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中天,坊市里人流如潮,比肩继踵,挤满了原本空空荡荡的街道,热闹非凡。
    他们当中,有近九成是来自外地的客商,来这里选购奴隶,或是为了补充劳力不足,或是为了排遣旅途上的寂寞,虽然目的不一,但嘴脸却是一样丑恶。
    “这个不行,也太瘦了,买回去能活几天啊?”
    “这个?好像太矮了吧!什么?要三十金!太贵了,再降点儿。”
    “这什么玩意儿,都快黑成碳了,我可不想晚上连人都找不到。”
    客商们挑肥拣瘦,个个都是人精,都想付出最小的代价,得到最上乘的奴隶,尤其是像慕含雪这样的极品,更是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可当他们看清了标注的价格后,纷纷咋舌,只能望江兴叹,不无遗憾的摇摇头。
    五千金,就算买下半条街的奴隶也绰绰有余了,除了那些财大气粗的大行商外,谁能买的起?
    不过,虽然价格高到没边,可这却并不妨碍客商们的围观,毕竟慕含雪在这所有奴隶当中,不论是容貌,身段,还是气质,都是最顶级的,就算买不起,看一看过过眼瘾总是可以的吧。
    慕含雪对这种围观极度不适,索性半躺在那里,闭目养神,周身那森冷的气场全开,简直要把所有人都冻成冰块。
    反观秦阳,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悠然自得的哼着小曲,仿佛对这样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甲成贡非常喜欢这种门庭若市的感觉,这意味着慕含雪他们有着足够的吸引力,只要等来大主顾,别说五千金,就算五万金也不是不可能。
    “甲老爷,都大中午了,不放饭吗?都要饿死了!”
    甲成贡正沉浸在一夜暴富的美梦之中,原本那五万金都快到手了,却生生被人打断,低声咒骂了一句,怒道,“哪个混账敢和甲老爷要吃的,不知道一天只能吃一顿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秦阳有些尴尬,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个规矩!
    甲成贡见说话的是他,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笑眯眯的说道,“你刚从昏迷里醒来,不知道也是正常。来,甲老爷今天心情好,赏你们两个馒头,要在心里记着甲老爷对你们的好。”
    说完,抓起碗里吃剩的两个馒头馒头,顺手丢进笼子,柔声道,“吃吧!别饿着了。”
    可秦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想要把它们捡起来吃掉的意思,而是一脚将馒头踢了出去,咕噜噜滚了两圈,翻倒在甲成贡面前,嫌恶道,
    “这是给人吃的吗?难道就没有口感更好一点的东西了?我看后院那几只大公鸡就挺不错,炖一只来吃吃呗。”
    甲成贡都被气笑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秦阳就是个大大的刺儿头,自己要是顺着他,迟早得被他骑在头上。
    “怎么?和我玩硬气?想吃鸡是吗?门都没有!不愿意吃就饿着,就算饿死了,甲老爷也无所谓。”
    说完,捡起那两个馒头,气冲冲的丢进泔水桶,进屋去了。
    慕含雪叹道,“你不该和他这样说话的,他真的会饿死我们。”
    秦阳一脸的无所谓,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自信道,“不会,他绝对不会让我们死的。”
    “你就这么肯定?就光是这几天,死在他手里的奴隶就超过二十人,心可黑着呢!”
    秦阳摇头道,
    “甲成贡是个商人,只要是商人,追求的都是利润。你觉得那二十个死在他手里的奴隶在他眼里又价值几何呢?
    你我是他花了六百金买来的金疙瘩,虽然我对这六百金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但也能猜到是一笔非常巨大的数额,你觉得甲成贡会把它当垃圾扔掉吗?
    当然如果甲成贡真是这种棒槌,我也无话可说。”
    慕含雪思索了一阵,灿然一笑,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谁的价值比较高,谁就能在这场较量中获得更多利益。”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那我比你值钱,那是不是就是说我在甲成贡眼里比你更加重要呢?”
    “可以这么说,怎么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这场较量的关键其实是在我身上吧。如果我站在甲成贡那一边,你的处境就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就算被饿死也不足为奇了,是吗?”
    “别闹,你可是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不是要背叛我吧!”
    “那看我心情喽!”
    “那请问,女王大人需要怎么样的心情呀?只要小的能够做到,必定竭诚为您服务。”
    慕含雪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道,“你这人,怎么一点操守都没有。”
    “操守?那是什么?和节操是一个意思吗?能吃吗?不能吃我要它干嘛!”
    二人在笼子里笑闹,引来了更多围观,觉得这两人已经疯了,明明是两个奴隶,居然还在那里有说有笑的,真是刺眼。
    接下来的三天,无疑是非常漫长的三天!
    作为一名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秦阳在铁笼里不分昼夜的高声歌唱,但曲不成调,就像在用指甲挠黑板一样,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而歌词的大体意思就是四个字儿:我要吃鸡。
    这种密集式的音炮轰炸,除了需要惊人的耐力之外,更需要大把时间来堆砌,不过很不幸的是,这两样东西,秦阳都不缺。
    这三天,甲成贡非常忧伤,秦阳的歌声犹如穿脑魔音,不分昼夜的折磨着他的神经,现在就算是安然入梦,他似乎也能听到秦阳想要吃鸡的歌声,真的快要把他逼疯了!
    如今夜不能眠,谁能知道他的痛。
    “甲老爷,小雪饿晕了!”
    就在第三天的傍晚,慕含雪十分做作的翻了个白眼,仰面躺到,一副快饿死了的样子。
    甲成贡听到叫声,一路小跑就冲了过来,急道,“这,这怎么就晕倒了呢?”
    秦阳哭哭啼啼地说道,“小雪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又饿了三天,这次怕是死定了,我地小雪啊,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呢!”
    甲成贡慌了,隔着笼子不停的晃动慕含雪,急道,“你可不能死啊,钱还没到手呢!”
    秦阳掐了慕含雪一把,示意该是她发挥的时候了,只见她悠悠醒转,显得非常虚弱,眸中带泪,犹如一朵绽放在天边的雪莲,极尽绚烂,却又似在狂风中摇曳,随时都会凋零。
    她双唇轻启,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楚。
    “她,她说什么了?”甲成贡心急如焚,自己这六百金不会就这样打了水漂吧。
    秦阳抹了一把眼泪,看着甲成贡,一字一顿的说道,“小雪说,‘我、要、吃、鸡’!”
    啊————
    听到这四个字,甲成贡彻底疯了,转身就在鸡圈里抓了一只大公鸡,拔毛放血,开膛破肚,小火慢炖,不久,便熬了一大碗鸡汤,跪在铁笼前,崩溃道,
    “求你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那四个字了。”
    秦阳哈哈笑道,
    “只要日子过得滋润一些,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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