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云英紧急的召了胥焱进宫,不顾别人的流言蜚语,将其留在桂宫中。
    “本宫要你时时注意这皇宫的动静,但凡有哪处有道法闪现,及时来禀。”
    胥焱看着这许久不见,已经瘦弱得双颊凹陷,皮肤黯淡无关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您还好吧?”
    “本宫无妨。”
    胥焱掏出一颗白色的珠子递给宇文云英:“这是师尊坐化前用尽毕生修为所成,娘娘将其附在那支木簪上,可保数十年无虞。”
    手刚碰到那枚珠子,便感觉到一阵浑厚的内衣传入指尖,宇文云英有些不解:“观主这般牺牲,本宫恐是承受不住。”
    “师尊也不过是秉承先人遗志,竭尽所能护得娘娘安好。”
    宇文云英点了点头,将那枚木簪拿了出来,试着掐了个决,珠子便化为一道白光融入簪子内,那些斑驳的裂痕瞬时浅了许多,连此前断裂的地方也黏合了起来。
    “观主的修为果真高深!”
    胥焱笑着垂下了头,有些话他并没有说,这几乎是耗尽了观中半数人的修为,只为了师尊那日元神出游,恍惚之时,不知是梦境还是指引,接到了前人的请求,一定要护这个人安好无虞。
    即便她是皇后,清微观也不会对其有多谄媚,只是先人意愿太过强烈,强烈到自己看见那个场景时也感到害怕。
    重新将那枚一直守护自己的簪子别入发髻之中,宇文云英朝着胥焱点了点头,走出了桂宫。
    许久没有独自走在皇宫中了,虽然仍旧是阴雨绵绵,但一点也不妨碍她的脚步。
    如同回首一般,她走在每一条走过的道上,那些曾经一起走过的路,坐过的凉亭,看过的风景,都一一的回顾。
    那是他曾背着她走过的宫道,那颗已被砍去的树如今只剩下一堆翻得乱七八糟的泥土,那也是他曾经为她淋雨而摘果子的地方。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除了回忆,再是找不到一丝从前的影子。
    只有雨仍旧是淅淅沥沥的下着,一直冲刷着这不太干净的大地。
    宇文泰强势回朝,在几乎全部官员的跪迎之下,坐上了太师之位。
    元钦看着那个再次站在群臣之首的人,再是忍不住心中的恨意:“宇文泰,好本事啊。”
    宇文泰抬头看着殿上的人:“承蒙皇上厚爱才得以还朝,只要皇上勤政仁慈,微臣依然会好好辅佐皇上,光耀魏室江山。”
    元钦的手不停地收紧,半眯着的眼睛也遮不住那滔天的愤怒:“朕的尚书不也为你所害,这魏室还不是你宇文泰一人说了算!”
    “元烈密谋造反,更是意欲诛杀忠臣,罪不可赦!”
    “宇文泰!”元钦一把拍碎了身前的案几,愤慨的站起身指着那个一脸沉定的人:“你放肆!”
    “微臣不敢,倒是皇上一直以来都被奸人蒙蔽,才会至于看不清事实。”
    一旁的人急忙拱手对着元钦行礼:“皇上息怒!”
    终于,这场朝会在元钦的拂袖而去不欢而散。
    又是一年新年来临,皇宫内却半分喜色都没有,所有人皆是战战兢兢的做着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有灾祸降临在自己身上。
    胥焱仍旧是住在桂宫内,两耳不闻宫外的流言。
    虽然宫内气氛压抑,但也抵不住那些宫婢的闲言碎语,这些不绝于耳的流言也终于是传入了元钦的耳中。
    元钦刚接见完临淮王元育和广平王元赞,本想鼓动他们与自己一道,再次谋划诛杀宇文泰。
    但奈何这两人对元烈之事还心有余悸,也明白此时诛杀宇文泰极其党羽绝无可胜之望,无异于以卵击石。
    于是这两人便跪倒之地久久不肯起身,哭泣着求元钦莫要再一意孤行。
    元钦此时才知道,宇文泰的势力已经强大到这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都害怕,这些平时有着雄心壮志的人,如今也只是害怕得哭着求自己改变主意。
    打发他们走后,元钦独自在殿内坐了许久,又想到方才侍卫传来的话,说宫中纷纷谣传,说皇后养了一个小道士在桂宫内。
    本就不忿的元钦终于踏足桂宫,一进殿便看着宇文云英一身红衣坐在殿内弹琴。
    手指拨弄之间,袅袅的琴音传入耳中,似在轻声低语,又似在身边盘旋。
    “皇后何时有这般的琴艺了?”
    “皇上的心思都在别处,自然是无法看到这些。”
    元钦掀开衣角坐到了一旁,看了看这殿内竟是空无一人,一时有些不解:“皇后不需要人服侍吗?”
    “要时时提防身侧之人是否有狼子野心,实在是累得紧,还不如都打发了去。”
    元钦看着宇文云英一直都未起身行礼倒也不在意,只是奇怪她为何一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皇后的心思太多,连这琴音都被污浊了。”
    “这一点及不上皇上。”
    再是没了耐心,元钦将手边的茶杯掀翻之地:“希望皇后能清楚,你现在还是皇后之位,身为一国之母应该有何作为!”
    宇文云英只是轻挑了眉,瞥了一眼地上的茶杯碎片,却是不肯停下手中的动作:“臣妾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你藏在宫中的人呢,哪儿去了?”
    “原来皇上是来问罪的。”宇文云英终于停下了手中拨弄琴弦的动作,起身站了起来:“那皇上想要如何?”
    “朕希望皇后能自知,你现在还是朕的皇后,即便你宇文家如何权势滔天,你也只是朕的皇后!”
    宇文云英冷冰冰的看着元钦,嘴角却是挂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若是皇上也能自知,那臣妾必定引以为教。”
    “你!”元钦起身踢翻了放着琴的案几,站到了宇文云英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你这般放肆,还真是从骨子里都透着宇文家的样子,一样的让人讨厌!”
    宇文云英抬眼对上那愤恨的目光,眼里满是戏谑:“怎么,皇上现在承认臣妾是宇文家的人了,此前不还说让臣妾分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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