刘去疾拿手底下的十万大军去硬憾关内的八万靖南边军,他也做不到。
    十万人太多了么?
    刘去疾是觉得太少了,若无二十万军力,谁敢去直面前方的世间第一步卒?
    这日黄昏,刘去疾再也忍受不了军帐内哄乱的气氛,丢下数位将军,只带着副将两人骑马外出营地,刘去疾身下战马是北匈良马,身材高大,正好将不甚雄伟的刘去疾衬托的如常人无异,他身材矮小,早就是朝野皆知的事情,年轻时候第一次进到那座祈天殿内参加朝会,还被几个文臣阴阳怪气的嘲讽过一番,刘去疾本就是第一次入江宁城,见此场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当时已经是颇有名望的大将军武越将配刀放在其中一名文臣脖子上,配刀出鞘几许之后,武越玩味问道:“谁要看看我这刀是不是要短些?”
    当时刘去疾几乎哭出声,自此便认定跟随武越,甚至有着肝脑涂地的决心。
    这次他被皇帝陛下任命为大军统帅,下朝后刘去疾便直奔武越府里询问对策,已然被贬去军职的武越倒是送给了他一句话,让刘去疾一直记在心间。
    “步步为营,谨慎起见。”
    两人两骑来到一条小溪旁,刘去疾看着天边夕阳,感叹道:“大楚这边风景倒是比南唐要差好些,不过总算别有一番风味。”
    副将是个年轻将领,叫张恭,熟读兵书,一直被刘去疾器重,此刻听到刘去疾这样说,倒是没有忍住这些天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末将不明白,为何将军这些天毫无动作,大军驻扎良久,若还不早作决定,唯恐军心要散了。”
    刘去疾转过头去,看向远处青山,哑然失笑。
    “那你认为,我麾下这十万人能不能攻破靖南关,占据天险的八万靖南边军,是好啃的骨头?”
    张恭犹豫道:“兵贵神速,此刻再不动手,大楚必定会再派援军,到时候靖南关内恐怕就不止八万人了。”
    刘去疾转过头,笑了笑,“你以为我们的皇帝陛下是傻的,十万大军去攻天险靖南关,谁攻的下来?我这些日子不动声色,可见江宁城有旨意传来?出城时,武越大将军便送我八个字,步步为营,谨慎起见。开始我还没想明白,不过在昨日,我却真真是想明白了,咱们面前的靖南关,不急着打,要等。”
    张恭若是愚笨,如何能得到刘去疾器重,一点则明,惊骇道:“难不成,战场不在此处,我等只是为了看住这八万靖南边军?”
    刘去疾终于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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