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空地上,乌光冲霄,整座太墟都在这种浩大的声势下瑟瑟发抖。
    七峰强者豁然抬头,纷纷飞到半空凝视那道贯通天地的光柱,眨眼间便已洞悉那里发生了什么,心中惊疑不定。
    “白长老真的研究出那等逆天的药方了吗?”
    “看这声势,即便不是他几十年前曾经夸口的那种炼体药方,恐怕也相差无几了。”
    “呵呵,这下丹玉峰的峰主恐怕要换人了。”
    众位峰主闻言,纷纷看向丹玉峰峰主华无极,却不曾在他脸上看见丝毫波澜,仿佛白屠成功与否和他丹玉峰毫无关系一样。
    要知道,丹玉峰乃是太墟内门丹修的圣地,峰主华无极一身丹道修为更是深不可测,若无意外,丹玉峰峰主的位置将会伴其一生,直到坐化,可他偏偏放出豪言,太墟门内谁若能在丹道一途上胜过他,那么峰主的位子他会拱手相让,从此闭关不再出世。
    这原本也没有什么,毕竟太墟丹修当中,几乎没有能够与他比肩之人,可现在,白屠绝对有挑战他的实力。
    “华长老为何如此沉默,莫不是对当年说的话后悔了?”
    当年,他曾经断言白屠绝对不可能研制出堪比上古炼体士熬炼肉身的药方,从而交恶,现在被赤裸裸打脸,居然还能如此淡定,丹道涵养果然高到了极点。
    华无极淡淡道,“一张药方而已,他白屠还不是我的对手。”
    他非常自信,若仅凭一张药方白屠便能将他从峰主的位子上拉下来,那太墟离灭宗也就不远了。
    白屠并不清楚自己的药方究竟在七峰峰主心中造成多么大的震撼,现在他只想赶紧把这道光柱给压下来,防止药力继续溢散,否则根本无法实验出药性如何。
    “裂云掌!”
    白屠大喝,只身飞向高空,一掌劈出,恍若云海翻腾,刹那间将光柱击散,重新落入鼎中,而后单手一抓,大鼎周围空间凝实,与鼎口融为一体,将药力连同秦阳一起锁了进去,乌光沸腾,立时将他淹没。
    “他不会出事吧。”
    “这小子的体质非常特殊,不必如此担心。”
    白屠信心十足,这是几十年来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实验,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只要秦阳能够活下来,他这几十年的成果就没有白费。
    慕含雪皱眉,她知道秦阳之于白屠仅仅是众多试验品中的一个,如果死了,大不了再费几十年,总能找到合适的试验品,所以他嘴里的话,慕含雪几乎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不如说充满了怀疑。
    鼎中药力精纯如海,即便秦阳服食过天元果,身体曾经剧烈进化过,恐怕也无法完全承受住药力,万一撑不下去…
    她不敢再想,同时丹田内法力涌动,以她为中心凝结出一层冰霜,严阵以待,如果真的出现最糟糕的情况,就算白屠阻拦,她也要终止这场试验。
    大鼎中,秦阳只觉得五脏俱焚,乌光沸腾间,有巨大的声响在他胸腔回荡,咚咚咚,如同巨锤重击,令他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遭受重创,可心中却在暗暗欣喜,因为他感觉到阻止肉身进化的瓶颈随着喷出的这口鲜血在慢慢松动,血气蛰伏,随时都可能引来一场爆发。
    轰
    就在这时,药力所显化的乌光正丝丝缕缕的钻进绽开的皮肉当中,这仿佛一个信号,彻底打开了身体的桎梏。
    刹那间,炽盛的血气如同汪洋般流遍全身,冲刷出体内的污垢,骨质密度增强,肉身愈发晶莹,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迅速强大起来,如果再与洛九天单挑,即便不敌,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嗯?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秦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已经完成了一次洗礼,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次进化,这与人体承受能力有关,是目前无法突破的界限,若是继续进化下去,肉身十有八九会崩溃分解,死得连渣都不剩。
    可鼎内药力所化成的乌光不仅没有自动消解反而更加汹涌,如同雷瀑般倾泻而下,轰然作响,完成进化的肉身再次崩裂,血肉纷飞,黑色雷霆轰击而下,梳理五脏,荡涤六腑,使秦阳的肉身向着更高层次进化,也许会比前人在这一境界更加强大。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够活下来,如若不然一切都毫无意义。
    啊
    他在鼎内无声的呐喊,肉身崩溃重组,重组再崩溃,如同走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上,往复循环,令人绝望。
    如果仅仅如此,熬过去也没什么,毕竟能够得到无法想象的好处,但他发现自己肉身崩溃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越重组,并且两者的速度还在不断扩大,一旦超越极限,秦阳怕是连尸渣都不会剩下。
    “我草…”
    他在心中暗骂,白屠铁定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却依然将如此浓郁霸烈的药力锁困进来,看来想要指望他在结束之前放自己出去是绝对不可能了,况且他们两个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期望他关心自己的生死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原本他还想到了慕含雪,但随即就在心里摇了摇头,白屠成名多年,就算慕含雪立刻提升一个大境界也无法战胜。
    为今之计,唯有自救而已。
    就在右臂凝聚的那一瞬间,他猛然挥动拳头砸在鼎壁之上,金属颤音回荡,竟让他在大鼎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印,但随即鼎壁上的凹陷如同记忆金属般回复,光滑平整,仿佛从来没有塌陷过一般。
    看到这样一个结果,秦阳想骂人,虽然大鼎恢复力令人,但若让自己连续打上几拳,就算不会爆碎,也能将其打穿,逃出生天,可自己的肉身在这鼎内霸道的药力下,崩溃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预计,根本无法打出第二拳,尝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难道自己注定了要死在天殊吗?
    秦阳轻轻叹息着,也许就这样沉沦下去会比较轻松吧。
    大鼎外,当慕含雪陡然看见鼎壁那硕大的拳印,凝聚在她周围的冰霜向着大鼎猛然冻结而去,却被白长老一瞬间外放出的气息所击散,他转身盯着慕含雪,目光森然道,
    “你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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